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西望眉山 |
| 正文 | 隔壁阳台上的那株桂花开得正盛，香彻一楼。我从自家窗口凝望着它，想起了眉山，想起了曾经寄予过无限美好期望的、而终于未能成为家的那个家。 她家在眉山，从她家窗口望出去是一览无遗的乡野。这是工厂宿舍区，却没有依稀工业化的影子。围住宿舍区的围墙内侧有一溜幽幽的桂花树。我去眉山时不在花期，无缘品味到花的馨香。她说：“明年秋天你再来……”不料这句话却成了梦呓。此刻，我在离眉山数百里的自家窗口假想。想毕她也正在伏身窗台领赏着桂子的芳华、眺望着南来的游云……啊，你在想我吗？这时正是‘来年秋天’啊！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长途汽车站的出站口。我在网上见过她的照片。人不错，但看不出性格特征。她下车向我走来时我努力将照片上的那个女人同她叠映。老实说，重合不起来。出现在眼前的这位修短适度、审慎持重，呐呐然出语拘谨，脸上挂着一丝客气的笑，或许坐了几小时汽车的缘故吧，略呈戚容，到有点楚楚让人怜爱。其实，我也同她一样。网上姻缘嘛，怀中揣着的同样是一泓静得出奇的池水，正不知风从那边来。也不知会将池水吹成啥样。 然而，风却没来。我俩揣着的池水一直波澜不惊。这温温的池水；这坦坦的池水；这清晰透明的池水一直保持到故事结束。反而成了一幅令人难忘的风景画。 因为有了她，我得以有机会到眉山作客。众所周知，眉山是‘三苏’故里，文化人无不心向往之。她家离眉山市约四十多华里，小公路，乘公交车需要一小时左右。眉山地处成都平原西部边沿。这一小时车路正巧从平原跃进到了丘岭。说实话，眉山市不怎么样。我没感受到多少文化气息。给我的印象是市容不整、新古无序、不中不西的样子。去她家的一路上竟有三、四次因修桥补路而塞车。望着破而窄的公路上锦延数里的车队，我多少有些扫兴。她拍拍我的手，没说话，仿佛在为家乡的窘境向我道歉。 或许是因了对眉山庸劣的印象，而将四十里外她的居住地衬出了极大反差。这地方是一片老厂职工宿舍区，座落在小山岗上。由于近年厂子箫条，工人走得动的走了，走不动的就地改行。宿舍区成了街市。初到这里，我就发现两大特点：其一是‘自行车风景’。居然在此地还满街跑着自行车，令人讶异。再有就是民风滞后。大街上你看不到相挽的男女，着装也较保守。一过午，行市息业，行人渐稀。欲下馆子也不易找到餐厅。真象是走在上世季七、八十年代的环境里。这倒使我仿佛年轻了许多，有点美国科幻电影中时空转换的味道。心境一年轻，精神就溶溶然起来。这环境真好。竟给我和她的故事设置了一种纯扑、霭然、久旷了的青春气氛。我开始感到这故事有点动人起来。 基于我俩都揣着一池静水，相处起来就十分坦诚、自然。从一开始就不向对方设防。一言一行，一颦一笑竟是那么由衷、那么会心，那么具有孩提般的奔放、旷达。如果硬说这池水需要一阵风的话，那么，吹来的是一丝暖暖的风，带点甜味的风。我对她说：我这人命途多舛，半生飘零，虽然庸庸碌碌，却也无功无过；她对我说，她的遭季还算平直，感情生活却伤痕累累。覆被着那暖暖的、甜甜的风，我们为我们的相识额手称幸。真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宋.秦少游)。 隔壁阳台上的桂花树似乎也有了感知，小金花在浮动的馨香中争相竞放，花枝频频朝我点头。凝望着它，我在想念…… 我想念水库边簿簿的暖阳，离离的蒿草；想念黄家场那柔柔的细雨，寂寂的村道；想念‘三苏祠’的瓦肆勾栏，幽篁深掩；想念农舍间的临窗挂绿，排瓦送青，啊-- --我想念兀立在这幅美丽长卷中的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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