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公租房 |
正文 | 要想置身事外,就得参与其中。 还是从去年某个时候开始,要建公租房的消息就在学校炸开了锅。教职员工见面寒暄时,都兴高采烈的谈论着想象中的大楼,就房子落成后的模样发表自己独到的见解。学校很久没有发生能让大家集体关注的事情了,所有的人都沉浸在共同的美梦里,就连平时最淡泊名利的人,也心里默默的关注着这件大事的进展。兴起时也会聊上一俩句。 房子按部就班的在兴建过程中。设计,铲平土,挖地基、、、,每一步都伴随着人们的热议,接受着大众审查的目光。好像这一切没有大众的监督与关注,就根本不会发生似的。其实,建地面积的大小,房间的朝向和格局,所用经费多少,除了高层领导和直接负责人知道外,又哪里经过其他人的同意,和大家协商过的呢?! 这个单位素来就是这样子的,或者说很多的地方都是这样子的。重要的信息和利益总是像白云一样漂浮在高层。传达给普通职员的永远是经过筛选之后的信息片段,如果信息全部打包奉献出来,那就是些要求职员们必须履行的义务职责了。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公租房事件上,职员们热衷谈论的,不过是他们自己想象中关于房子的方方面面,而且是空谈一气。因为就算他们的建议或看法在合理的范围之内会使房子看起来高大上很多,这些热议也就短暂的存在于谈话的当下,然后融入当时的空气中。 公租房在人们的嗡嗡议论声中出落的亭亭玉立。房子走向是坐南朝北的,按常规是要坐北朝南。领导层既没有事先和教员们商量,也没有事后就他们打破常规做出合理解释,甚至连吱一声也没有。在他们看来,他们习惯于出谋划策,为职员安排一切而不必解释为什么。解释为什么是神经错乱的表现,他们可都是清醒了大半辈子的人。 除了房子的走向让人匪夷所思之外,外观大体上还是很美的。纤细的腰身展现了一种病态的美。墙体上安装的若干扇门又展现了房子强大的吸纳功能。每个房间的窗户,都像巴掌大的脸,从角落里惊奇地窥探着校园的一切。 今年9月份,工程在职员欣喜的企盼中全部完成。校领导鼓励大家前去参观选房。芬芬一直没有去看过一眼,也没有对新房子抱很高的期望。在她看来,所有的事都是自热而然的,她讨厌做作和过度热情。听看过房子的同事回来抱怨说房子太小了,根本就住不下。芬芬心里不以为意,认为是同事过于夸张。政府拨款改善大家的工作环境,那肯定是大手笔了。 11月初的时候,在新房通气2个月之后,学校开始督促教职员选房。重点对象是芬芬她们现在住的这一栋里的教职员工。芬芬她们现在住的是学生公寓,学校明年要扩招,这样一来女生宿舍就少了。所以住在学生公寓的老师是要搬走的。但怎么搬,对职员们仍然是个迷。 随着时间的酝酿,住新房的气氛越来越浓烈,就像笼罩在这个山区的乌云一样密布在教职员工的表情里。大家三三两两的出入公租房里,高声发表着自己的看法,内心做着打算。集体乔迁指日可待,虽然还没有说明哪些人可以住进去。芬芬也被这浓烈的气氛感染了,也想去参观参观新房子。房子自从建成后,就像个不受欢迎来到世界的孩子一样,被芬芬冷落尽了。 房子确实和大家所述无差,自己看过之后,芬芬完全可以理解同事们对房子表达的不满。如果说她对同事们还有什么不理解的话,那就是明明对房子那么不满意,还是阻挡不了后面他们入住新房的热切心情。 公租房有三种户型:一室的,二室的和三室的。每种户型都配有一个厨房和卫生间。在没有去参观之前,芬芬对户型大概也是知道些的。她在头脑里能勾勒出各种户型的大概模样,但现实迷你版的房子还是让她倒吸了一口冷气。真的是迷你版的:迷你版的房间,迷你版的厨房,迷你版的卫生间。一室是单身公寓式的,但二室和三室的也不是套间,只是一室的简单叠加。房间的格局过小,让人一进去就有种如同呆在四方盒子里的压迫感。 芬芬和同行的飞雪一边走出脆弱的公租房大楼,一边义愤填膺。她们俩一致觉得目前住的学生公寓楼虽然破旧,但明显比二室的宽敞多了。她们俩决定如果她们住三楼可以不搬,那她们就不搬,还能省下不少麻烦。 学校开始出台模糊的搬家政策。说它模糊,是因为这个政策骑在墙上,会迎风起舞。学校初步规定所有的班主任不能住公租房,住在学生公寓三楼的老师可以选择不搬,但是一楼二楼的教职工必须得搬到公租房去。为了清晰明了的传达学校分房指示,工会主席特意召开全体教职工大会。尽管大会精神在后面变得像空气一样稀薄,会议内容也误导了很多人,这些情况工会主席是无法预先知道的,因此也就不能责备他。 这次大会之后,芬芬和飞雪还是很高兴的。因为她们可以住在三楼不用搬了,这合了她们的心意。其他的教职员们(也有班主任)开始陆续填写入住公租房申请,为能不能分到房子、会分到怎样的房子牵肠挂肚。看着其他人暗潮汹涌,她们俩乐的逍遥自在。很多人不解,劝芬芬还是去写个申请,凭她工作的年限,分个二室是没有问题的。芬芬知道同事们是想让自己给自己多留条出路,但她实在不喜欢那边的房子,觉得目前这个破房子更合自己心意。既然自己打定主意不住公租房了,那写申请凑闹热又有什么意义呢。她太天真,才把别人的忠告置若罔闻。 分房工作慢慢成了一个定局,所有的申请者都通过了。除了校领导自动分到三室之外,为了展现政策的公平,其余的户型都通过抓阄来决定。抓阄那天,同事莉娜不在家,让芬芬替代她去。工会主席在宣布申请者名单时,芬芬注意到没有莉娜的名字,就向主席提了出来。主席盯着芬芬,说莉娜根本就没交申请表。说话的神情带着几许厌烦,好像芬芬给热情高涨的现场添了乱。芬芬走出小会议的时候,会议进入抓阄环节。大家伙都围堵在工会主席的身边,抻着手,像长臂铁通似的。莉娜事后向工会主席抗议,得到了公租房一楼的一个二室房间。 芬芬怀揣着一份悠闲离开了会场,住在破旧的房子里的心安理得意外地给自己带来了一份闲适,这种置身事外看别人争的面红耳赤的优雅让芬芬对自己生出了几分喜爱之情。她从来就不喜欢争什么,有时候觉得在这个充满竞争的社会里无所适从。 本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自己可以从从容容地独享一份优雅和淡定,学校却在敲定好公租房的住户后宣称住在学生公寓楼二、三楼的教职员工必须得搬走,搬不走的可以住一楼。 芬芬是从飞雪那听到这个消息的。学校政策的摇摆让她非常的生气,瞬间感觉肺活量都变大了。她们放弃去争夺公租房的入住权,就是贪图三楼房间大,阳光通透。走廊上还有用粗铁丝拉起的晾衣架,晾晒衣服和被子很方便。一楼虽然房子设计是一样的,但春夏季很潮湿,让人感觉生活在潮湿阴冷的洞里。这样的条件让老师长久住在那里是对身体影响很大的。几个年轻的没搬的老师立即找工会主席理论,希望集体的抗议能够让领导重新考虑。 工会主席说一定解决好湿气重的问题,会将一楼重新装修,做好隔离湿气的工作。并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会把房子布置的体面,让住到了公租房的老师羡慕嫉妒恨。问为什么老师不能住三楼,说是学生住在上面便于管理。 尽管一万个不愿意,但主席信誓旦旦的保证了,芬芬她们也只能妥协。毕竟没有人愿意为她们撑腰,原本住在他们那一层的大人物都搬进了公租房,占据了理想的户型。如果真如主席所说的,能将一楼重新装修,做好防潮工作,那还是比住在那盒式的房子里舒坦。 过了几天,学校放话说所有住在学生公寓的教职员必须全部搬走。分到公租房的老师在月底前要全部搬进公租房;没有分到公租房的,要搬到另一栋教学楼的办公房去住。办公房紧连着教室,没有独立的卫生间,更别提厨房了。 消息是从最高领导人口里吐出来的,落在了芬芬她们的心坎上,砸起了千层浪。原本带着一份悠闲,避免经受一场纷争,到头来连妥协后的结果都不能守住,被人赶着跑。几个年轻人围在一起大声喊话,表达抗议。年老的同事在路过时诘问为什么先前不写份申请,现在落得如此境地。 飞雪是几个年轻人中最义愤填膺的一个。她有个3岁的女儿,时常跟着婆婆住在街上,但偶尔也会自己带着睡觉。住在办公房,孩子晚上上厕所怎么办?夏天还可以对付过去,冬天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个偏远的小镇,冬天可是出奇的寒冷。 接近搬家潮的尾声,学校开了一次日常会议。会议上一个不知哪里来的女推销员尖声尖气的坐在台子上在给教职员们推销一款产品,随后校长做了附带推销。整个过程没有什么值得让人记住的,除了让所有教职员上交养老保险。会议终于结束后,几个年轻人赶紧趁着主席还没有离开,将他围了起来。乐呵呵的主席一再强调没有分到公租房的老师不用住到办公房去,会将一楼好好装修,让老师们住的放心。 飞雪在亲自听到主席这样承诺时,一脸的感恩的神情。在最终被告知可以不去住办公房了,她眼里竟闪出了泪光,口里也一直说着感谢的话。芬芬被她的情绪感染了,也激动地握着主席的手。又可以住一楼了,虽然湿气重,但谁说不可以克服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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