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失落的家园 |
正文 | 前两天,回了一趟老家,家而称之曰老,可见是亲近的日子已经很少了。的确,我们现在回家次数一年就那么一两次了。 我家的那栋有着二十年光荣历史的两层楼楼房仍在,楼上匾额是我父亲亲笔题写的“护庸堂——务农之家”七个像父亲一般瘦瘦的朱红色大字,这几个字经过多年风雨磨蚀有些模糊了。推开锈迹斑斑的门,抬头便看见我父亲有些憨厚又有些睿智的遗容。十一年多了,从我母亲离开这个家起,剩在这儿守护家园的就是墙上的父亲。房间里有些阴冷,那些旧家具红色的油漆闪着点黑色的光,上面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桌上的那些发黄的黑白的老照片中的亲人寂寞的对着我微笑,每一张都隐藏着一个年代,每一张都沉淀这一段亲情。 大厨房里那张小饭桌,漆着橙色油漆的小方桌仍旧立在屋中央,往昔一家人围坐桌边,享用着粗茶淡饭但却每日都欢笑声飞扬的日子,真的不知去哪儿了?我感觉每个凳子一定都沉闷得慌了。 很费了点力气才打开后门,来到后园,月季在开花,石榴在开花,连那趴在地上的地雷花也开满了花赶趟儿似的,我就不明白以前我们把它们侍候得周周到到的,它都没开的这么勤快。野草更不要说,长得比那些橘树都高了,橘树上已经结满了橘子,南瓜藤的藤蔓,是无所不在,篱笆上,橘树上,各种花的枝丫上,草丛里隐约可见一个一个的大南瓜,好像在搞埋伏。我们小时候爬过的挂满紫红的桑椹的那棵树不见了。每个春天要去拔小笋子的竹林仍在,一阵风过,层层竹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满园的植物就那样蓬蓬勃勃地生长着,大概是我父亲冥冥中在照看着他的家园,他曾经亲手种下的这些花,树,菜呀。 走出家门,去看看左邻右舍,去看看田野小河吧!原来二十多户人家百多人聚居的一个生产队,各家的楼房都挺立在那,但几乎看不到几个人,大部分人家大门紧闭,剩下一两家,大概到田地上去了吧!我一家一家地走过去,就碰到一个人,那是八十多岁的老大伯,佝偻着身子在晃悠。这哪是我昔日的家园的模样,那时每天早晚大人小孩走门串户,谈笑声,吵闹声时时不绝于耳,白天如此,晚上更甚。 走在田埂上,软软的泥路让人好不惬意,干脆脱下鞋,赤脚踩下去,留下一行脚印,,这路上曾经留下了我的多少脚印。可如今这路上连脚印也少见呀,举目四望,我们这个村落美丽依然,三面环山,一面临河,大片的稻田中点缀着一小片一小片的荷田,现在正是莲叶田田莲花花怒放的季节。一栋接一栋的小楼房依山而立。我们的村小学,规模大一点三层白色楼房,很醒目的,我家离学校很近,我依然记得我们队里的孩子早上上学的情景,一条曲折的田埂道,从我们家门口延伸到学校,大概将近一华里吧,每天早晚这条路上总是人头攒动,从路的这头到那头全排满,可谓浩浩荡荡了。现在当然放暑假了,大门紧闭,锁着一院子的冷清。想想平日里应该也有点冷清了,据我所知,每个年级就那么十多二十个人吧,总共大概就那么一百来个学生吧!应该不到我们上学那会的四分之一。 田野里也没看到什么劳作的身影,现在农事变得简单了,插秧变成了撒播,除草用除草剂,收割机械化,种田早就不再是最辛苦的事了,青壮年几乎都外出谋生了“晨起除荒秽,带月荷锄归”已不是农民生活的情景了,有了更多空闲的留守老人们于是聚在一起玩起了麻将。 农村里的人,特别是中壮年人越来越多的离开了家园,到外面的城镇讨生活去了,混得好一点,可能就在外面的城市安家了,一般的就选择在外打工,只有在过年过节时回家来看看家中的老小,所以农村中留下的绝大部分就是老人与小孩,守着偌大的空空荡的房子,过着孩子没有父母,老人没有儿女的隔代同堂的生活。想起发生在湖南双峰的一个悲剧,六十多岁的祖母独自照料只有一岁多点的小孩,儿子儿媳都在广东打工,祖母不知罹患什么暴病在家身亡一两天竟无人知晓,小娃娃还躺在她怀里呀呀地哭,直到儿子打电话回来老是没人接,请其他人去看才救活小孩。这件事让我感触很深,每次一想到,都禁不住想流泪。中国的乡村,已经残缺的,没有完整的家,没有亲情的沐浴,何以老吾老,幼吾幼呢? 这样一边走一边看,一边想,不觉又转回了自家的门口,太阳已西斜,落日的余晖洒落在家门前的青翠的大樟树上,马上就要离开家了,我看着墙壁上的父亲,苦涩的笑笑:您一辈子千辛万苦建起的小楼房,真的只剩您来好好守护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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