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采红菱 |
正文 | 潘建龙 题记 六十前的家乡因盛产红菱和荸荠而名之荸荠村。这是一个从泥土里生长出来的名字,裹挟着成熟,流淌着汗水,更是荸荠村人勤劳质朴的标志。 进入农历六月,家乡的红菱成熟了。葱葱蓊蓊的郁家浜两岸菱田,在骄阳下闪泛出紫色的光线,三三俩俩的农人背上竹篓开始了繁忙的采摘。 家乡采摘红菱完全没有梁元帝《采菱赋》“娇童媛女”的风流,更无扬州八怪之一金农《采菱图》所勾画的悠远欢快:静静的湖面,朦朦的远山,采菱女们身着鲜艳的服装,划着船儿,唱着山歌,在一丛丛菱叶间穿梭往来。相同的是荸荠村的采菱人十有八九也是女子,男人则承担运销的重任。 采菱大多在午后进行,以便尽量缩短采摘与出售之间的时间,保证菱的新鲜。肩背竹篓的采菱女裤管挽至膝盖以上,低首弯腰,背负青天,伸出双手,轻轻翻开圆盘似的菱盖,摘下一枚又一枚鲜艳欲滴的嫩红菱。荸荠村出产的红菱色彩红艳、个大壳薄,长着两只尖而短的直角,肉质洁白甜脆,胜于今日市售的四角红菱一筹。 采菱可算是精细农活,需要耐心和力量。竹篓渐渐满了,重达四五十斤,沉甸甸地压在肩头,更加步履维艰。拔出深深陷 入淤泥的双脚,小心翼翼地移步,唯恐折断茎叶,碰伤花蕾和幼菱。此刻暑热难熬,汗流满面,或运或近传来一声声知了的嘶鸣。抬起头,伸一伸酸痛麻木的腰肢,撩起散落的被汗水沾住的长发,旋即又弯下腰。想到一田丰收的果实,采菱人心中自然流淌一泓清凉的甘霖。采菱田间,最恼人的是常常有蚂蝗叮人。因而采菱人腰间系挂一只盛盐的小瓶,一旦蚂蝗叮咬小腿,立即大胆捏住,放入瓶中用盐腌渍至死。 荸荠村是多姿多采的,尤其在采菱季节,蓝天白云下的菱田是一幅写意水彩画卷。挤挤挨挨的菱叶在夏日的阳光下闪耀紫红的光亮。沿田埂边栽种的鹅黄色茨菇亭亭玉立宛如少女,套种田间的一行行碧绿纤细的荸荠苗,在夏风中婀娜摇曳。田埂上,随母而至的幼童时而相互追逐嬉戏,时而捕捉蜻蜓搜寻蚂蚱。远处,老黄牛牵引一架水车,送来了“轱碌,轱碌”的转动声,犹似节奏分明的催眠曲。田地为床,蓝天作被,玩累的孩子卧于田埂,枕着青草进入甜美的梦乡。 太阳下山,余辉绯红。田边,两个箩筐盛满了惹人的红色。卖菱归来的男人手持扁担出现在田头,吆喝着挑起箩筐走向村口,身后紧跟驼着熟睡孩子的采菱女。一会儿村前宅后的“水桥头”,男人们将红菱连筐浸入河水保鲜,筐面还盖上一层翠生生的“老鸦藤”草。回望村中,归家的采菱女人已升起缕缕炊烟。 晚风里,草丛中,纺织娘低吟浅唱,深情地演唱着荸荠村的夏日之歌。 夜帘低垂,新月如舟悄悄爬上树梢,蒙蒙胧胧,若隐若现。 |
随便看 |
|
四季谷提供散文、诗歌、杂文、随笔、日记、小小说等优秀文学作品,并提供汉语、英语等词典在线查询,是专业的文学及文字学习免费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