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人像流星消失在一刹那 |
正文 | 河水尚可百转千回 人为什么不能从头再来 七七事变”,抗战爆发。听母亲说俺姥爷一九三八年应征入伍,穿上了铠甲。一九四二年在一次战斗中壮烈牺牲,撇下老母、妻子和两个孩子即我母亲和姨妈。民国三十二年俺姥娘把姨妈含泪送人,母亲听说后把嗓子哭哑。一次次到程庄前去讨要,养父母把她带到了魏县乡下。在那刮树皮、挒树叶、吃椿芽的年景,也许是投亲戚奔友人逃条活命罢了。作为烈士的后代,我母亲有责任、有义务,即使是再苦再累也要独立撑住这个家。 我出生于一九五六年七月初八,自幼在北李庄俺姥娘家长大。从六六开始读了五年小学,刚进入初一就搬到翟町老家。连年涝灾,上学拿不起窝头就拿红薯尾巴儿。那时候因为家里穷买不起钟表,睡醒一觉儿就出发。往土山长途跋涉了一年,我们哥儿仨。 第二年开春,转到了张集中学,冯老师给了我很多提示和启发,教我怎样开方,数学用表怎样查?每次登门他都会手把手的教我,临走时他还会告诉我:“这道题还有另外一种解法……”。一次数学竞赛,三个班唯独我考了九十九分,冯老师见了我就夸。我高兴地说:“这点儿成绩的取得,一方面是我的主观努力,但更重要的是在您的谆谆教诲和耐心辅导之下。”他有一嗜好,烟瘾特别大。预备铃时还在吸,一上课就掐。一旦发现窃窃私语,眉一皱,脸一耷,两只眼睛火辣辣,调皮捣蛋的不敢再说话。也没见他打过谁,没有哪个不怕他。教室里鸦雀无声,只能听见笔尖在纸上沙沙沙!他学高为人师,德高为人范,大家都很尊敬他。第二位是郄老师,她是下乡知青,毕业于北大。她教学有方,粉笔字写得非常漂亮。讲课抑扬 顿挫,会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老师们说,母亲经常写信叫她返城,三番五次催她。数落她没有対象,二十七八啦!记得上高中时她回来过一次,同学们一下子围住了她。不约而同地问道:“郄老师,您还教我们吗?”见她眼里噙 着泪花。有的说她有情有义,还专程来看我们。还有的说她模样没有变,只是原来的两条长辫不见了,透过纱巾可以看到是披肩发。在伟大的毛泽东时代,她积极响应党的号召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为祖国的教育事业,贡献自己的青春年华!上个世纪的七十年代有位同学出差,在北京碰到她,说她嫁了个二婚,给人家孩子当后妈。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第三位是读高中时的吕老师,三十七八,个儿不高,留着剪发。一节课四十五分钟,自始至终都在讲笑话:“人就是一个轴対称图形,対称轴在哪儿?”只见她用右手食指,从眉心划过胸口,还在不停地往下划,逗得学生笑哈哈。课堂秩序不乱,授课效果极佳。 高中毕业是一九七四年底,七五年元月就开始了我的教学生涯。清晨骑着自行车上班,傍晚传道,授业,解惑回家。每天迎来的是朝阳,送走的是晚霞。民办教师当了六年,每月薪水五元,队里记工,工分也不值俩枣仨瓜。曾记得俺队里的工值最低那一年,以角为单位每个工是零点八。 八一年上师范,有缘遇到他_五十开外,高高的个字,大大的眼睛,皮肤黝黑,花白头发。携带讲义,迈着矫健的步伐。刚上课,同学们把目光都投向了他。一阵惊呼:“老师来了!”开讲先介绍:“我叫刘芸生,上大学时读的是中文,毕业于北京师大。一九五六年被打成右派,海誓山盟的妻子离婚了!……”慷慨陈词,情绪激昂,两行泪水腮边挂!他知识渊博,善于语言表达,讲起话来就像河水开了闸。他爱好广泛,擅长书法,毛笔字写得就像出自那个名家。他爱岗敬业,讲课不息余力,一次次几乎晕倒,嗓门就像大喇叭。他辛勤耕耘,每次修改作文,就像园艺师进了果园,该剪枝的剪枝,该留芽的留芽。该嫁接的嫁接,该砍伐的砍伐。字里行间,点点圈圈画画,用红 笔改得密密麻麻。旁批眉批总批,更不在话下。八三年毕业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盼望他健康长寿,但愿吧! 师范毕业二十八,正好分配回老家。学校里还是老同事,外村两个俺村仨。承包十亩责任田,正北西北和后洼。二者不能都兼顾,即使你每天三点一线不停地跑,地里也长不出好庄稼。我常这样想:学校是大家,家庭是小家,宁可牺牲小家,也不能不顾大家,这才是真正地为国家!农活再忙,我没有耽误过学生一节课,不管是金秋十月,还是炎热的盛夏。天气再坏,我都能按时到校,不管是北风呼啸大雪漫天飞,还是电闪雷鸣烟雨漫天洒。人们常说:“一桶水与一碗水”,水平再高教不会学生也白搭。除了超周备课,认真编写教案及时批改学生作业以外,我更注重于与老师们一起共同研究教学教法。回村后连续两年在全乡统考中,我班学生成绩都是名列前茅。第一个教师节我就入了党,曾受到校长的多次表彰,父老乡亲也给予高度评价。一九八八年八月我被评为小学一级教师,一九九三年九月,张集乡有八位老师进入小高,论工作时间我最短,可年龄谁都比我大。 一九九四年四月,由于工作需要我被调到了中心校。正副校长、会记、教研员若干、外加一名督导。原张集乡有十六个自然村,十五处小学校。划分为四个片儿,分工负责相互协调。日常工作大致是这样的:(一)新年开学,校长带队,每校必到。肯定他们一年来的教学成就,指出他们还有哪些地方有待于提高。(二)一听四查:一听即听课。所谓四查是查作业,查教案,查老师到岗,查学生到校。(三)中心校出题,定期抽考。(四)教师节大会,表彰先进,鼓励后进,,中心校校长对一年来 的教育教学工作做全面总结报告。 一九九六年撤区并乡,管辖范围扩大,又增添了原普明滩乡的九所小学校。什么校址搬迁、项目学校建设、危房改造,……一个又一个重大任务陆陆续续地都交到了中心校。那时候村里没有电话,下通知还得一个村一个村地去跑。我熟悉了村与村相通的一条又一条乡间小道儿,二十六处小学主任教师家的门儿几乎都知道。 二000年 中心校精兵简政,教研员一个未留,统统外调。曾经为张集中 学创造过辉煌的宫校长接受了我,宿舍安排到了校园的西南角。在那幽静的小院里,我把七年级上册语文课本大致浏览了一遍,尤其是古诗古文拦路虎还真不少。如同老牛吃草,先把草吃进去然后咀嚼,方知草的味道。于是我决定先熟读成诵,结合课下注释,不认识的字就查字典,翻译不成就看参考资料。不耻下问,不论年龄大小。从初一教到初三算是一轮,教了三轮我发现语文就是没边儿炕,读的越多就感觉懂得的越少。 二00九年 暑假开学,校领导安排我教生物,对我来说又是一个新课题。什么奇蹄目灵长目,留鸟候鸟……人真是活到老学到老。我经常与同科老师一起研究探讨。有一次九校联考我班生物成绩名列榜首,年终考评给予我优秀指标。二0一三年三月因患颈椎病,告了病假,不是填表我很少再回 学校。 时间无限长,宇宙无限大。在大自然面前,人这一辈子犹 如一颗流星消失在一刹那。忆往昔峥嵘岁月,我从十九岁登上三尺讲台,四十余年教学生涯。历经八任校长,为国家培养人才,桃李满天下。兄妹五个我最小,而今早已皱纹满面,脸上写满了生活的辛酸和岁月的的沧桑,两鬓又增添了缕缕银发。少年时代的笑靥,不知何时变成了两道深深的月芽儿疤?人这一辈子,从呱呱坠地到学语呀呀,从蹒跚学步到一头乌发,从英俊少年到青春年华,从年富力强到中年时代,从不惑之年到到耳聋眼花,就是一个生理过程。不同阶段,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在微妙地发生着变化。每个人都要走向生命的终点,不管你高贵还是卑贱,不管你贫穷还是发达。人这一辈子更像瓢瓜,果实成熟了,果皮自动开夹。微风一吹,关在里面的孩子们陆陆续续地驾着飞轮向高空驶去,远远望去犹如一团团毛茸茸的雪球,载着各自的梦想飞向海角天涯,它们落到哪里,就在哪里生根发芽。瓢瓜辛苦了一辈子,却落了一张皮夹。但它无怨无悔,到老了还在为自己的孩子牵挂:它们会不会飘到水里?会不会卡在树杈?它们怕不怕雨淋?怕不怕风刮?瓢瓜回忆年轻时,热热闹闹才是家。鳏寡孤独无人问,常盼儿女探望它。你们口口声声说工作忙,打个电话的机会总有吧!儿孙自有儿孙福,而今我谁也不思它,谁也不念它。因为我的使命已完成,你们早就成了家。说不定啥时候,一阵狂风暴雨,枯枝败叶盖了一身,上面又淤积了一层厚厚的黄沙。人类的繁衍如同种花,果实成熟了就收一茬。土壤的温度、水分、阳光、空气等条件适宜了,再种一茬。一茬又一茬。若想自己下盘棋,格外吃个菜儿,世上的同龄人都死啦,自己却长生不老,越活越潇洒,那是痴人说梦~胡嗒 嗒!所以说,人家秃你就秃,人家瞎你就瞎。该你三枪死,躲不过一马杈。万般不由人,认命吧!至于人为什么要结婚?为什么生男一定要育女?这些问题你去问女娲。目前身体尚可,唯独耳鸣眼花,视力欠佳。一六年本应退休,档案上少填了一岁,明年方可告老还家。若有人问我:“您高寿?”,我会骄傲的告诉他:“年逾花甲!” 当老师清贫一生,语言谦逊温文尔雅。没吃过山珍海味,没坐过奔驰宝马。没穿过高档服装,没 住过星级大厦。学校乃一方 净土,是培养人才的基地,从没听说过哪位老师贪污腐败半夜被抓。同事们,有上千元的工资养活全家,比月薪五元时的民办不强多了?知足吧!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更重要的是珍惜当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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