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我的父亲母亲 |
正文 | 母亲独自驾鹤西游半年余,觉得孤单、寂寞,但又找不到返回父亲及其儿女们身边的道路,她只好狠心地将父亲带走,在天堂里比翼双飞。 母亲那颗仁爱、慈祥的心以及临走之前那淡淡的、若带几分忧伤的眼神还深深地留在我心中,可父亲的心却枕着我的胸膛随之而去。父亲是知道他的儿女们在失去母亲时那悲痛欲绝的场景,但父亲的儿女们却不知道父亲承受的是失去相濡以沫一生一世的伴侣的极大的打击。 母亲这一生对儿女关爱有加,从无责备之声和打骂之举。就是我们错事,她也很温和很委婉地说教,更无担负之行为。我与邻居一个小女孩争吵,母亲听到后从家里出来对我说男不跟女斗,叫我赶紧回家。争强好胜且认为自己没有过错的我想争个输赢,于是母亲叫来了我的长兄,长兄象老鹰叼小鸡似的将我提进家门。当时我非常气愤,骂母亲为后娘,长兄给了我一巴掌后将我推到母亲面前,让我向母亲道歉。母亲拉过我的手,轻轻地抚摸我的面颊,很温和地对我说儿啊不得如此争强,凡事都要让几分才有人缘,不然长大后没人愿意跟你相处的。 受伙伴的唆使,我将家里仅有的二窝棚近十根甘蔗砍了吃,傍晚十分,自知错事的我只好爬到牛厩上的稻草堆里躲藏以逃避父亲母亲的说教,我那没有吃上甘蔗的三妹四妹,却早早地站立在家门口等待劳作归来的父亲和母亲,她们将一切告诉了父亲和母亲,并要求父亲对我进行惩罚。父亲和母亲把肩头上的柴火放下后看了一眼蔗园便将姐妹俩拉进家里,父亲还随手把门掩上。我在稻草堆里看得一清二楚,当即害怕父亲和母亲真的不要自己而大哭并疯狂地冲了下来,边哭边保证下不为例。随后一头扎母亲的怀里,母亲并没有责怪而是拍了拍我的背安慰说什么时候都是吃,让我不要哭闹就行。 父亲母亲一生行善。在当地只要提到父亲母亲,十里八村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家族中有对孤儿寡母,其母体弱多病常年卧床不起,常常揭不开锅,父亲母亲总是将煮好的饭菜叫我大姐二姐送去或叫那孤儿过来吃饱后再送给其母。寡母病故时,其子抱着遗体号啕大哭,我的父亲当即招集整个家族老者二十余人商议如何处理后事,父亲提出每家次少拿出十斤大米来料理此事,得到族老们的一致认同,孤儿在家族及村民的帮助下,其母也能按当地民风民俗妥善安葬。从那以后我们家族及整个村子老人过世,每家出十斤大米的习俗一直沿袭至今。 “牛鬼蛇神”下农村那个年代,我们邻村来了一刘姓人家,刘老五十出头,为何下放也许只有生产队干部若之一二,纯朴的乡亲们根本不过问那些事儿。刘老有二子,小子与我同龄,刘老夫妇体质较差,干不了多少农活,抢工分那个年代,生产队长只给刘老半劳力的工分。刘老也常常是劳作一天休息二三天,公社、大队干部认为刘老没有认真改造,村民认为刘老是个典型的三天打鱼二天晒网的懒汉,可父亲却不那么认为,父亲说五十多岁的人,身体又不好,又没有做过农活,怎么比呢。刘老家与我家相距一里地的路程,已处于丐讨的刘老经常是东家一餐西家一顿,更是我家的常客。 我们村距县城八九十公里,我是第一个从事警察这个职业的人且一直在县城工作。我们村近千户人家三千多口人,难免不发生纠纷,上世纪八十年代交通、通讯不便,可乡亲们却常常是舍近求远,跋山涉水找我论理,如果双方在我这里不机而遇那还好解决,但大都是张大叔说了走后李大哥才到,他们可是公说公有理婆说理更多的现象较多,在这个时候我只好做工作,叫乡亲们有理也要让三分,和睦相处、遇事相帮。有时也叫他们到乡司法所或派出所解决。如果我了解到纠纷的全部经过我便对过错方给予严厉的批评教育,这也使自己陷入“无情无义”的境地,乡亲们总认为大老远的来找非但不帮还挨批评,他们把对我的不满一股脑的归罪于我那谨小慎微的父亲和母亲,对我的父亲母亲冷嘲热讽、指桑骂槐。百里之外的我有“过错”却殃及父亲母亲,这是我最不愿看到的结果。 父亲母亲一生恩恩爱爱,相敬如宾,我记事起从来就没有看见父亲母亲红过脸,更没有见到过斗一句嘴。十年前,七十三岁的母亲突发性中风生活基本不能自理,话也说不出来。我将父亲母亲接到县城医治和小住,原本性情温和的母亲完全变了样,容易上火。只要发出一两句话无人答应便会发脾气,母亲将所有责任都归罪父亲,咿咿呀呀地“骂”父亲或动手敲打父亲,有时也会拉着父亲的手哭泣,在这个时候父亲总是或站着或坐下不动让母亲搞打。父亲用他那双历尽艰辛的双手轻轻地抚摸着母亲那同样布满沧桑岁月的双手给予安慰。每当金色的阳光洒落到我家那小小的庭院时,父亲便牵着母亲坐在阳光下或为母亲捶捶背或为母亲轻轻梳理那稀疏的白发。父亲母亲不知道什么叫爱情,却相亲相爱,父亲母亲没有海誓山盟,却相伴一生。父亲母亲在县城居住的四年多时间里,让我看到了什么叫携手,让我理解了什么叫相伴,更让我懂得了什么叫相亲相爱。父亲母亲晚年的生活如刀郎《爱是你我》这首歌。用心交织着生活,爱是你和我,在患难之中不变的承诺,爱是你的手,把我的伤口抚摸,爱是用我的心,倾听你的忧伤欢乐… 己丑年腊月十二,当我赶到母亲身边时,母亲已经一声不响地安详地躺着,不再操劳、烦心,好像母亲一生没有这么休息过。母亲走后的半年多时间里,大山一样的父亲却再也经不起风吹日晒斗转星移。庚寅仲秋,八十四岁的父亲的生命的最后一刻是从我心中越过的,这一刻让我知道什么叫脆弱,也让我知道什么叫无能为力。 父亲母亲这一生是勤劳善良又本分的。 父亲母亲这一生是历尽万苦和千辛的。 父亲母亲这一生更是幸福而又美满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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