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篙笋飘香粽关情 |
正文 | “碧艾香蒲处处忙,谁家儿共女,庆端阳”。端午到了,是(香蒲)我们当地俗称篙笋最为鲜嫩之时。看看龙舟竞渡,尝尝水乡至鲜,品品清水粽子,是这一带乡亲们祖祖辈辈一脉相承的传统,从远古流传到现在,一直唤醒记忆中的家乡味道。 长江之滨,汉水之畔,云梦古泽沃野千里,古老的东荆河穿镇而过,新沟,既通长江又达汉水,犹如江汉平原上一颗璀璨的明珠,在千年岁月中熠熠生辉,境内湖泊众多,水网密布,鱼虾满仓,湖鲜丰富。“青青水中蒲”,色如白玉又似象牙的篙笋,鲜美清香,悦目雅致,就是一种纯天然无污染绿色水产品。 新沟人食用篙笋的历史悠久,长盛不衰,时至今日,仍是寻常百姓人家餐桌上的美味佳肴。我的记忆里,端午节气,篙笋和藕哨子就是这方水土回报给勤劳勇敢的水乡人民的极致回报,虽然生长在淤泥深处,然内茎洁白如玉,出污泥而不染,鲜嫩清香,名誉江汉,声震荆楚。 “绿树荫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清澈的夸纲河水蜿蜒曲折,绕村流淌,滋养着世世代代的清水湾乡亲,也滋生出许多碧绿草荡,随处可见的生长着一丛丛水篙笋,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河里长年野生的篙笋,比自家稻谷还好管理,不用多操心,便能连着收割几茬,再普通不过,但却全身是宝,有着广泛的用途。叶绿穗奇,清香怡人,是上好的观赏植物。开出的花粉蒲黄有着广泛的药用价值。其假茎篙笋可以食用,是美味可口的水乡特产。洪湖水浪打浪,洪湖岸边是家乡,洪湖里边就是芦苇荡了。据说在旧社会是荒年里父老乡亲赖以生存的法宝之一,也是红军时期战士们的军粮与天然的根据地,洁白的篙笋又蕴含了红色的基因,贺龙元帅从这里培育出后来的天下第一军,长大后我还在一军部队服役十多年。 儿时放学后沿河边回家,可见一泓清水,碧波荡漾,鹭鸟翻飞,篙笋吐翠,莲花初绽,芦苇摇曳……好一派野趣横生的乡野景象。篙笋,它就这样生长在毫不起眼的河畔或池塘边,一丛丛生生不息,轻盈飘逸,灵动秀美,清淡素雅,蒹葭恍惚,对生长环境要求不高,生命力顽强,它把四季的过往写在枯瘦的身躯里,用生命演示着岁月荣枯,仿佛历惊涛骇浪后的波澜不惊,始终坚守内心洁白的本真。 池水倒影,徜徉其间。篙笋洁白如玉、味美鲜嫩,采摘却也费时费力,野生篙笋露出水面一人多高,能入菜的却仅只有它水下的那段一尺多长的嫩茎。劳作一天的父亲下到河中,一手俯下身子顺着篙杆摸到根,一手用镰刀向上一提,只见底部洁白的篙笋飘在水面上,有时父亲还会扎个猛子潜入水中去采。长在深层淤泥的篙笋,要想采割并非易事,看是轻轻一割,可绝非一朝一夕之功,不能伤了篙笋的根须,会影响来年的发芽生长,就象我们对于自然要始终怀着敬畏之心,不能索取过度,否则适得其反。采集过程虽然辛苦,但收获的喜悦仍然让父子俩兴高采烈,也是童年趣事之一。 采的差不多了,从水中推到岸边,捆成一捆,回家往台阶一放,母亲就会端个小板凳坐下来剥篙笋。处理也是个技术活。开口、剥壳、去皮、修根,扒开厚实的外衣,象剥春笋一样,那初生的茎白皙如玉,鲜嫩无比,水灵灵的,娇贵得很,放在清水中漂着。新出水的篙笋,天生还带着水生植物特有的清香。 家里柴火灶烧篙笋,也没有多大讲究,一般是春天自家地里长的新蚕豆能吃时,掰蚕豆米作配料,那是一绝,蚕豆米的清香和篙笆的清香,水陆草物之鲜,两者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味道鲜美,总会让人味蕾大开,印象深刻。初夏配上从河里摸的黄古鱼烧汤,那就是过节。美味在锅中慢慢酝酿,柴火旺烧,香气袭人,篙笋鲜嫩酥软,黄古鱼肥美圆润,鲜香相得益彰,相互渗透,相互融合,菜品的和合之美体现得淋漓尽致,鲜鲜的,滑滑的,爽爽的,香香的,沁人心脾,余味无穷。看到我如痴如醉,父母相视一笑,我知道,篙笋从门前的小河边,来到香气四溢的餐桌,脱去了一身的尘埃,露出洁白的本质,见证了无数个家的温馨。穿过岁月的长河,很多记忆都随时间慢慢消失,唯有家乡的老屋、小河、童年的趣事,还时刻在脑海中闪现,让我久久不能忘怀……每一种美味传承和记忆,万变不离其中的都是亲情的味道,温润如水,洁白如玉的篙笋背后是家人斑驳而温馨的岁月。 至于后来长大了吃的篙笋肉圆子汤,到江南部队还吃到淮扬菜系列中的名菜篙笋炖狮子头等,小时侯真的别说吃,甚至压根儿就没听说过。 家乡人喜欢吃篙笋,是有渊源的,篙笋入馔在我国已有数千年历史,《诗经》中诗句很多,如《陈风·泽陂》:“彼泽之陂,有蒲与荷。”还能登大雅之堂,《大雅·韩奕》:“其蓛非何,非苟及蒲。”《吕氏春秋》记载,周文王也嗜蒲菜。离离水上蒲,结水散为珠,说明篙笋就作为名贵蔬菜而食用古亦有之。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地域的差异,同样也会催生出各种特产,自古鱼米之乡,天下粮仓,物产丰富,我以为,篙笋大抵算得上是江汉平原特产之一。 每次端午回老家,除了粽子鸡蛋,只要身体无碍,母亲总会下河去采些篙笋,抽些藕哨让我尝尝,还会让我捎上一些。这些年仗剑天涯的日子,远离了老家和父母,每次母亲用蛇皮袋给我装上,我也明白,那是永远装不满,用不尽,说不完,报不了的爱。坐在客车上,总会有一些乘客,好奇地看着我的蛇皮袋,我丝毫不介意。似乎我也像那篙笋一样,尽管一生卑微,但我的内心始终洁白无暇。在我看来,篙笋承载着亲人的温情,历经岁月沧桑,蕴含着远方游子不变的对家人的亲情,对故土的乡情。青青的篙草哟,洁白的篙笋哟,和父老乡亲一样,从不抱怨生存环境,却把清香的气息和清白的本质留在了人间,用勤劳的汗水与平凡的坚持换取着岁岁年年的春华秋实。 岁月流逝,梦想越来越远,人生越来越短,但我是不会忘记夸纲河畔生长的篙笋,仿佛中又见葱茏的一片,在清水湾的河水中,也在我的记忆深处蔓延。它总是伴随着徐徐晚风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淡淡清香,生机盎然,守候着故乡的时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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