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鞋 |
正文 | 鞋 登上黄山之巅,顿觉地阔天高,胸中涌动着胜利者“一览众山小”的豪情;低头拍打登山鞋上的灰尘,衷心感谢这一对轻便舒适的忠实伙伴助我实现了多年的愿望!从山顶朝下望,只见登山者鱼贯而上,好一幅群雄奋进图!一双双脚在攀登,一双双鞋子在向上提升。仔细察看这些鞋子,真是五花八门、各式各样,简直没有一双是属于同一种款式的。无数双色彩斑斓、形状各异的鞋子在此大汇聚,顿时把我的思路带进了家乡的小山村、带回到我遥远的童年时代。一双极为简单、普通的小布鞋影子立即浮现到我的眼前,几十年前有关这双鞋子的往事又涌上心头! 记得小学一年级时有一天上体育课,我怕把鞋底磨坏,就把鞋脱下,脚丫子冻得通红地满操场跑,放学后仍然赤着脚走路,直到母亲问时才猛地想起忘了把鞋子带回家。天已开始下雨,母亲嗔了我一眼,说了声“孩子,你真不懂事”,抓了一顶斗笠、披上一件蓑衣就往外走。母亲的脚被缠得很小很小,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加上穿着肥大的青布唐装,使虚弱的母亲显得像风筝架似的干瘦。望着她蹒跚的背影,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觉得发酸。起风了,雨大了,母亲没挪动几步,便折回来拄了根拐杖又走出门去。我追住母亲扶着她的拐杖说:“娘,明天放学我一定记得带回来!”母亲指着地上说:“要涨洪水了,你把鞋放在操场上,明天还会有吗?儿啊,天冷了,鞋子万一被水冲走了你上学可就没穿的呀!”母亲长期辛劳患着严重的支气管炎,我紧紧拉住她的手说:“娘,那我自己回学校去找,好吧!”母亲轻轻地推开我:“回去!没看见下这么大的雨、刮这么大的风吗?”说完便移动她的小脚不住地咳嗽着消失在茫茫的风雨中。我泪水汪汪久久地倚在大门上,目不转睛地望着母亲几乎是全部依靠拐杖艰难前移的背影。天色暗了下来,不一会儿,母亲头上的斗笠被风刮跑,脑后的发髻全被散开;风摇晃着母亲,像摇晃一株芦苇,随时都可能把她摇倒。突然,一记闪电刺得我睁不开眼,只见母亲披着的那件表面已变黑的旧蓑衣上也闪着白色的光;接着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母亲好几次重重地滑倒在石板路上;一路上没有任何躲雨的地方,母亲只能不顾一切地往前走。渐渐地,风雨遮拦了母亲的背影;紧接着,风雨完全吞没了母亲,吓得我哇哇地大哭大叫起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远远地看见母亲全身湿透披头散发大声咳嗽着从一公里外的小学高一脚、矮一脚地慢慢走回来。望着她那双满是泥浆的小脚和她腋下夹着的我的那双已经湿漉漉的半新半旧的鞋子,我冲到雨地里猛地扑进母亲怀中。 没过多久,母亲永远地离我们而去了;可那个风雨黄昏却永远定格在我的心灵深处,几十年来反反复复重现在我的梦中。为了我的一双鞋,母亲挪动三寸金莲般的小脚、忍着重病在风雨泥泞中苦苦挣扎,穷人家的一双鞋子珍贵啊!我家人多,一人一双就要十几双。春秋天穿的叫单鞋,冬天里还要做棉鞋,当年母亲做鞋的情景至今还经常像电影镜头似地在我眼前回放。母亲是做鞋的高手,远远近近的妇女们都来向她讨教,全村聚媳妇的小伙和出嫁姑娘穿的鞋事先都要请她过目。夏天出大太阳的日子,母亲一大早就起来,带着姐姐们将粗纸、棕树皮用栗树子浆糊在一起;又把细一点的纸或报纸与旧布用米浆糊在一起。待这两种粘结物贴在墙上被晒干后,撕下来剪成一层层鞋底形状,把它们叠整齐,再蒙上几层旧布,最当面的那几层肯定要用新的,然后将其一针针地衲成鞋底。用差不多同样的方法制作鞋面,只不过是薄很多而已,最后用麻线将鞋底与鞋面连在一起。母亲出去放牛放猪崽时总带着要衲的鞋底,夜深人静时,劳累了一天的她还在微弱的桐油灯下穿针引线…… 童年时,夏天里我们一律都光着脚。偶尔也有例外,那是重大节日或到亲戚家去庆贺重大喜事的时候。一路上照样打着赤脚走,快到亲戚家门口时,母亲便把我牵到水塘或稻田边洗净脚再给我把鞋套上。我小时候爱跑爱跳又不小心,特别是雨天里不会避着水走路往往把鞋打湿,因而容易把鞋穿破或在烤火时把鞋烧烂;大人们就往往用来逗笑取乐:“瞧你这个小捣蛋,连小脚趾头也跑出来捣蛋啦!”那时候,我还不懂得这只是逗我笑笑而已;听到这些话后我就觉得怪不好意思,脸红得像鸡冠,成天为破鞋子湿鞋子发愁。被母亲发现后我可会挨骂了:“儿呵,看你这么费鞋!做鞋费工费料,多不容易呀!”也许是由于经常穿着湿鞋的缘故我很小时就患了关节炎,家里没钱给我医治,只是有时买个猪腿回来炖给我吃。关节炎发作时母亲将正在衲的鞋底放到一边细心地给我搓揉:“乖孩子,别叫,别闹!”有时我的膝盖疼得厉害,母亲只好将我的双脚抱进怀里逗笑说:“儿呀,又想吃炖猪腿了是不,娘明天到街上卖了草鞋给你买,好吧!” 延续了数百、数千年的制鞋、穿鞋的习俗在近几十年间发生了巨大改变,我为协助人们登上黄山琳琅满目漂亮舒适的各种鞋子而高兴,为今天制鞋、穿鞋革命性的飞跃而欢呼;但也为现在已很少有人穿布鞋以及古老的做布鞋的技艺可能失传而惋惜惆怅。在乡间的小聚会里,妇女们还会张家长李家短一面愉快聊天一面衲鞋底么?姑娘们还会红着脸悄悄地给心爱的人精心缝制新鞋作为定情礼物么?永远抹不去的更是风雨中母亲腋下夹着的我那双小布鞋的影子!对于我来说,鞋是母爱的两叶飞舟,载着我姗姗学步,载着我登黄山、上长城、走遍海角天涯! .吴宏. 电话: 邮箱:wuhong2@126.com 编辑同志: 我的网络水平低,前天请朋友给您们发来了一首诗《老屋》,不知道您们收到没有?昨天另一个朋友又帮忙发了一份,后来朋友告诉我,前天的稿件您们已经收到并贴了出来而且已有100多人阅读。对不起,发重复了,给您们添了麻烦,很不好意思!以后我要好好学习电脑技术,多给您们发文章来,以弥补自己的过失,太对不起,谢谢! 吴 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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