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炸串女人 |
正文 | 第一次见她不带口罩的样子,很美,猜不出年纪。 我送给她一个名字,叫“炸串西施”,问她喜欢吗? 她笑着说,人家西施是何等的美人儿,就我这模样儿可不行。 我说其实你真的很美。“西施”咱没见过本人,连照片都没有,单凭后人的想象,那多虚啊!你可是实打实的大美人儿,就在我眼前。 她开心地笑了,这次我觉得她笑得最纯最真。 “炸串西施”其实是在我家小区门口摆摊的一个女人,全名叫什么不知道,只听小区的阿姨经常叫她“小梅”。小梅一年四季带着口罩,很少有人见过她的全脸,也不知道她的丑俊,但小梅很能说而且很会说,嗓门又大,自然笑声很多。 一般下午五六点钟,是她最忙的时候。在她的摊子前等串的人很多,但大家都不无聊,有事没事小梅都喜欢狠狠地恭维顾客。虽然这在旁人看来,无非是招揽生意的招数,但是我觉得无论如何都能从别人身上发现闪光点,然后用着实真诚的话表达出来,本身也是一种美德。因为没有人会拒绝别人的赞美。大家在你说我笑中就完成了一次愉快的购物,身心愉悦,连寒冬里口中哈出的寒气都美美地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小梅的炸串摊子虽然一般下午五六点钟才出摊,其实她从一大早就开始忙活了。只见过她一个人在准备,从没见过她的家人,包括孩子和丈夫。买菜、洗菜、串串儿、装车,全是她一个人。一天一个周末的早晨,我们一家三口刚在外吃完早点回小区,见她正在她租住的地下车库门口洗菜,于是想找她聊聊。 小梅的眼睛有些红肿,一脸的倦意,但手脚麻利、动作很快。见到我她又是习惯性地看着我笑,然后夸我真幸福。能舒舒服服过个周末,老公孩子陪着一起吃早点,让人羡慕。可这些在我看来真的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在她却羡慕不已。 见她干活一副拼命三郎的样子,我很不解。问她为什么那么认干?她苦笑着说,要还钱啊!要养活孩子啊!将来还要给儿子买房子啊!原来她并不住在我们小区,在紫金城也就是我们当地最豪华的的一个小区买了一套百十平的房子,但是她本人没有正式工作,还要养家,所以不得不这么干。我又问她的丈夫做什么?她又一次摇摇头,苦笑着说,早就离婚了。说这话时,她的表情很复杂也很无奈。我也不便继续追问,只是劝她好好生活。 生活给了这样一个平凡的女人太多的磨难,人前她嘻嘻笑笑,人后她少言寡语甚至沉默不语。她不知太多的苦该向谁倾诉,她一定埋怨过生活、后悔过自己的选择、憎恨过那个深爱过却被判自己的男人、甚至想到过放手或者放弃生命,她也一定怀念过甜蜜爱人的卿卿我我、羡慕过别人三口之家的小小幸福、留恋过从身边蹒跚走过的老两口的不离不弃。独立支撑这个家,还要为自己的儿子撑起一片天,为人母的使命无时无刻不在督促着她早起晚睡、任劳任怨,这其中的辛苦也许只有等到夜深了,儿子睡下了,自己躲在被子里任凭泪水肆意倾诉。 我开始慢慢理解她为什么总是带着一副口罩,一年四季,白色的,每天都像新洗过的样子。油烟大了,熏得她来不及拿纸擦,顺势就把口罩往上提一提,擦擦眼泪,然后继续笑给别人看,哭给自己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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