标题 | 细雪·覆初心 |
正文 | 岁月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旅行 好的坏的都是风景 别怪我贪心 只是不愿醒 因为你只为你愿和我一起 看云淡风轻 ——岁月神偷 他问:儿时是什么?我说:那是一段到处捡流浪猫、流浪狗的日子。 他问:你很喜欢猫和狗狗吧?我独忆:是啊,打小——就喜欢。 他问:猫·狗是什么?我苦涩:是明知你初心不在,却仍依旧待你的傻瓜。 他问:你初心去哪了?我急躁颓唐:我不知道,我忘记了…… 他不语,欺身向前,遮住我的眼睛,带领我穿透了旧时光——眼前、那是一堵长满青苔的土墙,天井里的爬山虎追咬天际的大雁,苍穹也抹染了薄荷绿的涩甜。 天井里,那是一个皮肤略黑的女孩,一屁股坐在地上,两只冲天辫子竖得很高,泪水淌湿了衣襟,哭声撕心裂肺。她看上去很狼狈,肆无忌惮地哭着,粗短的小手,不停地擦拭着沾满泪痕鼻涕的脸,她掉了两颗门牙,口水和着涕泪在脸上任性,嘴里嘟囔着浓浓的奶音,听不见她在讲什么,只是重复着一句话。女孩哭得凶,奶奶来劝,挣脱了她的手,哭声刺透了院墙。 我知道。那年,女孩失去了阿啰——那只与她一同长大的大白狗。女孩第一次明白,世界上还有她做不到的事,直至发现她对世界做不到任何事。 突然,空间断线,时空急剧挤压,我被迫割离了那个世界。 我坐在柴垛上,别上衣襟眯起双眸,半人高的野草倚着晚风悠悠,漫天的麦金色摇曳明灭。黄昏、恬静、专一。 那一年,我依然可以清楚地记得。 “小黑,你先出来好不好?”女孩专注地望着柴垛那一角,缓步逼近,对着前方晃了晃手中骨头,笑得一脸狡黠。“小黑,你不怕,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了”说着,她把骨头又凑近一步。柴垛里慢慢伸出一个黑黑的圆脑袋,又瑟缩地伸回去。女孩狂喜,随之又挎下了脸,俯下身子,试着叫唤几声,无果。终于,女孩顺着柴垛,灵活地钻了进去。“小黑,我终于抓到你了。”女孩扯掉了发间的草屑,露出两颗小虎牙,一脸明媚,抓住小黑的后蹄便向外拖。“啊——”女孩惊呼,“小黑,你松口,痛死了——呲——” 女孩看着仍狠狠咬着她手背的小奶狗,一双锐利的双眸充满敌意。女孩垂眸,忍住泪水不哭,任由他撕咬,死死抱着小狗不肯松手,抿紧下唇。女孩耐心地对着小黑说:“以后我会对你好的,相信我吗?”回应她的仍是狠利的尖牙。女孩低垂着双眼,留给黄昏一个侧影:“没事,呐——,就当你答应了。”夕阳剪下一缎霞锦,女孩抱着小奶狗,走过枯叶轻响。 我睁开双眸,触指,脸上一片冰凉,一滴眼泪颤巍巍欲坠,隐进脖颈,迟留郁结在胸口,不肯离去。 多个年头里,桃锦铺路,女孩与小黑路过随风飘散的花;亦走过半道香樟,青虫也落肩头的盛夏;路经枫桥叶落,相伴走过世界的烟霞;也曾冬日初雪流光,岁月中就此风化。 “小黑,你越来越重了,还真抱不动你呢。”女孩苦笑地看着不停用前蹄挠着她膝盖的胖狗,拍掉他的爪子,双手轻揉他的脑袋。小黑眯着缝眼,也并不恼,只是慢摇着尾巴,蹲坐在田埂上。 我转身,背对身后的倥偬旋转蜉蝣阵,涩苦兵临城下,终抵不住它来势汹汹。 我知道,有一天,女孩离开了那个村镇,偶尔的归还,让她感到心灵的安静。可是脚步停顿后,她仍奔跑着命运赋予的追逐。她不再自言自语,一个人的时候,她更喜欢文学的孤独;人多的时候,孤独会更加扯痛,周身的谈笑,竟是如此繁华寂寞。 “丫头,回来啦?”奶奶似从未见过女孩,仔细地打量她一遍又一遍,然后嗔怪地说:“怎么又瘦了,赶紧把东西放下。”奶奶转身走进厨房,还在嘀咕:“你小时候,我喂得多胖啊,走起路来一摆一摆的。”女孩噗嗤一声笑了,想起她小时候还真是个小胖子。“我的花还在吗?”女孩随口一问。“都好,知道你宝贝它们,你爷爷前几天还竖了个篱笆。”女孩望向东墙那片 花田,确是开得动人。她似是想起了什么,眉眼弯弯:“小黑今年不会又躺坏了我的花田吧?咦——怎么不见他呢。”奶奶眼神闪避着:“小黑前个礼拜就不在了。”女孩愣住了,瞥见小黑吃饭的碗倒翻在地,窝棚中空空荡荡。“怎么死的?”女孩平静地问。“不肯吃饭便饿死了,想想真是作孽,养了十一年的狗,怎么说死就死了呢。”奶奶颇是惋惜,“怕小黑在地府受罪,我给他烧了些元宝去,下辈子啊,投个好身体。”“啊——哦——,我知道了。”女孩如此安静,她的心在一瞬的扯痛,然后无喜无悲地颓然。 女孩午夜如孩子般被梦惊醒,枕上泪痕濡湿,她闭上双眸,泪水滑入鬓角,然后消失不见。隐隐作痛,那根多年前小黑撕咬的手指;灼然发烫,当初伸出的那只手,却早早放下。 我颤动双睫,睁开了眼,他从黑暗中走出,拥有如我的容颜,我轻抚他眉间冰晶,二人相拥无间。 “‘初心’,久未见矣。” “待君已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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