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一犁水足望年丰 |
正文 | 一 自幼生于白马河的家军,与乡村有着千丝万缕的情愫,他的骨子里透着白马河人特有的古道热肠。与他相识的人都有一种感觉,他的秉性如土地一般纯朴厚道,难怪他能把人们眼中再寻常不过的一条河流都写得如此意味深长。 一方山水有一方风情。 不管这情深不深,浓不浓,家军身上总会带着这片土地的气息。他是白马河的回忆者。对他而言,回忆也是回乡,回到他的冀中大平原。那里有他的乡亲,有儿时的玩伴,有大洼里无休无止的劳作,嘹亮的河北梆子和梦一般的乡村电影。他对白马河的爱早已融为一体,超出了极限。 一切皆因:白马河是家军的圣地。 家军对白马河有颗孩子般虔诚、绿色的心灵,这从他的散文、小说中都能看到。可以说他将大把大把的光阴,都毫不吝啬地献给了故乡的那条白马河。 对于故乡的眷恋与怀念,对于自己成长环境的回望与品读,是每一个作家在创作中都不可缺失的重要内容。家军自然也不例外。当一个人走出诞生自己的村庄,离开养育自己的土地,那里的亲情和友情就会在血脉里循环流淌,最终,这些流淌了多年的情愫会闪烁出金色的光芒,刺痛你灵魂深处的根系,让你产生回归的渴望。 对故乡的依恋,是一种缘分,也是一只魔兽,其魔力与生俱来,是茶饭不思的无怨无悔,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不离不弃。家军对故土的记忆和怀念,随着生活、工作环境的改变而逐渐长高、长大。在历经人生的风雨沧桑之后,有一种魂牵梦萦的魔力,是一缕浓得化不开的“乡愁”。 离乡多年的家军,每年都要多次到白马河去朝圣的。对这一点,我是深有体会和发言权的:回到白马河的家军无论走到哪儿,大老远就有乡人打招呼,进了门就往炕上让,跟他聊天讲新奇事儿,拉家常—嘘寒问暖,赶上饭口儿拽着他不让走,炒几个菜喝上两盅。 二 蝉会脱壳,蝶会羽化。 家军会讲故事,只不过他用的是一支笔。讲故事的人大多具有幽默天赋,否则不足以吸引听众。最让我感到亲切的,是他语言的幽默风趣,读着读着,忍不住就笑出声来。 把故事讲好,把故事写活,是家军一贯秉持的。 家军小说中的人物大多数来源于现实人物,同时,大部分人物多为农民形象,农民是乡土的主体,也是小说的主体。形形色色的人,卑微的群体跃然纸上,这些人物虽然并不高尚,但是充分体现了农民的特性。 白马河出怪鸟,黑王八就是其中的一号。别看黑王八长的粗脖子瘪脸大脑的,可有一手的好绝活——熏鸡。黑王八鸡熏得好,可一阵两伙的心眼子短路。有一天他被甄淦钏给忽悠了。甄淦钏在大道上打喷嚏,那声音像炸子,二里地外都震的人耳朵嗡嗡。甄淦钏一连打了四五个喷嚏,震的黑王八心惊肉跳。黑王八点指甄淦钏,兔崽子,吓死人呢。甄淦钏眼斜着黑王八,你个老狗懂个球,别看你这大岁数了,白活。这打喷嚏是有讲究的,一想二骂三念叨,四五女人大炕爬。黑王八惊诧不已,还有这说道。 黑王八回家后闷闷不乐,他媳妇赵金娥不解,就问他咋了。黑王八噘着嘴,咱俩过了小半辈子了,你想过俺吗?赵金娥笑骂,大早晨的抽的哪家子浪风,撞邪了。黑王八认死理,和你过了这些年,俺每天为了这个家,风来雨去的,在外面都没打过一个喷嚏,这是个啥道道,你根本就不想俺。赵金娥听明了原委,告诉黑王八,明天就要你打喷嚏。 黑王八高兴了,可赵金娥犯愁了。咋才能要黑王八打喷嚏呢。她想啊想,有了。黑王八有用衣裳袖子擦鼻涕的毛病。赵金娥计上心来,等黑下伺候黑王八睡着了,他用辣椒面活水把黑王八衣裳袖子上抹了个遍。 第二天黑王八一早挑着熏鸡担子就出了门,临出门时对赵金娥说,俺要是今儿不打喷嚏,回来就捶你。赵金娥捂嘴偷乐,准打。这黑王八高高兴兴出了家门,到了白马河边踩着埝子就过河:八成受了清晨的寒气,黑王八刚走上埝子,一滴清涕挂在了鼻尖儿,他习惯地拉起袖头儿抹了一下子。这一抹,可要了亲命了,他的鼻孔受了辣子面儿的刺激发起痒来,忍不住一连打了十几个喷嚏。这下黑王八在埝子上站不稳了,像个尜一样,连人带挑子在埝子上就转开了圈儿。三转两转,人就转到埝子下面的河里去了,熏鸡自然是要不成了。黑王八浑身精湿,在河水里三扑腾两扑腾爬上岸来,气得破口大骂。娘的屄,不念就不念,一念就接二连三地念。早也不念晚也不念,偏老子要过河的时候念。这下好了,老子十几天的吃喝叫你个婆娘给念没了。 小说语言是小说的灵魂,平白直叙,会显得无趣,辞藻华丽,又会无味。家军的小说语言是丰富多彩的,不仅有感官色彩,还有心理情感。他的语言读之易懂,又有趣味哲理。叙述与对话结合,人物对话部分更有趣。 三 家军就是一片肥沃的土地,他的白马河好似施了农家肥,被伺弄得枝繁叶茂,一派田园风光。在他眼里,白马河既是娘亲,又是爱人,还有孩子。他的爱就在这些人的身上来回转换,目光始终未曾离开过。如果说白马河养育了家军,那么家军的小说则是对白马河的回报。 小说不但反映乡村生活之真,还反映小人物生存之真。 甄淦玔是白马河第一炮儿,不过他这第一炮儿的称号是和徐六斗法赢来的;正白话着,徐六不晓得从哪冒了出来,甄淦玔的话他听了个满耳。徐六和甄淦玔对吹,你姥娘家的树再大也不够做俺舅家个磨脐儿。你舅家的磨有多大?甄淦玔听闻把眼一瞪。徐六说,套上十头驴三年也走不了一个对头圈儿。几个小小子一听徐六的话,不禁瞠目结舌。哎呀,俺日他娘,哪有那大的磨?甄淦玔却不惊不嗔,想起他爷给他说过的另一件事。他小眼珠一转说徐六你舅家那磨也不大,俺爷说当年的财主刘大麻子家养了一头大肥猪,你那磨磨的面,怕还不够那头猪吃一顿哩。徐六倒抽口冷气,心说,俺给他吹这么大个磨,愣没把这小王八蛋给镇住。刘财主家的猪有多大?甄淦玔说,俺爷说那猪头伸在村东吃食,腚还留在村西蹭痒哩。他此言一出,惊得大家都“啊”的声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地说,吹,真能吹。徐六摇晃着脑袋,嘴里连连说,栽了,栽了,你真他娘是白马河第一“炮儿”。打这起,村里人就喊甄淦玔“炮儿”。一喊十,十喊百,“炮儿”“炮儿”地就喊开了。 家军描述的故事就好比一幅画,画面的背后隐藏着浮想联翩,令人回味无穷。他的手里就执着这样一杆画笔,他拿捏语言的分寸可谓不偏不倚,恰到好处。听故事的人都知道,细节最能打动听众。这种“巴尔扎克”式的喜剧语言使得家军的小说有了一种弹性十足的质感,笑得人回不过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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