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孤独的文化守护人 |
正文 | 五月的乡间,清朗而富有生机。 放眼望去,麦浪金黄,绿树环抱村庄。行驶在林荫小道,阳光透过树隙,洒下一地的斑斓。 在这样一个让人怀想的日子,我驱车来到豫东民权县老颜集乡唐庄村,探访这里的一位文哲大师——庄周,他的《逍遥游》和《梦蝶》,以恣意汪洋和无穷的想象力,让人叹服。 道家起源于老子,发展于列子,辉煌于庄子。其实,我一直都想去他们的故里看看,在早几年曾看了老子故乡鹿邑的上清宫之后,这次又来到庄周故里。 来这里是不容易的,民权县城虽然发展很快,产业园区漂亮、干净,但去周庄故里,却一路颠簸,尤其是快到时,有一段看起来象县道的柏油路,几乎完全毁坏,但这也没有影响我去看望庄周的心情。 但到了村口后,我却有点疑惑,这是庄周的故里吗?村口是水泥路,但除了左侧伫立的高大的“庄子故里”牌坊,通往村里的路,却很泥泞,在左摇右晃到达一个斑驳的亭子后,看到亭子下有一口覆盖着钢丝的庄子井,旁边是“庄子故里”石碑,可他的旧居遗址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在摸索着步行了几分钟后,才在一处土坡上看到“庄子故居遗址”的标志,可除了一所低矮的小庙,别的都没什么了。我还原本想了解一下庄周的生活、习俗等等,可此时此景,看来,是难以实现了。 而到了十几公里左右的庄周陵,停下车,看到场地很宽阔,“逍遥之祖”的牌坊和“庄周陵园”的门楼,高大、古朴,然而朱红的大门,却是紧闭的。在我找了所在村庄的村室,一群干部正在整理资料,问了,才知道他们是驻村的干部,当我告诉一个领导模样的村里人,说想了解一下庄周文化的时候,他出去电话联系了一会,这个间隙,我从一个小卖部买了几瓶饮料,等回到庄周陵园门口时,发现一位头发全白,但很精神的老人已经站在那里等我了。 我忙介绍来意,他很畅快地打开门,引我进去。他告诉我姓任,是一位退休的小学老师,从他的祖上开始,就守护庄周陵,尤其是陵前那块石碑,更是一直视为宝物,碑为清乾隆五十四年(公元1789年)冬重立,石面阴刻楷体“庄周之墓”四个大字,背面镌刻着326名上自州县官员,下至黎民百姓的立碑人姓名。 他守护庄周陵,已有很多年头,由于来看庄周陵的人并不多,因此,他也不忙,他的工作主要是打扫庭院的卫生,隔一段时间清理一下疯长的野草。由于庄周陵不收门票,陵园没什么收入,他一年的报酬才二千元,平均一个月不到200元。但在整个游览过程中,无论我走到哪里,哪怕是爬高上低,慢慢领略,他都没有丝毫的着急或不耐烦。 他跟我讲起有关庄周的故事,如说家珍,比如,庄周因崇尚自由而不应楚威王之聘,庄周梦蝶、鼓盆而歌、庄子陪葬等等,尤其是体现庄子生死观的“鼓盆而歌”,他讲的很细。想来,他对庄周是有感情的,不然,如此低的薪水,他不会除了清理墓园外,还兼职做讲解员,并如此有耐心。 从碑林往回走时,在碑林入口、墓园前的石碑、庄周塑像处,我分别请任老合影。其实,我是极少主动跟人合影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特别想与任老合影,他长的并不高大,甚至有些羸弱,衣着更朴素:长袖旧的白衬衣,灰色裤子,布鞋,但此刻,我却感觉他是高大的:默守乡村,不计名利,安贫乐道地守护着中华文化…… 我想起下高速时,看到一路上工业园区的高楼大厦,一个个现代化的工厂,此时,却又看到庄周故里与陵园的孤独与寂寞,这成了鲜明的对比。 清代贡生张良珂在怀古诗《庄周墓》中曾写道:“读罢南华锦绣文,焚香肃拜庄周坟,贤愚自古皆归土,谁似先生百世闻!”没想到,一个闻名于世的思想家、哲学家、文学家,死后竟然如此沉寂,这是不是中华文化的沉寂?当大家都热衷于搞经济建设时,文化,却成了旁观者。 这应该不是任老一个人的落寞,而应是中国整个文化的落寞。这是不是值得国人深思呢? 临别时,任老告诉我,回去后,请把合影邮寄给他,收信地址,就是陵园所在的村庄,我记下了,我一定会给他邮寄的,只为,他对文化的虔诚守护,只为,他心中一直的文化信仰…… 2017年5月25日豫东民权庄周陵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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