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王小女儿——不定 |
正文 | 歇后语,在我家乡叫玩侃子。时不时有人会来两句或荤或素的侃子,诸如“鸡巴毛—不挡球事儿”,这是形容某人不能当家作主、没有权力;再诸如“剃头不给钱—混蛋”、“戴帽亲嘴儿—差一帽檐子”等等、等等,这些浅白的就不用多解释。 只有一个侃子却独一无二,为我家乡村民所独创,绝对拥有自主专利产权,常常让外村人听了不明觉厉,莫名其妙,一旦了解内涵却又拍案叫绝,堪称贴切! “他婶子,你闺女什么时候回来看你呀?”“王小女儿—不定哩!说不准。” “狗球,后天有空吗?咱们一起去赶个集。”“王小女儿—不定哩!到时候再说吧。” “老嫂子,你儿子年底结婚不?”“王小女儿—不定哩!这要看亲家母啥意思呀” 从记事儿开始,总听到大人们这样的对话。这话的意思到很好明白,说雅一点儿,不就是某件事目前还不能确定、存在变数吗?不过,为啥要说王小女儿—不定呢? 跟在大人屁股后问问吧,大人们一听就烦,滚!鸡下巴都给你小子吃了,咋恁多话! 再大些,慢慢就知道了“王小女儿—不定”的来由。 王小女儿长得那个美,真应了那句“此物只应天上有,何以零落到人间”! 我的家乡地处黄土岗地,地穷水恶,土质含有丰富的金属元素氟与锂,全村男女老少无一例外长有一嘴大黄斑牙,虽说不上人人语言粗俗、面目可憎,但个个确实是长得不咋地。当然也包括我在内。 王小女儿却例了外。出落的一米七几的高挑个儿、水蛇腰,瓜子儿脸、柳叶眉,又白又嫩,皮肤好的白面馍、豆腐脑儿一样,一弹就破。 与她那长得畏畏缩缩的爹妈与歪瓜裂枣的哥弟比起来,任谁也不相信她是他们所生、她与他们一母同胞。 从王小女儿十四五岁开始,媒婆就踏破了他家门槛。 没想到这人长得好,既是正资产,也是负资产。 丑女都不愁嫁,何况美女呢?长得好自然都想寻个好婆家。 媒婆来了一波走一波,走了一波来一波,相亲相了东家相西家,相了南家相北家,总而言之最后都是一句话:咱先看看家看看人,咱先不定亲! 没想到这一看就看到了二十七八,看成了老姑娘、看成了名副其实的大剩女。 农村实行早婚、实行男大女。王小女儿到了这个岁数,就高不成低不就了。年龄相当的不是歪瓜裂枣、一憨二傻,就是穷的喝凉水、没有裤子穿的主儿。王小女儿自然不肯低就。 一眨眼就到了整三十。三十岁的王小女儿依旧美丽不减,即便如此,这婚姻大事却再也难以称心如意。 无奈之下,屈就了一个殷实人家,但男人却是个五短三粗,上驼背、下瘸腿的主儿。俩人一起,完全是现世的武大郎与潘金莲。 也许是婚姻不如意自己心有不甘,也许是别的男人架不住她的美貌诱惑主动出击,陈小女年近四十出了轨。武大郎一怒之下打断了她的一条腿。 年近五十,王小女儿再次惊世赅俗,硬生生与武大郎离了婚,下嫁一年近六十岁老翁。 这老翁是个老光棍,在某村供销社当售货员,小时候母亲曾经多次带着我去某村走亲戚,顺便到这供销社里买过东西,人很和蔼,因无儿无女,见到小孩总是抓一把糖果毫不吝啬。 王小女儿岁数应该比父亲小不了几岁,按村里不成文的辈分我还是她叔。因为婚姻不如意,第一次嫁人后就很少回娘家,第二次嫁人后就根本不再回娘家。 印象里,这么多年我总共也不过小时候远远见过她三五回。再后来就没了音信儿。 然而王小女儿的婚姻故事实在是个美丽的悲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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