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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50回望(7)琴声悠扬
正文

琴声悠扬

当我接近知天命的年龄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我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我似乎感觉到了生命沉重的脚步。开始有点慌乱,随之有点急迫紧张,但不久就变得有点沉着了。其中沉着的表现之一便是听音乐。

有一段时间,我集中听了一些小提琴的名曲。《新疆之春》、《苗岭的早晨》、《梁祝》、《阳光照耀着塔什库尔干》、《红色娘子军组曲》、《千年的铁树开了花》等等。我一首一首听下去,我感受到了音乐的力量,一种共鸣,一种感动,一种回忆。在我小时候,我也经常听到这些乐曲。

首先是从广播喇叭里听到。在那个年代,广播喇叭遍布大街小巷,可以说,我是听着这些广播喇叭长大的。另外,那个年代宣传也是一项很重要的政治任务。一年到头总会遇到几次父亲开着小车,载着播放设备下乡宣传的事情。那个时候我还没有上学,经常跟着父亲到出车。宣传车宣传之余,也播放一些乐曲。我自认为乐感不错,大概和这样的熏陶是分不开的。听样板戏唱片、看样板戏电影,不光是一些名曲能够唱得出来,有些看过多次的样板戏,我甚至能够从头到尾跟着唱下来,百分之七八十的词句都能记着。

至于说小提琴乐曲,我印象最深的记忆应该来自杜建忠那里。

杜建忠是县委书记杜劲松的儿子。

在县委大院有一座长长的平房,那是书记房。书记长屋长约七八十米,呈东西朝向。从西向东,开出了七八间房间,每间房大概有30来个平房,每个房间里面又隔成前后两室。书记房从西到东是按照书记的座次安排的,从第一书记到第六、第七书记。这些房间是书记的办公室,也是他们的休息室。有的书记带家属,则另外还有一个家,如果没有家属,那么,这既是他们的办公房,也是他们的家。

书记房的北面有围墙,里面围成了一个小院坝。书记房有后门,书记们休息的时候就可以打开后门到花园里去。因为有围墙,这里很安静,没有人打扰。后花园里栽着一排整齐的苹果树,一共有五颗。另外还有一颗柑橘树和一颗柚子树。苹果树应该是在修建书记房的时候统一种下的,柑橘树和柚子树大概是哪个喜欢绿化的书记栽下的。在我是10来岁的时候,这里的苹果树已经非常高大了,结出的苹果果大味甜。

围墙只是禁止的形式,对于我们小孩子,这些围墙根本拦不住我们。我们对围墙很了解,知道可以从哪里攀爬。对我来说,进入围墙有三个点,一个点是围墙的中间,这里挨墙有一颗碗口大小的柚子树,先爬上柚子树,然后上墙顶,再跳下去。第二个点是围墙西段和书记屋的接点。第三个点是围墙东端和书记屋的接点,

从围墙中间上树进入,容易被人发现。从东端进入有点不顺手,所以,要进入围墙的时候,我经常从东端进入。从这里下墙后,然后沿着一条排水沟猫着腰前进,可以从东端一直走到西端。如果我想知道哪个书记屋后屋的秘密,可以从排水沟上到坎上,然后贴着窗户。除了书记打开后门出来察看,一般情况下,窃听不容易被发现。

杜毛子以前是在大家里住的,但他毕竟是男孩子,他已经十四五岁了,和大人们住在一起有点不方便,于是,杜书记就把书记屋的里间腾出来给杜毛子住,而且还专门在旁边开了一个门。这样杜毛子也不用从书记屋的正门进出了。

杜毛子可以说一表人才。他个子超过一米七,流着一头干部头的发型,头发时常都梳理得很光滑。杜毛子的头发像他母亲一样卷曲,这为他增加了一份清秀英俊感。杜毛子应该是比较聪明的,理科不错。比如,学了相关的物理知识,他就试着装了一部石英管的收音机。那收音机虽然音质不是很好,但真的能够收台。我还看到杜毛子组装过照相机,那相机的外壳就是医院里装药的盒子。有一天,杜毛子甚至把我拉到他的暗室里参观。我清楚地记得,暗室里有一盏红颜色的灯,然后杜毛子在里面摸索着操作,这一步是让胶片显影。在里面确实不怎么好玩,没过多久,我就自己出去了。

我也是杜毛子的拍摄对象,至今那样的照片我还保存着几张。质量虽然不是很理想,但应该也达到照相馆照片质量的百分之七八十,应该说非常不错了。

杜毛子理科不错,但他也应该属于一个文艺青年。杜毛子性格不错,他居住的小屋经常成为一个朋友聚会的地方。来杜毛子小屋玩儿的人中高干子弟并不多,一般都是一些社会上比较有才艺的人。比如我认识有一个人绘画不错,学校里的大幅宣传画都是他创作绘制。除此之外,他还经常参加社会上一些宣传画的绘制。还有一个人小提琴拉得很好,他的姐姐是文工团的小提琴手,也是杜毛子家的座上宾。

我也经常到杜毛子的小屋去耍。我经常看见他们在一起聊天。他们的聊天内容非常广泛,天南地北无所不包。当然,最多的话题还是时事。他们好像真的是未来的主人,显得很有主见,显得很有激情,当然也显得很有情绪。这情绪一般和当局保持一致,即使有所不同,也是觉得当局做得不够狠,不够凶猛,不够无情。那个时候已经有条件抽烟了,很多小青年也开始学抽烟。来杜毛子这里的人也有不少人抽烟,但杜毛子始终没有成为少年烟民。有时候免不了也会衔一根烟做做样子,但都很少把烟吸进肺里,只是在口里包一包后就吐出来。

大概是杜毛子上初二的时候,他开始学拉小提琴。他的老师就是他的一个朋友的姐姐。她是县文工团的小提琴手。于是,我经常可以听到悠扬的小提琴声从杜毛子的小屋里飘出来。

杜毛子学习和领悟能力很强。第一两周是咿呀咿呀的声音,一个月后,杜毛子已经能够拉出来一首像模像样的歌曲了。半年后他就开始上有比较难度的练习曲了,当然开始学的都是名曲的片段。但一年过后,整首的小提琴曲也能够听到了。

在杜毛子练琴的时候,我也经常去观看。除了对杜毛子的进步印象深刻外,我对教杜毛子的女老师的一些举动也非常吃惊,因为女老师在教杜毛子的时候有一个举动,就是每当杜毛子表现让她满意的时候,她就会给杜毛子一个拥抱。在当时,这样的动作是非常让人心乱耳热的。

虽然我不可能得到,但我对这种拥抱也有点向往。

女老师在辅导杜毛子之余也喜欢自己拉拉。这个时候她就习惯于把外套脱掉,这大概是为了摆脱形体上的紧绷,让肢体能够更舒服和自由。女老师经常穿一件草绿色的粗毛衣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衬衣。女老师的的乳房不是很大,但很饱满,有时候拉得猛烈的时候,乳房就很有节奏地震颤。

女老师是以工农兵的身份上的是音乐学院,这也算是科班出身,受过正规的训练,所以,她的琴拉得也相当有水准。有很高的流畅度,有明显的感情表现,一使劲、一皱眉,一种紧张过后的舒展,一种共鸣的闭眼享受,一种凝神的想象,都让人联想到专业,联想到感染和感动。

但我年少无知,这种表情对于我来说确实有点不可理解。有一天我终于忍不住。

“你为什么拉的时候要闭着眼睛?”我问女老师。

“因为在想象。”女老师说。

“想象什么?”

“一些画面。音符也是一种语言,它好像在对你诉说。有的人能听得懂,有的人可能听不出来。”

“那万一它说的和你理解的不一样呢?”

“肯定有不相同的地方。所以------”说到这里,女老师好像有点犹豫。“你需要了解作曲家的生平,需要了解曲子的创作背景。当然,你还需要有丰富的人生阅历。”我觉得女老师是怕我听不很懂,她不知道说这些对我有没有意义。“在这个基础上只要你尽力地想象,你就能听懂很多。”

“那你理解的意思是什么呢?”

“嘿嘿-----这个------”女老师笑笑,“我说出来你也不懂,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因为杜毛子的特殊身份,杜毛子学小提琴都是女老师到杜毛子的小屋来教。一般是星期六下午教。教了新课,杜毛子就可以在星期天加紧练习。

杜毛子学小提琴的时候门一般都是大大开着的。虽然女老师比杜毛子要大10来岁,但毕竟是少男大女,如果关着门独处一室,难免大家不起疑心。

但偶尔也有例外。

有一天,我从书记长屋的东端翻墙进入后花园。我沿着水沟走到东端。我刚才才从杜毛子的小屋经过,那房门是关闭着,里面应该没人。杜毛子的后窗玻璃上贴着白纸,但有一些地方也有缺损留下的空白。虽然我觉得里面应该没人,但我还是忍不住往里面看了一眼。出于本能,这一眼看得也小心翼翼,我慢慢地从一处只有两枚五分硬币的空白处望进去。

里面真的有人,那场景吓得我顿时呆住了。

我看见女老师和杜毛子在亲嘴。

我屏住呼吸,偷偷地退回排水沟,然后像一只警惕的猫一样蹑手蹑脚地往东端走。我翻过墙头,从墙顶跳下地面。到这个时候我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没有人知道我看到什么了。

这个时候我才有时间回想了一下刚才看到的情形。我的心跳得很快,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有一个时候后,杜毛子在练习一首叫做《阳光照耀着塔什库尔干》的曲子。

“要下工夫,把谱子准确地背下来!”女老师对杜毛子说。“要把它牢牢地记在脑子里。”

我突然产生了一种想法,我觉得通过某种方法,我也能够获得女老师的一个拥抱。

虽然没有机会学习什么乐器,但我的耳朵很好,我的记忆力不错。那些曲子,我也可以哼唱。

其实,杜毛子学的这些小提琴曲我并不陌生,以前我就广播里经常听到,有一些已经耳熟能详。这首乐曲我以前也听过,但老实说,我只哼得来其中的主旋律。我决定把整首乐曲背下来。我当然有办法,因为我知道余书记家里有台留声机。我向余书记提出了借留声机的要求,他爽快地答应了。

我在余书记的唱片里发现了一张小提琴独奏曲唱片。我发现其中就有《阳光照耀着塔什库尔干》。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我反复地听这张唱片。

我并不知道什么主题,不知道什么转调,更不知道什么塔吉克民族风格和八分之多少拍的节拍,但我有良好的乐感,还有超强的记忆力。你不是会拉《阳光照耀着塔什库尔干》吗,我也会哼唱。

我背熟了这首曲子,非常准确,一个音符、一个节拍都没有遗漏。当然,对于钢琴伴奏部分,双弓部分和弹拨部分,对于突然地跳音单音,我都用自己的办法尽量加以区分和模仿。

有一天,女老师又来辅导杜毛子小提琴,这次是继续教《新疆之春》。教了十多分钟,女老师就让杜毛子自己练习,她则坐在沙发上休息。

也许是女老师太疲倦的缘故,没过多久,她居然撑着额头在沙发上睡着了。对于其他人来说,音乐也许就是噪声,但对于女老师来说,音乐就是安眠曲。即使是在练习,即使是停停拉拉或者是 的反复都无关紧要。这大概就是一种职业的??吧。

过了十多分钟,女老师醒过来了。

“你休息一下。”女老师对杜毛子说。

然后,女神从杜毛子手里接过小提琴,自己拉起来。她拉的正好是《阳光照耀着塔什库尔干》这首乐曲,也是我最近下功夫背记的曲子。

她拉得很动情。但可能还是技巧太难,一些地方一次没有拉好,她不得不重拉。

“这里错了。”我对女老师说。“应该还要快一点。”我为了这一天等待了一些时间,现在我要好好地表现一下。

“是怎么样的?”女老师问我。

”应该是这样------”然后我把旋律哼了出来。

“耶----不错哎,”女老师感到很吃惊。“你怎么知道?”

“我经常听哪!”

“听几遍就能听得这么仔细?”女老师有点吃惊。

“有时候也听唱片。”我觉得还是应该说点实话,不然可能让女老师生疑。

“你还听唱片哪,看不出来哎!”女老师显得更惊奇了。

其实,除了最近那种别有用心之外,平常我很少听唱片。有时候跟着父亲去宣传,我也拨弄过唱机,但也是听一些流行歌曲或者样板戏。女老师说的是听唱片应该是指音乐欣赏,老实说,我怎么会有那样高雅的境界呢!

我不想解释什么,因为这样会让我显得不是那么不简单。

“你的耳朵很灵!”女老师感叹道。

我终于从女老师那里听到了一句诚心表扬的话。

“这首乐曲我也会哼唱。”我 说。

“从头到尾都会吗?”

“嗯。”

“那你哼一遍我听听。”

于是,我开始哼唱。

“你太厉害了!”女老师神由衷地感叹道,然后她怔怔地看着我。

那眼神我有点受不了了。

“你过来。”女老师对我说。

我感到有某种事情要发生,这正是我导演的?剧的高潮。

我向女老师走去。走到老师的身边,女老师突然一把把我抱进怀里。“我好喜欢你啊,我好崇拜你啊!”然后女老师在我的脸颊上狠狠地亲了两下。就在一瞬间,长久的期待变成了现实。我被女老师紧紧地箍着,我感受到了她胸脯的收放起伏。但那感觉好像有点和想象不符,我有点喘不过气。我开始挣扎,本能地往外推女老师。我的手按在女老师的酥胸上,但我根本没有时间来感受性感。很快,女老师松开了她的手。

一切都发生得很符合想象,但进城也显得很??仓促,我有点不适应,根本没有一种快感。

“可惜了!”女老师叹了一口气,然后摇了摇头。

我知道她这句话的意思。但老实说,对音乐我并没有浓厚的兴趣,不学音乐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惜。我的目标是学好数理化,是考上大学。

在那个年代,县委书记的儿女应该算是高干子弟。在大家的印象中,高干子弟一般有点霸道甚至跋扈。但我了解的杜毛子并不是这样,他们其实是很??的人。

杜毛子的学习成绩不错,但当年考大学是万人争过独木桥,能够过去的非常之少。在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年,杜毛子就参加了高考,但差了几十分没考上。然后他又继续复读。

但就在考前一两个月,杜毛子出事了。他被人举报,说是对女孩儿有不轨行为。原来,杜毛子学会小提琴后,他就热衷于给县委大院里喜欢唱歌的女孩子伴奏,很多时候就在县委大院的院坝,当然有时候也在屋里。

举报的是女孩儿的家人。公安找着当事女孩儿,向她询问一些情况。

“他对你是怎么做的?”公安问女孩儿。

“他抱我,还强行亲我。”女孩子说。

“后来呢?”

“他还乱摸。”

“摸哪些部位呢?”

“……”

“另外还对你做过什么没有?”

“嗯------也没有什么了。”

“脱衣服没有?”

“没有。”

“脱裤子没有?”

“没有。他把我压在沙发上,我感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

杜毛子被公安带走了,在公安局的看守所呆了一个晚上。但第二天下午,杜毛子被放了出来。杜毛子显得很紧张和沮丧,我感到他好像突然矮了一截,走路很蔫,看人的眼神也有点迟钝和胆怯。他明显地懵了、泄气了。不可否认,这件事情对他打击很大。

杜毛子参加了高考,但这次分数差的更多。

然后再过了半年,杜书记就被调走了。从此我没有再见过杜书记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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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1/12 18:34: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