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散文：一个难忘的夜晚 |
| 正文 | 散文：一个难忘的夜晚 “益明。”门外一个苍老的声音，隐约入耳。听上去如此熟悉、如此亲切。这会是谁的声音，不论是音调、音色、音质，都酷似父亲。难道耳误，还是因妻妊娠反应严重，八日未归，思母念父产生了幻觉。 我抬头望望外面昏黑的夜晚，似乎要从它深邃的眼神中寻找出答案。收拢目光，扫到桌上闹钟，指针指向八点五分。看过时间，暗笑自己‘痴傻’：这种时候，父亲怎能远足涉险，只身到此。虽说父亲身体健壮、腿脚利落，但也是七十六岁高龄的老人了。 就在我胡乱猜测、揣度期间，外面又一声“益明”的呼声撞进屋来。是父亲苍老的声音、绝对是、肯定是。我不顾一切地朝屋外急奔，“咣”的一声，猛推开屋门，朝院中四下张望。 百十平米的院落，只一盏昏黄的光晕照地，瞧嘛也不朗明。于是，我回身拽亮自家的门灯。光明处站着年迈的父亲，腋下还夹着一个竹帘。我急忙喊了一声“爸爸”，就快速奔下台阶，向父亲跑去。 跑到父亲跟前，急忙从父亲手中接过竹帘，同时，急迫地问道：“爸，您怎么来啦，家里有事。” “没有。” “没有。”我拖长了语调，惊愕地重复一遍。 接着，不无埋怨地对父亲说：“家中没事，大晚上的您还往这跑。” “你妈非叫我来。” “我妈叫您来，您就来。您不需和我妈讲讲道理嘛。” “不行，这星期你没回家，她不放心，非逼我来。”听到此话，我心里“咯噔”一下，悔恨、埋怨、愧疚、懊恼。。。。。。纷杂情绪飞涌而至，令我一时语塞。 恰巧，妻子挺着大肚子紧随后面，见是公公，马上喊声：“爸爸。”随后冲我说：“别光在外面说话，赶紧扶爸爸进屋。” 进屋之后，在与父亲的交谈中了解到：父亲今天晚上急急赶来，就是担心儿媳怀孕出事。听罢，恨我自己，仅一次歇班未归，就给父母制造了千钧压力，还害得年迈的父亲迢迢跑来一趟。 得知肇事原因，我忙向父亲道歉。父亲讲：“你妈惦记淑珍，怕她有事，让我过来看看。另外，天快热了，把竹帘子给你们捎来，到时候挂上，免得苍蝇、蚊子往屋里钻。”父亲说过这些。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也不知是为自己不懂得体会父母恩德尽孝后悔，还是为父母偌大年纪依旧操劳疼爱儿女而感激。眼泪在眼圈里打了几个卷儿，愣是咂吧咂吧眼皮、转动转动眼珠 狠劲儿没让它掉下来。 时间不早，照顾好父亲喝茶、抽烟、休息以后。我对父亲说：“爸，别骑车了，一会儿我送您坐车走吧。” “不，我还骑车，坐车我不习惯。”我和妻子俩人左右相劝，死活不依。“要不你骑车送爸爸回家吧。” “我知道。”儿子和儿媳知道无法说服父亲，只好另想别策。决定由我骑车陪父亲一道回家。父亲听了板起面孔对我讲：“你老实陪着淑珍，别给我动地儿。听见没听见。”我只能央告。儿子的话，父亲例来是当做无用的废话，起不到微末效果。这时淑珍出头说话：“就叫他陪您去吧。” “不行，要不就送我到大马路，不然，你就在家呆着。”爸爸算作妥协，把面子留给了儿媳。 “行行行，听您的。”说妥以后，送父亲出门。我刚要推自己的单车，父亲又拉下脸来，妻轻轻推了我一把。为了不再惹父亲生气，只能违心的顺从父意，放弃自己的想法。 马路上，乘凉的男女老少拿着马扎、板凳、躺椅，找到各自的位置，或坐、或躺、聊天的、下棋的、玩扑克的，人们都在静静的做着自己喜好的事情，唯有不知疲倦的孩子们依然在家大人的看护下跑跳玩耍。老人尽情地享受着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灿灿的灯光，把各条大道照得比阴天的白昼还要明亮。路上，来往的车辆，并没有因为夜幕的降临而停下匆忙的脚步；行人未减反增，大家都想趁夜凉出来换换环境、透透空气，享受夜晚给予的情趣。 灯光投射的身影，随着灯光角度的改变而变换，或长、或短、或宽、或窄，黑黪黪的落在地面上一片混沌。 爷俩聊着家常，不知不觉来到中山路与新大道交口。父亲停住脚步：“回去吧，我该走了。”说罢，父亲就去抓车，我紧抓不放，跟父亲协商：“爸，您还是坐车走吧，明天我准把车给您骑家去。” “不用，我自己能走，我还不老呢，还能骑。”说着话，父亲的左手已经搭在车把之上，我不忍让父亲单独骑行，就攥紧车把不肯松手。 “爸，您就听我一次好吗。”我几近哀求地央告父亲。父亲抬起头，看我两眼，不予理睬。然后，一只手夺过车把，另一只手用力扒拉着我，叫我躲开。开始，我依旧执拗地抓着车把。父亲见我不听话，有些生气，高声喝令：“快躲开，我该走了。” “爸”，我几近哭音地哀告父亲：“爸，您就坐车走吧，这么晚了，您自己一个人走，叫我怎么能放心。回来我姐、我哥问我，您叫我怎么跟她们交代。”父亲知道我疼爱他，怕他有个闪失，就舒展开紧板的面孔和缓地看着我说：“别担心，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是，你也知道你爸这体格，现在还跟五十几岁的壮年人一样。没事的，我心里有数，不会出事。回去吧，听话。淑珍病着还在家正等你伺候呢。放心吧，爸不会有事。” “爸”。我只说了一个字，眼眶的泪水就打了好几个旋，险些掉下来。我害怕被父亲看见，影响他的心情，反为不美。也就无奈地接受了这一结果。“爸，您要是非骑车回家，可千万小心。” “我知道，你放心吧，回去吧，我走了。” “爸 ，您一定要多加小心哪。” “知道了。”说着话，父亲已经骗上单车。 “爸，您小心点，慢点骑，告诉我娘，明儿个我回家。”这时候，虽然，我有些哽咽，但是，还能控制自己的感情，不叫落泪。 “知道了，回去吧。”当父亲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夜空时。彻底击碎了我的泪囊，我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玉珠，稀里哗啦不间断地涌出眼窝，洇湿短袖衫，滴落在马路上，溻出一块水印。 即便如此，模糊的双眼依然一直眺望父亲远去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视野中。 很久很久，我一直呆愣愣地站在便道边上，瞅着父亲消失的地方。 该回家了，泪水洒在双足走过的马路上。父亲，拉长了我的思想。这思想直到三十三年后的今天依然绵长， 我愿它陪我走向终点，走向天堂。 2017/10/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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