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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1954年那场大水灾
正文

一九五四年那场大水灾

我的老家在颍上县庙台集,紧靠淮河边,特别容易发大水,有“洪水走廊”之称。发洪水时,常常淹得房倒屋塌。当地群众称逃水灾叫“跑水反”。最让人难忘的是1954年那场大水灾。父亲晚年常提到那年水灾过后乡亲们的帮助,一提起来就感慨不已,说那时候人真讲信用啊。

解放初期,我家开着中药店,每当逢集,有两三位坐堂医生为患者看病,有中医内科,还有中医外科,方圆几十里的村民都到我家的药店看病。父亲忙得像佗螺似地为患者抓药,常常忙到太阳偏西才能把患者的病看完,把他们要的中药付给他们。我家的收入自然很可观。左邻右舍缺粮断炊,找到我家借粮借钱,父亲从不推诿,要多少给多少,不论什么时候还,他也不计较。四村八乡的病人来看病,一时药钱不够,父亲让他们把药拿走,记个帐,可是父亲开药店以来从来没下乡讨过帐。母亲有时跟父亲嘀咕:“我看你赊出去的药钱十家没有一家还的,早晚都得打水漂。”“打水漂就打水漂,就算烧香上供了,给儿孙积德了。”

1954年农历四月十二,一大早就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母亲叹口气说:“四月十二湿了老鸹毛,麦撂水里捞。”这是老家的农谚,意思是四月十二这一天要是下雨,预示着收麦时要遭受洪涝灾害。果然进入农历五月,老天爷一个劲地下雨,一连下了40多天,地里的小麦泡汤了,紧接着洪水把庙台集围了起来。全集的男人都冒着风雨,守在堤上打坝子,门板拆下来堵豁口子。就这样仍无济于事。有一天,我正小学校里和同学们摔泥娃娃,突然听到“砰砰砰”三声枪响,紧接着响起了紧急的锣声,有人声嘶力竭地呼喊:“破坝子了,破坝子了,快逃命吧!”

我那时才8岁,对这场水灾的危害并不知道害怕,正在这时候父亲面色苍白地跑过来,拉着我就往家里跑。刚跑到家,汹涌的洪水已冲到我家门前,这时逃跑已来不及了。父亲借助门前的柳树爬上房顶,拆下几根木头,然后绑成一个木排,把我和妹妹抱上木排。母亲吓得直哭,一面哭一面数叨:“这回俺家毁了,啥也没有了。”父亲焦急地说:“现在不是哭的时候,逃命要紧,快上木排吧。”当我母亲上了木排,洪水已经漫过房檐。父亲慌忙用一根竹竿将木排撑往高处。刚出庙台集,只见街道上的房屋像诺骨牌一样倒塌。逃出来的人望着自己的家园荡然无存,大人哭,孩子叫,鬼哭狼嚎。

逃出险区,母亲唉声叹气:今后的日子怎么过?房子哪有钱盖?生意哪还有本钱做?父亲说:“别想那么远了,现在就得找个住处,”就在父亲感到走头无路的时候,大任庄子的任老十找到了父亲,把我们全家接到他家里,管吃管住。

洪水退下去后,住在岗上未遭洪水危害的“老主雇”们,听说俺家遇到了难处,打听到俺家住的地方,纷纷前来“还帐”:有的送来几升小麦,有的送来几斗豆子。大许庄有位姓许的汉子竟扛来一根一丈多长的木头,说是给父亲盖房子当房梁用。面对乡亲们的送来的东西,父亲感动得流下热泪,父亲说:“你们说是来还帐,我的帐本子都让大水漂走了,我咋给你们销帐?”大徐郢子一位来“还帐”的人说:“俺们是来还‘良心帐’的。那年我腿上长疮,你又抓药,又烧膏药,把我的疮治好了,要不是你,我的腿就残废了。我没钱给你,你说,啥时候有钱啥时候给,这两三年过去了,都没给你。现在我还是没钱给你。只是送来几升小麦算我一点心意,帐,以后还是要还的。”马庄户的一位老人说:“去年三月你没要我一文钱救了我的命,如今你遭了灾,我也没啥送给你,这是我从地里摘的几个老倭瓜,你别嫌孬。”王郢子来了一位妇女,她的丈夫前几年害“痨病”(肺结核),因为那时候还没有治结核病的药,虽然吃了几十副中药也没治好,还是病故了。这位妇女挎了十来斤绿豆来还药钱。父亲知道她孤儿寡母,日子艰难,就对她说:“你家孩子爹不在了,药钱就免了。”这位妇女却固执地说:“夫债妻还,这是老规矩,虽说孩子他爹不在了,欠下的债不能烂。”硬要把绿豆留下来。这位妇女临走时,母亲给了她两升米。

大水过后,在乡亲们的帮助下,俺家盖起了五间房屋,购置了药橱子和400多种常用的中药,我家的药店又重新开了起来。

(安徽省阜阳市清河路阜阳日报社闫振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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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1/13 6:45: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