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良缘孽婚(中篇情感小说之三) |
正文 | 被当值鬼役押遣荒墓暂寄的黑枭——曾是云死后那缕不查明自己肉身的死因索讨不到公道,就誓不归阴的幽幽灵魂。在墓穴里复化一缕黑烟围绕飘荡在那具枯骨上。当他回忆起自己生前半生坎坷中他的妻子,又是他仇人的龚雪与他初识时,不由得-丝淡淡的溫馨之气冲淡了黑烟的颜色和既悲且愤的冤煞戾气。 黑烟轻抚森森白骨慨然叹息:到底是自己识人不智,还是人心善变呢?白骨无言黑烟微颤。他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对不起她。也不知道曾和他恩爱有加而且同艰共难的龚雪,后来为啥如此待他。更不知晓他的肉身到底是咋个骤然死去的。想到这儿,他又一次急于找到答案,申诉郁集在心中的冤屈和仇恨。便再也顾不得天时未晚罡气还旺,黑烟一抖便陡然直朝荒墓裂口扑去。刚在缝隙冒头,如山岚烟突压而来,黑烟不由愤然叹骂:阳界阴司一般同,也是天道不公是非难分呀!怒火和悲怆如冰火两重天交织着噬扯,熬煎着他。不由让他再一次魄思悠悠一一 这天下午放学后,曾是云刚刚回到家,妻子横眉瞪眼的抱怨和责骂又铺天盖地砸向他。啥“妈个代课老师把学生当亲儿子把教书当命。”,“一个月二十九块钱工资只够买几十斤米,婆娘娃娃只有跟到你喝风”……的唾浪涌向他。他不耐其烦,又见冷灶空锅的,只好饿着肚子躲回学校进教室辅导学生的自习。 这时,龚雪恰好到寝室去找他。见他不在正要离开,无意间她看到了枕头上的笔记本。也许是曾老师的素材记录吧?她想,便好奇地翻看起来。一口气读完整本日记,龚雪怔住了。她似乎看到曾是云刻在那条艰难的求知路上的深深的脚印。也看到了他那争吵和责骂成家常便饭的婚姻生活。眼泪的斑斑痕迹遍布整本日记,行行流利的行草字简直就是血迹泪点。 龚雪对曾是云在佩服之余,同情之心又顿时油然而生。 她开始暗暗关注曾是云,也因此认识了他在日记中称为“悍妇”的他的女人。她确实能干,但更蛮不讲理。龚雪从她当着她的面,也喋喋不休的挖苦曾老师的语言中,明白她恨任何接触他的女人也包括女学生。她更恨他去教书还写啥文章。她说不如挖泥巴实在。她见识了她的厉害。但她又奇怪,这样的夫妻关系他是咋个维持又为啥要维持呢? 又是个雨夹雪飘的日子,给学生补了一整天课的曾老师回到家,好想喝口热汤。沒汤!只有碗冰冷的剩饭和女人的漫骂。女人骂他星期天不帮她做活路去装积极补啥课,分明是舍不得离开那群乖女娃!。带着满脸的血抓痕和一颗被踩碎的心,在黄昏泥泞的路上他披着寒风冷雨往学校走。 越是刚强的男人内心越脆弱。曾是云的内心尤其如此而且孤独寂寥。但是,在那个-切还看政治表现的年代,再加上早年“搅地天棒”的恶名和眼下这似师实农的尴尬处境,又迫使他不敢把心里的恨和痛往外倾吐。 这时,龚雪正好在曾是云必经的街上她姨家门口依门而立,正若有所思地望着檐前飘洒在空寂中的雨雪。 恍恍惚惚的曾是云不由自主地朝她走去。 龚雪的姨不在家。曾是云木然呆坐在那儿。龚雪孤疑又有几分明白,说,“曾老师你们又打架了?”说着还给他拧来热水帕让他擦洗血指痕。又还把火盆挪近他靣前。 恍惚间,曾是云的泪水夺眶而岀。他猛地站起来-下紧紧地抱住龚雪哽咽声声。 龚雪大吃一惊!转瞬又下意识的拥抱着曾是云,浑身上下也在簌蔌颤抖。过了一会儿,她像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推开他。两颇绯红,胸口也剧烈地起伏着连呼吸也霎时急促起来。她说,“不,不!我不当第三者!我不当第三者!” 呆立的曾是云悚然惊醒!一言不发就仓皇失措地逃回学校去了。 “啊!我在干啥?是在寻找慰藉还是在找寻当年那个怀抱?我还只是个代课教师!我又比她大十多岁吧我在干啥?”曾是云感到脊背发凉。他好愧疚好后悔好惶恐后怕!乱糟糟又昏沉沉中他一夜沒合眼。 龚雪也是。前胸后背上他的体温体味还在。她感到好亲切还有妨佛前世就有的熟习。日记里和现实中,他的日子令她同情,伤感。他的睿智和博学,又令她暗生敬佩而爰慕。可是,“他已结婚还有孩子。他比我长多少岁?还有世人的责骂和嘲笑!”她也在后怕中不敢再往下再想了。辗转反侧中她也是一夜未眠。 这-夜曾是云和龚雪两人为同一个问题各自在矛盾中挣扎纠结。“是进是退?”龚雪在反复问自己。“人家在危急关头还救过我!于情于理都对不住人家龚雪!咋个见人又善后呢?”曾是云也在苦苦思索。 自那夜以后,龚雪突然连续两周沒到学校上班了。她去哪儿啦?她并不是新安乡人,家在几十外里邻乡的山村。她们-家原来在新安场上做生意。父毌把副食部低价转让给新安中学。为了业务,学校临聘她做售货员。她的父毌则转行经营客车营运去了。 这一下,曾是云可坐不住了!下午放学后,他冒雨沿着溪谷边绳索样逼仄的路匆匆急行。“是我的伤害使她伤心而愤而辞职要从此远离我?”他的愧悔像身旁的溪水一样惴惴不安。他要去龚雪家赔礼道歉,请求她谅解他在悲苦中的失态。 黑幕笼罩着霏霏雨空时,曾是云才好不容易找到龚雪的家。当他浑身透湿的站在龚雪面前嚅嗫欲语时,龚雪好惊讶又好感动!脸庞比油灯的火苗还红。胸口又剧烈地起伏着。她怔怔地说,“怪吔!凶得嚇人的“大黑”,咋不叫也不咬你还直摇尾巴呢?”站在她身边也疑惑的看着曾是云的她婆婆则莫名其妙的插了句:“恶狗不咬女婿汉哩。”这句极不合时宜的话使二人的心同时“咚”地一跳。两人不约而同地迅速对视了-眼,又各自低头不语。而龚雪却早已是红霞染双腮。曾是云则急忙掩饰地嗫嚅着说,那天,那天我真…… 那一夜,他俩倒真个就共剪西窗弱烛长话巴山夜雨了。虽然又都是在无话找话东拉西扯。不过他们似乎都从对方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在对方的心里清晰,而且正在逐渐放大和活跃起来。 从此,他俩在心里相恋了。但又彼此都小心地把心思藏得很深很深! 残雪消融;春风醉人;夏荷摇曳。转眼又是第二年夏天。 放暑假那天下午,曾是云实在不放心龚雪独自去跋涉那条暴雨刚过还山洪汹涌的溪谷小路,便尾随着悄悄去送她。 当龚雪走到鹰飞涧时已经是新月初挂时分。夜静谷深脚步声便格外清晰。当她发现后面有人在远远的跟随着,便警觉地停下来。厉声问道:“后靣是哪个?要同行就快点!”说着,紧了紧腰带,她又握紧了手上的三节手电筒,还在心里轻轻泠笑了。曾是云听到她的吼声晓得避不开了,只好应声紧跑前来索性和她见靣。龚雪一见是他,悬起的心顿时放下也霎时明白了。她好生感动!脸-红她主动上前拉着他的手,说,“你……”话沒出口却双眼红红地靠在他的胸前。又说,“我怕,真的好怕” 夜幕掩盖着羞怯,夜风鼓胀着胆量,溪间洪水激发着情愫。他们彼此第一次敞开心扉,各自把藏在心底好久的话向对方倾述了。“这-生,我就交給你了。”龚雪动了真情,双眸晶亮地望着他说。“放心,我绝对不会辜负你,更不会让你当第三者!你等我几年吧。”曾是云涨红着脸,咬牙切齿地说。 他们一路暢谈着未前憧憬着幸福。爱情,让这对年龄悬殊的男女同时感到他们双双跌进了密缸又好象飞上了天堂。未来在他们面前是鮮花是美酒。日子在他们脚下是坦途而沒有坎坷。往后的生活也是五彩的绝不会有阴霾。他们很少想甚至根本沒想过情感的另一面。 天道酬勤。命运也再次朝曾是云笑了。眨眼间几年过去他大学毕业了。本可以留在中文系当助教,但为了龚雪他毅然选择回到新安乡那个戴帽初中教书。刚教半年,他又被强行调到龚雪的家乡,独立的浅滩中学教高三语文。 也就在这年,曾是云不幸的婚姻,在诉讼历时-年的扯皮纠缠中,终于在法院的调解下以他自愿承担两个小孩的全部抚养责任,放弃全部财产而净身岀户,还得另赔前妻近万元青春损失费的条件而终于结束了。 虽然他从当年(经济水平看)的富甲-方(教书前他多年做生意),顷刻间变成一无所有而且还拖着沉重的负担的穷人。虽然他历尽离婚带给他的九死一生的肉体和心理折磨,还背满身“脫掉‘农皮’就弃糟糠之妻”的唾沫。虽然他的青春损失沒人赔。虽然他再次跌入人生低谷。但是,他的心是轻松的。(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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