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你若无情我便休 |
| 正文 | 【旧文，写于高三毕业暑假那时。感情观。更许是对那场无疾而终的暗恋的交代】 一 晏言: 你走以后,这便是第九日了. 我仍是每天穿过成片的香樟走去食堂吃饭,偶尔会喝一点鱼头煮的汤,天气热的时候就带上大瓶的水躲进图书馆里. 白色的鸽子扑腾着自窗外掠过,惊动了许多埋头看书的人. 晏言,你走后的时日里,一切有关你的记忆似乎都开始变得异常清晰起来. 你仰起头露出牙齿大笑的样子. 你小心翼翼吹着气喝鱼汤的样子. 你咬着吸管含糊不清讲话的样子. 你把脸贴在图书馆桌上睡觉的样子. 你走那日极力笑着掩藏眼里隐隐泪意,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 我忽然意识到,大约,我是想你的. 二 宋修: 来到这里已有一月,我刚同妈妈讲完电话. 她说言言你要按时吃饭的呀. 她说言言妈妈很想你. 她说言言明天妈妈要和爸爸还有宋叔叔他们一起出去旅行. 她说言言小修今天又来咱们家里蹭饭吃了. 然后,我的眼泪便重重砸了下来. 宋修,我极力逃避不去想起.然,仅是被不经意地碰触,心里那方用尽气力筑起的伪装就轰然倒塌. 溃不成军. 钻进被窝里拿被角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告诉自己,晏言不许再这样难看地哭了.宋修,今后再提起你时,我定然不会 像现在这般的狼狈,便是再见你,亦会是从容自然的样子. 你知道的,我做得到. 三 晏言: 今日跷了选修的摄影理论课去你家中吃饭. 央阿姨煮了鱼汤.她说小修你要常来吃饭才好,言言不在,家里吃饭的时候只有阿姨和叔叔,很冷清. 我说好,吃完去你的房间坐了许久. 墙上依然是你用笔亲画上去的树丫枝蔓.你的CD及书被阿姨整齐收在大壁橱里.晏言,没有你在身边的时日里, 挥之不去的失落.你说得极对,习惯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东西,而我早已习惯了有你的在左右. 晏言,我从来都不记得我们是怎样认识的.似乎,自打学会记忆的时候你便已经在我身边.就像所有一个大院里长大 的孩子一样,一同玩耍,一同上学,一同习惯着彼此成长起来.大人说,你该唤我一声"小修哥哥".然,当你穿着碎花的小裙 微仰着头嚷嚷,宋修宋修,一种默契显然已开始随着年岁逐渐滋养成形.没有两家大人嘴里的"言言""小修",从来都只是"晏言""宋修",并无长辈眼里青梅竹马该有的亲密样子． 只是，晏言和宋修始终要并列存在的不是么，即便是少年时候各自搬家，即便是我长你一岁．但我们总归是要走在一处的，如同儿时习惯着彼此成长起来的模样． 所以晏言，你终是要回到这里来的罢．我在这里．我很不习惯你的不在． 四 宋修： 听完课我又去了学校里那方种满樱树的角落．这里的小径弯弯曲曲的，似极了X大香樟树间我们一同走过多次的那道．大约，你现在仍是时常穿过成片的香樟走去食堂吃饭的吧，会不会也偶尔喝一下用鱼头煮的汤呢．明天要语法小考，我抄了许多笔记来樱树下背．宋修，你又该笑我临阵磨枪了对吧． 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宋修之于晏言从来都是理所应当的存在． 我习惯了你，习惯了同你一起长大，就好像习惯了自己一样．你总是走在我的前面，一岁的差距让我必须仰着头马不停蹄追赶你的脚步．你上好的中学，你念X大，我跟在后面用尽气力追至你的身边．这已然成为了一种必然，从小我们就走在一处的．高考前那段兵荒马乱的时日里，总会不小心恐慌地哭出声来，心力耗尽只为你一句＂我等你的好消息＂．宋修，当我终与你一齐站在X大门口的时候，巨大的喜悦似尖锐的针刺戳痛我每一寸肌理． 忽想明白，我是喜欢你的罢． 把帽檐再压得低一些． ＂宋修，习惯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东西．习惯了在你身边，这一路我走得好辛苦．＂ 那日熙熙攘攘的门口．你并不回答，只提了我的行李说一句我带你去报名． 宋修，日本的樱花真的很漂亮．风扬起成片飘落的花瓣时就像浅蓝色的天空下了一场粉红色的雨，唯美得一如我们看过的＜四月物语＞里那段温润的场景. 宋修，现今提及你，我心里是平静的． 五 晏言： 她说，她叫颜颜． 颜颜，晏言，你听读起来多像． 去广场上拍照，这里的鸽子越发多了起来．我买了面包撕成小块撒在地上，它们便争先恐后地飞来啄食．晏言，不知日本是否也有这样一个飞满鸽子的广场，你是否仍像从前一样带了宽檐的帽子，撒一把面包屑在跟前，憨笑着看它们抢夺吃食．镜头前有怀抱大把栀子的老人，有嬉闹的孩童，有推着婴儿车的年轻妇女，有依偎谈笑的小恋人，还有像你一样支起画架安静画画的姑娘．她抬起头时微笑着红了脸颊．黑亮柔顺的及肩头发，浅牵起的嘴角，她说她叫颜颜，半点全无你露出牙齿大笑时的张狂模样． 我蹲下身去细细观看画上撕了面包喂鸽子的青年．晏言，你是否也曾这样偷偷地画过宋修呢． 我很想你． 六 宋修： 我去了北海道看雪．这里真是很冷． 用新买的灰色粗毛线围巾将脖子整个连同半张脸齐齐掩了起来．毛线抚在脸上很细微的氧，恍是许久之前我踮起脚一点一点亲吻你嘴角的感触.举着相机笨拙地捕捉这里晶莹的风景.你又该笑着说晏言你还是画画好了对吧.可是宋修,我很久不曾去触碰画笔了.你一定不知道,从前当你托着相机认真拍照的时候我于纸上偷偷画了多少的你,而后在你转身向我走来时飞快地收拾好画具. 宋修,我之于你,到底是怎样的定义. 好朋友?从小到大的玩伴?又或许,真的仅仅是一个习惯而已. 有作者在书上这样写:最先爱上的,注定成为悲伤的那个.那日古镇的黄昏,你推开我转身离去的时候,我便知晓,宋修,喜欢你,我注定成为悲伤的那个. 七 晏言: 这个冬天即将过完的时候,我的思绪终慢慢变得清明起来. 你在我身边的那些年岁里, 习惯抚摩你蓬松柔软的头发; 习惯同你一起出现在各种场合; 习惯带你在旁一伸手就能触到你; 习惯走在前面让你马不停蹄地费尽心力追来. 晏言,我一直以为这仅仅是一个习惯,亦不曾仔细去追究这个习惯是出自怎样的心情.那日古镇的黄昏,你踮起脚小心亲吻我的嘴角,脸上拂来的温热气息让我不知所措.我之于你,亦是不可确失的习惯罢.晏言与宋修从来是并列的存在,然,当这相互的习惯染上暧昧的情绪又是怎样的一番境地. 该,作如何反映? 你离开已有一年的长久.没有你在身边的时日里心下经常泛起酸涩的疼痛.不习惯是因着对你的念想.那一瞬的转身是否注定了你的离开甚至不愿再回到我的身边来.现在,我停留原地,你回来,然后我牵着你走,好不好. 晏言,我是喜欢你的. 八 宋修: 有这样一个略微残忍的句子,你若无情我便休. 时间过得很快,自告别了你们离开至今已有一年.我过得很好,并不时常感到孤单.初时想起你,心里难免苦楚疼痛.但你知晓的,我从来不会让自己过得十分艰难.人总要善待自己才是好的,答应爸爸出国的时候便已然选择了放手.给了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段,现下终不用找寻任何拒绝的借口搪塞着不回国去.宋修,再见到你我会自然地微笑,告诉你,我很想你. 旧年去机场的前一晚,你同阿姨叔叔来家里时,我并不是真的已睡下.关了房间的灯将耳朵贴于门上屏息听了许久.我知道你立在门外,那一声叹息可是对我离开的不舍?宋修,只要你挽留一句,我便不走. 你没有. 隔天机场里与大家拥抱告别.张开双臂楼紧你的腰时眼泪险些滑落. 你若无情我便休. 宋修,今晨买好了回去的机票.你过得好么. 九 晏言: 你愈发清瘦了. 越过在包饺子的两家大人,直接忽略掉他们的谈笑声,手触及门板的那一刻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你光脚盘腿坐在地板上,偏过头来轻笑一声,你说,宋修,我回来了. 晏言,我终不能拥你入怀了是么. 你仍是露出牙齿笑开,然,眼中那抹清冷的神色却刺得我,极痛. 机场那日,你压抑的拥抱,你极力掩藏的泪水,我握紧口袋里那一沓偷拍来的你的照片,胸口酸涩得无法呼吸.我只是没有明了,这多年来平常的习惯,这一瞬深刻的窒息,就是我对你的喜欢,甚至,是爱. 晏言,我到底还是错过你了. 十 宋修: 再见. 我并不愿意看见你眉间皱起隐隐的酸痛与落寞.在飞机上观望大片大片棉色的云朵,心里想过千百种与你再见时的景象.你说人要是云朵那该多好,质地柔软,连带化去了心中尖锐的刺痛,再不牵扯着挣扎. 宋修,千帆过尽了,回不去的是最初. 我与你,终是错过了罢. 另:背驰 八月骄阳似火. 晏言大一暑假那时,宋修带了她去城市边上的小镇写生. 墨似的瓦历经千年雨打风吹已泛白了边角,青砖铺就的小径亦长出了苔草.晏言支了画架在临水的檐廊里,画河上缓缓摇曳行进的乌篷小船,宋修便在她旁边安静拍照,偶尔也极自然地将镜头对准晏言,偷偷拍她认真画画的侧颜.待晚间太阳落下,在一间小馆吃一点镇上清淡的饭菜.老板是上了年纪面目慈祥的婆婆,她端出小盏自家酿的黄酒.晏言低头细细闻了醇厚的香气,倒出半盏到宋修碗里,而后小口小口喝下.她是开心的,跟着宋修走出门去,看他肩上背着她的画架,眉目轻扬.小巷里扑面带着新雨味道的空气,他们走得缓慢,亦是宁静平和的画面. 晏言喊一声宋修,他便停下,待她走到他的面前.她伸出手握了他左掌食指,他亦当她想要像平日里他牵她时的那般模样.晏言唤,宋修,然后踮起脚去将唇贴上了他的嘴角,一点一点,小心地亲吻.茫然.在思绪平复过来以前,手便已经轻推开了她,脚步也已转了方向. 檐上红灯笼被逐盏点亮,艳了素白的墙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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