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我的父亲 |
正文 | 小时候,对于父亲的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的坚强和乐观。不管外面承受了再大的委屈,背负着多重的压力,一旦回到家中,都能微笑面对。 那时的房子,是传统的二进式泥瓦房,带天井的老式院落,祖辈流传下来的。祖屋坐北朝南,背靠月亮山,位置正处山的中轴线位置,前望月亮古井,一潭汪汪井水触目可及。 曾经有一位风水先生路过,说看这座祖屋的坐向和周围的地势,日后必出人物。那时我们谁也不当一回事,不过父母倒是信了,这更坚定了他们送子女读书的信念。父亲作为长子,分得了祖屋,其他三个叔叔都另起了新式的房子。就是住在如此破旧的房子,父亲已然不失他的乐观。由于年岁日久,雨侵风刮,每逢半夜,特别外面倾盘大雨 ,家里就会雨水如注。每逢这个时候,他就端出早已准备好的水桶,当雨水滴落发出叮咚的声音时,还跟母亲戏说这回可以享受免费的交响曲了。记得有一次,因为连续降雨,厨房的墙被雨水浸泡多时,轰然间倒塌,砸到了锅铲,泥屑沾满了灶头。父亲站立断墙旁,默立了一会儿,随即跟吓坏了的我们开玩笑说早就想拆掉,重新砌墙了的,这回倒省事了,连拆墙的功夫都给省了。后面趁着天气转晴,到自家田里,开始打起了砖胚。不久,一堵崭新的墙又竖立起来了。每逢天气晴好,总会看到父亲的身影出现在房顶,趁着绝好时候,一边哼着歌儿,一边逐一捡拾瓦片,收拾得整整齐齐。经过不断的缝补,这座老屋居然屹立风雨七十年,主体结构依旧稳固,只是墙面的裂缝逐渐加大,横木开始不断朽坏。很多同学到了我家,看到后都觉得很惊讶,想不到一家人还住着这么破旧的住房。直到2009年我已回到县第五中学当了老师,才开始拆掉,新起了一层农村俗称的“火砖房”。 虽居陋室,父亲依然微笑面对。饮食之差,父亲仍不改其乐。 那个时候的天如此蔚蓝,水如此清澈,人如此纯良,只是物质确实匮乏。由于家中人口多,而田地又少,收获的稻米自然不够富余。就是这为数不多的粮食,每逢开学季,总要匀出一部分卖到集市,换成几兄妹的学费。平时白天只能基本都是喝粥,到了晚上才能吃上一顿掺有杂粮的“红薯饭”。所谓的“红薯饭”,就是把红薯刨成丝掺进米中和在一块煮。每次盛饭,母亲说父亲干活辛苦,体能消耗大,要把白米饭留给父亲,而留给我们的往往就是红薯丝为主了。对于现在大鱼大肉惯了的人来说,也许来上这么一碗纯天然的绿色食品,也许吃起来更有风味。可是当时却是反感至极,总吵着要白米饭。到了后面,往往又是父亲把饭又扒拉一部分给我们几兄妹。还笑着跟母亲说,红薯丝香甜,怎能不分些给自己,再说孩子正值生长期,老吃红薯怎能长高。而对于下饭的菜就更简单了,感觉一年到头就是大白菜、萝卜、辣椒和豆角。每次这样连续地吃上十天半个月,嘴巴都已淡得没有味道。可是要买肉,家中真的拿不出钱,这个时候父亲就会想方设法改善我们的生活。忙完一天农活,约莫到了晚上九点以后,父亲就会笑着说,这回瞧好了,明天保管有美味等着大家。说完后,就揣着电筒,带上网兜,往田野里走去。等我们一觉醒来,就会发现网兜里满装着泥鳅、黄鳝和青蛙。而那一整天就是我们几兄妹最幸福的时刻,最深情的回忆了。只是我们往往不知道,为了这些,父亲可算是吃尽了苦头。因为近些的地方,基本都被人们搜罗而去,往往要走到好几公里以外,人迹罕至之处。现在我的脑海中总会浮现那么一幅场景,一个漆黑的夜晚,微弱的手电筒光照耀下,父亲拖着疲乏的身子,困得睁不开眼努力打起精神的情况下,挽起裤腿,在寻找到黄鳝洞后,慢慢拨拉淤泥,挖抓黄鳝的场景。由于黄鳝在午夜时分活动最为活跃,父亲往往就要忙活到凌晨两点多才回到家中。而这样的美味并不是每个季节都能享有的,这个时候父亲又会想到其它的办法,那就是掏出老鼠夹,放置到阁楼上、谷堆旁和厨房处,撒上些粮食,作为诱饵。由于父亲摸透了鼠群的活动规律和生活习性,往往都能满载而归。再过几天,祖屋门口的竹竿上就会晾晒着一长排的老鼠干。那时最美的风景,不是村外的七彩田园,也不是山边的成排竹林,而是站在竹竿下,踮起脚尖每天数着老鼠干的灿烂笑容。这样的“幸福日子”没有持续多久,随着父亲南下广东打工,我们就很少有机会再能品尝到如此的美味了。 父亲的坚强和乐观,让我们觉得虽然生活很苦,却也其乐融融。同时也让我们明白当面对生活困境时,我们需要的不是长吁短叹,不是怨天尤人,而是要挺起脊梁,微笑面对,给孩子们撑起一方幸福的天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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