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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单车游行记
正文

文、方糖小乌2011年2月12日

当我知道了青春是一段非常短暂的时间旅程,我总想着要找到某种方式向它作别。更准确的说,是我在青春里走投无路,才开始面对孤独的写作。诺贝尔文学获奖者赫塔·米勒有一句话:说不出来的东西还是可以写下来。因为写作是一种沉默的行动,一种由脑至手的劳作。我酷爱她的书籍,正如爱写作一般无法割舍。写作是一种概念、是一种描述、也是打开心灵的窗扉和自己交谈。从骨子里直至延伸到灵魂,展露出更真实的自己。

关于我现在处于的青春,那是有点像雾霭云间,幻象迷糊。如果说成是侜张为幻,一点也不足为奇。仿佛我掉进了一个梦幻的青春里面,在寻找真实的自己的同时,青春也在朝露溘逝,把我丢弃。遗憾的过去,像我的影子一般,永远都在无休无止的跟随着我。像影子一般,我站着,它就停留在我身后,我蹲着,它也跟着怀抱双臂的蹲着。我愁苦,它在孤独中注视着我,我快乐,它嘲讽着我伪装的姿态。它也像一面镜子,像我的过去。也像我的影子束缚着我。而我,绝口不提。陌生人于我如浮云,这更不关于我影子的事。朋友于我如水杯,我只能倒进清澈的友谊,而不是我的影子。亲人是我的被衾,他们只关心我外表的体温——我只能说,我的影子是我自己的,别人占有不了,也体会不到。我的好朋友蓝,我知道他也有一个影子,和我一样属于他自己,任何人都得不到。

他有一份安定的职业,却有一颗不安定的心。仿佛他认定自己是做大事的人,小事从不上心。这也像《他的国》里面的左小龙,一心好高骛远。而我,更是心猿意马,本性好逸恶劳。因为这点,我妈妈可以说是没日没月的操心着我,生怕我的人生变成一滩烂泥巴。有时候我总是受不了她那一张嘴,比Pub还要吵。而我宁愿去Pub,也不愿听她那一张嘴。

去那样人流麇集的地方,是常有的事,仿佛屡试不爽。偶尔还能带上花俏一点的女孩回家睡觉,然后隔天一早就把人撵走,临走时说上一句后会无期。现时代的人总是喜爱做这种蝇营狗苟的交易,而且双方利益均得,何乐而不为。性是永不餍足的,人是魔鬼幻化的。尽管你想诡辩,就证明你是一个虚伪的魔鬼,一个贪食却又不敢张嘴的魔鬼。

有什么样的总统就有什么样的人民。这句话也适用于,有什么样的社会就有什么样的人群。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无论你在多么遥远的地方,命运一样会纤巧的戏弄人群,我们一样无法逃脱命运的掌控。

我身处的世界,就像一座监狱。除了自由,这里的每个人都是戴罪之身,摈除小孩在外,我们无可避免的被圈缚在这个囚狱的渊薮中。除了自由,我们还能消耗掉什么呢?人生就像一杯茶,终归要倒入“杯具”中。再到饮完“杯具”中的茶,盖上杯盖,人生便也终结。

悲剧是如何发生的,在酝酿成人之后,就伴随着我们到终老。悲剧才能打动人心,不是因为我们感慨悲剧,而是因为我们身处其中,感受深刻并且委婉动情。关于我妈妈的老板,那点破事儿众所周知。一个邵华光年的女孩被他包养,还为他产下一女,而后又如何的被他冷落。如今那女孩在一栋花园房楼独居,陪伴着渐渐长大的女儿,自己也渐渐的年老色衰。有才能者,都可以为他编撰一本小说。人生是悲剧!

我口才好,这点很多认识我的人都察觉,甚至是吹毛求疵的大学生阿智,都这样说。也许这就是我妈妈对我偏宠溺爱的原因,我是说也许。蓝跟我说他们的画廊常来一个喜欢高谈论阔的人,说起话来文墨喷飞。有一次还真让我遇上了这个人。那次我去画廊,是预支我妈妈的工资。因为前两天她请假回家一趟,而我一兜落魄。如果是帮外人取一件贵重的东西,恐怕不易。而如果外人换成是亲人,则会是水到渠成的事。所以我顺利的拿走了属于我妈妈的劳作成果。

坐下来这么久,我还一直没注意坐在我身旁的男人。而我跟这里的人不算熟稔,他们只是知道阿姨是我妈妈。店员泡好了茶谦恭的邀请我品尝,我举杯呷了一口,跟着旁边的男人就开始说话。谈吐间满口文墨似地,不时的搭问我几句,而他要卖弄文采的对象,是想博取对面的女孩,好让人觉得他有非比一般的满腹经纶。我就一直坐着听他们谈话,里面包罗万象的谈论到生活、待人接物;做事、心思慎密;目标、志向高远;还有品味、高雅独特等等。我问他是不是看过厚黑学或者大智若愚。而他则讲述了自己的书房如何的海纳百集,书架结构又如何般精巧高调。后来甚至谴责到我抽烟的观念。我有点后悔给了他一个发挥话题的机会,只能忍受他滔滔不绝的聒噪。一直到他们的店长上楼取下钱给我,我才得以平静的离开。之后听蓝提起,才知道那个每天来高谈论阔的人就是他。

如果你的口水可以淹死一群蚂蚁

或者滋润一朵花

还不如拿来排出一条渠道

或者拯救更多的人

如果不是拿来践踏你昂贵的灵魂

那就是你腐朽而堕落

两天过后,我开始在房间里收拾东西。妈妈下了通牒令,必须要我搬离这里,无论去哪里都好,任由我自生自灭。我们先在客厅里吵了架,场面甚是剧烈。我的衣物还有书本,都被他毫无理智的掀落地上,仿佛在驱逐一条丧家之犬。我本想向她认错,在未经她的意见,拿取属于她的工资,这也是铁证如山的错误。但在看她冷落的神态,还有话语的尖刻,像是在鄙落一个陌生人。天啊,我是她的儿子,而不是那个陌生人。如果要为这点锱铢,而把我驱逐出门,是不是证明她的母爱狭隘了点?

我从未尝试过离家出走,尽管这种念头很强烈。但是顾及到家人的关怀,所以我只能念想,而不敢实行。在这种无可奈何的形式下,仿佛驱逐了我的夙愿,逼迫我去尝试自己不敢做,却又跃跃欲试的念头。

我在当天的夜晚向蓝说明。然后打过一通电话,是向我喜欢的女孩告别。也没说出主要原因,毕竟原因太过落魄,也是很丢脸的事。处理完这些,仿佛交代后事一般荒唐,这也是怨尤我荒唐的行为创成的。而我却要为自己的荒唐,负全责。

在灯光昏黄的楼下,我拉出自己的越山冠牌车,想到它终于派上用场,心里一阵慰藉。那时候喜逢商场特价,我花了比原价低了200元,捡来的便宜。二个月来,除了陪我穿梭这个城市的范畴,跑过无数次书城,载过几个女孩,它还真没像现在这样威风、这样伟岸。

我用背包塞满沉淀的衣物和用品,带着没读完的书籍,离开了这个城市。这个城市仿佛就是我的家,我在高端之上俯瞰它的渺小,而它在高端之中,看着我渺小的身影,一点一点的流失在黑夜中。它必须是我的家,如果它只是一个城市,那我就要迷失了。因为下一个还是城市,下下个也是城市。我必须把它作为起点,才能确定自己走了多远。因为我不是要旅行,而是游行。旅行时一种态度,一种体验。而游行是随波逐流、无边无际的漂泊。两种截然不同。

我在扎满黑夜的光线里穿行,沿着最宽广的道路,沿着最热闹的人群,沿着陌生的路途。心里从来没有过这般悲凉,仿佛身处绝地,却还要往黑暗的甬道爬行,往绝望的高峰。

夏夜的天空是赭红色,云层也跟着染上叆叇,星星从遥远的夜空俯瞰着我。而我从遥远的地球凝视着它,我们都相对的渺小。

单车和我一齐上了大道,黑夜也仿佛接了轨,前面越骑越是黑魆魆一片。偶尔有几辆车经过,车灯明亮了眼前片刻,跟着又消失在冗长的黑暗中。

当我确认已经由坪地直到坪山之后,放下仔肩上的包袱,疲倦不堪的坐在公园门口咕噜咕噜的喝着水。面前的大理石门碑上赫然写着坪山公园,旁边的昏黄吊灯下,还有几个男人佝偻着身板的在修整道路,和我一样阚晗。我看了手腕上的表。从七点时刻到现在的九点,我脚不停踏的走了两刻钟。这时候除了体肤夹汗和舌敝唇焦之外,双脚却并未敢到疲沓或酸软。我想这和我长期打篮球运动有关,除了个子长不到多高,却能够保持平衡的体力和身板。歇憩了有十分钟左右,我又开始游行。

下一个城市是坑梓。对于这个城市的任何一处,我都是陌生的。除了那个被我当作起点的家,眼睛看着已经很辽远了。我仿佛是在赴一场黑暗的盛宴,我们在灯光下麇集,在白昼里离散。然后又在黑暗中邂逅,就像我周而复始的游行。

游行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它没有历险前的防范,没有历险后的感慨。而这和历险毫无关系,全凭意念,支撑着我恐慌的意识。当这种意念没有时,恐慌就零散了,意识被瓦解了。这就称之为游行。没有意念,没有恐慌,没有意识,我就只剩下这个残败的身躯,和堕落的灵魂陪着我游行。

2010年六月份的夏季,经过坑梓的道路正在砸旧陈新,这是铁证的事实。那一年我已二十岁,带着炽热的青春,像这个季节一样灼烈,带着迷茫的情绪,像这个黑夜一样模糊,静冉的穿行而过。正值工期的道路分成两则,中间被过人高的铁闸划分,另一条通车道,如果遇上两面交接的大卡车,可能双方的司机都会觉得是麻烦事。因为道路根本容不下两辆卡车同时驱驶。而我总觉得自己靠得再边沿,都像是在和车辆擦肩而过。像这种黑黢黢的场面,如果我是不小心出了车祸,也没人会看得见或上前搭理。我可能就这样死于不明不白的路途中,然后翌日清晨,我失血身亡的消息就会成为路人焦聚谈论的话题。

显然我还是幸运的,命运仿佛还未攫走我的生命。直到下一个站点,我都一直保持平衡。我用不能平衡的身躯,在路边一个叫欣荣的旅馆住下,仿佛已经够累了,身体里装着一箩筐的石块,步伐也沉重得步履蹒跚。这是我游行的第一个夜晚得以睡眠。白色的床单白色被衾白色的枕头。旁边放着一台电视机和电风扇,还有床边的梳妆台、一把木椅子、粉白的墙和铜黄色的窗帘。老板只提醒了一句,晚上睡觉前记得关掉电视和灯光,出门时记得锁门,以防贵重物品丢失我们概不负责。然后把钥匙放在桌上就走了。

打开风扇关闭灯管,我酣酣入睡。白床上有一股肥皂香的气味,房间里黑色的暗影,在角落里宁静的守候。我感觉像是睡在黑暗的咽喉,而陌生把我吞没,整个身躯任由黑暗检验着我。脑海被灌注进陌生的恐惧感,我找不到真实的自己,好像他原本不属于我,他属于这个黑暗的空间,属于陌生的恐惧,属于床上的肥皂味。而我入眠后的第一个梦,是在不知所措的梦里发生不知所措的事,以至于我都不知所措的要记起。接着断断续续,像一些残篇孤本,梦里支离破碎。

那天中午起来洗完澡,衣服都等不及洗就塞进包裹,开始我人生的第二个旅馆夜晚。我在游途的一家饭店点了普通的菜色,头顶的吊风扇不停的旋转着,风速不大,声音却很沉闷,如同这夏季。外面同时下着淅沥的小雨,路人惊慌失措的逃窜,车辆一如既往的穿行。雨水掉落在干燥的路面上,散发出混凝土的气息。我在这样沉闷的季节,在这个陌生飘荡着雨夹杂着泥土气息的城市,狼吞虎咽着碗里的饭菜。

下一个城市名叫淡水,小时候在家乡常有听闻。因为有很多家乡人来这里打工,而其中包含过我的父亲。在我还是孩提时代,他也曾踏足过这片土地,后来又听母亲说他转徙到石龙,在那里逗留的时间比较长。男人天性是家庭的顶梁柱,在那些艰辛的岁月里,一个人扛着家庭的仔肩,为家庭做出努力的贡献,也为子女铺下长远的将来。我仿佛天生就不像个男人,意志薄弱胸无大志,做事心猿意马偶尔还会任性妄为。比起我20岁时的父亲,他让我感到相形见绌。

经过一座平板桥,我停下单车伫足观望。桥下一条水渠污浊不清,流水声潺潺的淌漾,从这条有了年久的桥洞缓缓淌过。远处几家工厂和错落有致的房屋,直延伸到遥远的山脉。风吹过这个人迹罕至的道路,一直向往流水的方向而去。我在桥旁的铁闸上看见用粉笔写着一句话。“xx,把你的名字刻在烟上吸进肺里,让你保持理我心脏最近的距离。”我确认这句话一定是今天刚写的,不然之前的雨水早就把字迹冲刷涣散。却不敢确认它最早的出现,是在痞子蔡的《檞寄生》里?还是一首歌词里?总之在痞子蔡那个年代比较流行,而到现在就已经成了经典。我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捡起地上的粉笔,将之前的名字改成我喜欢的女孩。高育英,我要你知道:不管这句话的出现,在当初是流行还是现在算经典。在我心里,你都有双重意义。

再到惠东的时候,又已经是夜晚了。为了让路途走远一点,也为了不让自己在阳光下栉风沐雨,我决定在夜晚赶路。白天的阳光像刺一般灼烈,我的手臂上原本白皙的皮肤,也变得红肿暗沉。我感到有灼体般的痛裂,在路边买了冰镇的矿泉水淋洒在双手上,我一阵咬牙切齿,仿佛破裂的伤口刺激到盐水。我打电话给蓝,告诉他我现在的困境和折磨,尤比生和死之间徘徊。蓝听了一会我的状况,然后语气静默的说,回来吧,别那么傻。接着他跟我说我妈妈去他那里找过我,这就表示她没有再责备我,气过就歇了。

我挂完电话,眼泪在路边簌簌的落下。然后又开始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的游行。

我一面在考验自己的极限,看在这样住食不便的路途,我能坚持到第几天。另一面我在前进和后退之间踟蹰不决,是软弱的回去,还是坚挺的向前,我找不到满意的答案,也没人来告诉我,或者说没有勇气屈服。

进入惠东是一段坑坑洼洼的泥泞路,天黑得只看得见远处施工的点点篝火。路边的店铺家家门闸紧闭,铿锵声掀扰着划破宁静的夜晚,在由近及远的范围内拍打着节奏。我心里叫苦不迭,眼前的地面像铺满黑色的墨彩,我像一个瞎子一样摸索前进。泥泞水坑一个接一个的淌过,板鞋带着潮湿的凝重和泥渍,偶尔还一个踉跄扑到。车轮里贴满了泥渍,和我的脚一样遭殃,同时还发出嘎嘎的声音。小时候到过田间割禾,就是这样的感觉。而我的小时候,父母亲出门在外,家里的田亩果园荒草丛生。赶上假期忙碌,会带上镰刀帮亲戚分忙,这点勉强算是好孩子。而在长大之后,好孩子也会迷失本性,坏孩子当得名声大噪,后来也迷失本性。

终于穿完这截黑暗的泥泞路途,我忙不迭的寻找一家旅店住下。瘦个子的老板把我引荐到房间,我遑遑的把鞋袜除下。他惊诧的问道:怎么搞成这样,你是从修路的那边过来的吧?我问他有没有洗衣粉。他点了头,然后下楼去拿给我。我付了房钱和押金,对他说了声谢谢。他看过我的身份证,问我是不是学生,是旅行还是离家出走?我收回身份证,对他说都不是,明天就回去。

然而明天我还是没有回去,这对我来说是很艰难的抉择。在我还没找到屈服的勇气,我只能被屈服,没有勇气抉择。

这个房间的床和之间的四家都不同,而我也没有住过同一家旅馆两次,所以没有重复的相同。这家比较不同的,有高档的竹席、枕头瘪瘪的、被子好像被反复洗涤,除尽了颜色的苍白。还有电视上放着一台DVD,DVD上放着二三个黄色影碟。播放的画面水彩模糊,卡起来就像80岁的老翁咳嗽一般气衰力竭。我把洗净污渍的板鞋晾在窗台上,第二天起来发现少了一只袜子。大概是被夜晚的风刮走了。阳光热烈的照射在窗台上,我坐在床上看着米勒的《心兽》,一边听着音乐等着鞋子差不多晾干,就来到了惠州。

这是我所见过的城市,最过华丽的一面。高城和桥楼灯火璀璨,湖面上停泊着小舢板,星光斑斓的倒影在湖中央。粼光耀眼夺目光华,使人的视线深埋在水面上。高桥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好像通往过华丽的殿堂,再驶入城堡中央。湖岸上的公园石板街,情人幽会的身影比比皆是,而这里也是他们的绝佳地点。鹊桥岸边,诉不尽的蜜语衷肠。月影光斓,星辰洒落的湖中央,重逢离别时,你我遥遥两相望,情意叠铺似水量。

我坐在岸边,痴羡着情人们甜蜜的脸庞,欣赏着湖色的星光,心里岑寂悲凉。经过的人群,偶尔会打量着我,这个感怀思念的少年,愁恐的眼眸,挂满了思念的哀伤,单薄的身影,摇曳着水中的彷徨。

我骑入惠州市,在记事簿里找到妈妈的电话号,拨通了号码。这是我第一次给她打电话,从电话里听她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飘来的天籁,带给我舒适的温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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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3/14 8:27: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