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扶着爷爷走过春天 |
正文 | 初春的天气总爱跟人们开玩笑,今天春光灿烂明天却春寒料峭,气温跟坐过山车似的。老人和孩子可是经不起这番折腾,诊所里早已经人满为患了。 带老人看病对我来说是常事,只是近几次我越来越觉得他们真的老了。我生怕稍有不慎,哪天他们就离你而去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我不能让自己有遗憾,所以我尽其所能在他们有生之年善待他们。爷爷今年86岁高龄了,腿脚不灵便,我和母亲用力搀扶着爷爷吃力地一步、一步往诊所前的台阶上挪。爷爷粗重的喘息声响在我耳边,我和母亲几乎是架着爷爷连拖带拽的把他弄进诊所的。刘医生仔细问诊后把母亲和爷爷安置在诊所靠里的位置上输液。我坐在母亲和爷爷之间照看着他们输液,随时提醒医生给他们换药,为他们更换热的水瓶暖手,为他们端水喝,递纸巾擦鼻涕、擦爷爷不小心吐掉在衣服上的浓痰。两个小时后输完液,爷爷要上厕所。母亲扶着爷爷往后面的卫生间走去,走廊里响起爷爷鞋子在地板上缓慢拖行的声音。我转身到外面的马路上拦下一辆的士。几分钟过去了,还不见母亲和爷爷出来。我快步到卫生间,原来是爷爷大便了。糟糕的是爷爷根本就蹲不下去,母亲只得让他用手抓住前面的面盆,母亲利落的撩起爷爷的军用大衣,像端小孩子一样的用力的向上半提着爷爷的腿和屁股,即便这样,爷爷还是没来得及拉到便池里,卫生间里一片狼藉。母亲让我换她抱住爷爷的身体,我皱了皱眉头,干呕了几下,尽量摒住呼吸,努力的用双手搂起爷爷的腰,并伸出一条腿做成弓前步让爷爷府在我的腿上,母亲迅速地拿纸仔细地、认真地给虾一样半弓着身体的爷爷擦屁股。我扶爷爷站起来,帮他穿裤子,在拉链子的时候,看见前面也尿湿了一大片,还冒着散发出尿骚味的热气。我逃也似的把爷爷从卫生间弄到外面,留母亲在卫生间清扫冲洗…… 回到家,我帮爷爷脱掉脏衣服,母亲打来热水为爷爷擦洗身子。换上干净的衣裤,我和母亲把爷爷扶到床上躺下。爷爷喃喃地低声叹道:“老了、老了,不中用了,拖累你们了呀!”爷爷充满无助与自责的语气如锥刺心。望望爷爷,再仔细地端详这张饱经风霜的脸,花白的头发、胡子,凸起肿胀的眼袋,深陷的眼窝,高悬的颧骨,咀嚼岁月脱落的牙齿,如脱水的橘皮般失去弹性和光泽的皮肤,日渐僵硬行动迟缓的四肢……一种悲哀和歉意涌上心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我一遍又一遍地吟诵过,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可是今天啊!我做到了吗?骨子里我竟然会嫌弃我的至亲,嫌他们老态龙钟——脏,嫌他们唠叨、啰嗦——烦,嫌他们生病照顾——累……我真想重重地抽自己一耳光。还记得年前我下班回家路过小区门前的江南超市,看见爷爷拄着龙头拐杖,穿着一双猫猫鞋,带着一顶老式的雷锋帽,伫立在风中不时地向我上班的方向张望。看见我,爷爷老远地笑着向我招手,原来他想给重孙子买牛奶,让我帮他提回家。现在才明白爷爷当初让我提的是一份沉甸甸的爱啊! 时光回溯到一九六三年婆婆因难产丢下刚出生的三爹和爸爸他们六姐弟,那年爷爷三十八岁。从此爷爷成了一名鳏夫,一生未再娶。爷爷含辛茹苦的拉扯大六个孩子。供他们读书,给他们成家立业。本以为儿女成人,子孙成群,可以颐养天年享受天伦之乐了。没料到更大的打击接踵而至,一九九三年十七岁的弟弟这根单传的独苗不幸夭折,二零零六年夏天五十岁的二爹溺难于咆哮的滚滚长江。人世间最悲的事莫过与白发人送黑发人啊!爷爷这般刚强的汉子也泪落满襟。擦干眼泪把伤痛埋在心底,好好的活着以慰逝者,好好的爱活着的每一位至亲。爷爷用他一生重新诠释了亲情。爷爷的爱原来如大海般深沉,博大。只是不知道爷爷的春天还有多久…… 我愿化作一缕春风,轻吻爷爷的面颊,我愿做春日的暖阳永远温暖爷爷,让爷爷永远活在春天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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