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与娟子的约会 |
正文 | 已是黄昏,夕阳的柔光被小路边依旧茂密的枝叶打碎,散落一地斑驳。平日里繁杂的校园,倒也透出丝丝婉约,不免生出几分惬意来。从办公楼出来,还未顾及细细体味这如诗歌般的美丽,已是驻足于学校东门了。 娟子还没有到,想必是被拥堵在路上了,这些年来的交通情形的确也是个无奈的事端,不过于我而言,站在这里看着眼前匆忙出入于校门的男女学生,却也使得自己感觉年轻了一些。或许正是为了体验这样一种年轻的感觉,还特意将车留在校园里,决定与娟子见面后,和她一起步行到对面的街区里去体验同样也是年轻的时光。 上一次与娟子在这里约会,已是七年以前的事情。那一年夏天,在历经两个多月的电邮交流后,我和娟子终于决定要见面。记得当日同样也是站在这里等待的时候,心里一直在揣想娟子是一个怎样的女孩,并不时地回味此前电邮里的点点滴滴。正在期盼且多少有些紧张的时候,一个身着咖啡色T恤,扎着马尾辫,容貌清秀,青春又不失端庄的女孩走了过来,轻轻地冲我招来招手,又轻轻地“哎—”了一声,那便是娟子了。自那以后,我和娟子走到了一起,又是一年,娟子成为了我的妻子,而两年前桐桐的出生,又给我和娟子带来了无尽的欢乐,但却也改变了娟子的生活。 因为些许原因,娟子不得不辞去原来自外企的工作,带着桐桐回到60公里外的岳父岳母家,从此,娟子成为一个职业妈妈,其间的辛劳自不用说。娟子几乎用全部的心血哺育着桐桐的成长,而放弃了在我看来一个女人除了孩子和家庭以外的一切,似乎在这两年里,娟子几乎没有再为自己添置过什么新的衣服,也不再有一个女人应有的化妆美颜的习惯,她的一切生活,都与桐桐相关,唯一的闲暇就是抱着桐桐出去走走,而绝不再有属于自己个人的时间。娟子也很担心因为辞去工作而与社会的脱节,但想到我们家的现状,桐桐的确不能完全托付给岳父岳母时,她也只能是等桐桐上幼儿园后再去考虑重新工作的事宜。每每看到身边的职业女性,娟子多少有些怅然若失,不过,看到桐桐一天天的成长,且又能学会些只言片语与她讲来,那样的感觉又会瞬间在娟子的心中飘逝。 今天,娟子要返京办理更换驾照的事情,一个人从岳父母家回来了,这似乎是桐桐出生这两年来的第一次。这两年里,我和娟子的见面几乎都是和桐桐以及和她的家人一起的,这其中当然有诸多乐趣,但此前的二人世界,似乎两年里不再有过。我当然是非常珍惜,于是在电话中便与娟子约定,今天一定要和她单独相处,重温当年的温馨,而约会的地点,也一定是当年我们认识的地方。 正想到这里的时候,娟子如约来到学校东门,看到她的一刹那,真是有些时光回流的感动。娟子依旧是T恤和马尾辫,依旧是轻轻地走到我身边,七年岁月和这两年带桐桐的辛劳尽管使得娟子的容颜似乎不再如当初那样青春,但此时我和她的心情,却一下年轻了起来。我一下拉住了娟子的手,便说是今天要和她谈一次“恋爱”,要一起到学校东门对面的小街逛去,再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体验一下曾经的生活。娟子欣然应允,不过多少嗔怪我的这种颇有些行为艺术概念的想法,想来从认识娟子以来,她也从未渴求过什么浪漫和新奇,更何况是已经结婚七年且是有了小孩的现在呢。 学校东门外的小街,是我和娟子多年前曾经经常闲逛的地方。这是一条被称作“女人街”的小巷,小巷的两旁零次栉比地分布着卖女装和小饰品的商店,间或还有些个小的餐厅以及诸如美容美发美甲的小门面。往来于小街的过客,则多半是二十岁出头的青年学生,其装束和神情,已与昔日的我们迥然有异了,何况是现在的我们呢。携着娟子的手,漫步于这样的小街里,穿行于那些个红男绿女中,尽管我们的心情的确是年轻了许多,但也深知已经不合时宜了。娟子已然不像六七年前那样时常将目光向两旁的店铺探望,似乎对于身旁的那些事物,已不再有丝毫的兴趣,甚至连一声感慨时光飞逝的言语也不曾有。一路上娟子与我言语的,都是桐桐的事情,正如在总结回答这些日子我每天打电话问起的那个“桐桐今天又有何‘劣迹’?”的提问,任凭那些街边的新奇的人和事随肩擦过。 走到小街的东口,娟子说晚饭还是去曾经经常去的那家川菜馆吧,好像是叫做“一亩地”的。这个餐馆的名字我也能清晰记得,六七年前的那个时候,我和娟子经常就晚饭地点究竟是选择路西的“半亩园”还是路东的“一亩地”而讨论,记得那个时候,我偏爱“半亩园”而娟子则一直偏爱“一亩地”,然而常常因为我对“半亩园”的坚持及对“一亩地”的不屑最终是倾向了我的意见。不过今天,当然要依着娟子,更何况,这两年来,为了迁就桐桐,娟子很久没有吃她原本爱吃的辛辣的菜品了,而“一亩地”则不折不扣是间川菜馆。我拉着娟子的手,穿过了车流不息的华星电影院门前的那条马路,径直向“一亩地”走去。直至走进那间餐馆,才发现原来“一亩地”已早已易主,改名为“广徐记”了,菜品似乎也不再是川菜系,娟子不免有些失望,不想这几年的变化竟然都不曾知晓。其实别说是娟子,就是我也不曾留意这样的变化,这些年我虽偶尔会一个人跑到这里来消遣,但因娟子不在身边,我也从未再留意过那“一亩地”的去向。于是,我和娟子只好迁就地选择了旁边的“桥香园”去吃云南过桥米线,当然,关于桐桐的话题,我们一直延续到晚餐的结束。 桐桐出生前,一起看场电影是我和娟子共度周末的主要方式,虽不免落入俗套,但细想来,俗套之所以为俗套,终究是大多数人都喜欢了的,也是最易为接受和选择的东西,更何况我和她对于好的电影往往也是有着许多共同的语言。学校东门外的华星国际影城,在北京乃至全国也算得上是一流的影城,每晚这一带马路上的川流不息和附近餐馆里的人头攒动,甚至路边临时摆摊的贩卖叫何声,似乎都与这座影城有关,而香车美女、豪门贵客则更是云集于此,当然,也少不了像六、七年前的我和娟子这样的极为普通的周末消遣一族和稍稍有钱便大方起来的青年学生。晚餐后,作为今晚约会的最后一项活动,我和娟子便簇拥在年轻男女中走进了华星影城,用我之前一再和娟子说的话来讲,是要“藉以此活动纪念我俩逝去的青春岁月”。 娟子本来想看《山楂树之恋》,可不巧的是,我已在前些日子独自一人看过这部电影,于是,尽管我一再表示可以陪她再看一遍,她还是执意选择一部我们俩都还没有看过的电影,所以,最终是选择了《盗梦空间》。这部电影我的一兄弟曾经在看完后向我急切地推荐过,我向来相信这位兄弟的推荐,所以,对于观看这部电影自然也是充满了期待,只是多少有些担心娟子是否会喜欢。电影开演了,瞬息变幻的图像和急促紧张的声响顿时充斥着整个放映厅,而硕大屏幕下则聚集了数以百计双紧张激动的眼睛,这样的情形,在看《山楂树之恋》的时候,似乎并非如此。记得那场《山楂树之恋》,似乎放映厅里充满了平静,我不觉又后悔了起来,想来娟子自生了桐桐后,身体状况似乎不必以往,头痛病是常犯的,这样的观影环境,不知她是否能够适应。果然,没到半小时,娟子便说要去洗手间,顺便出去透个气,可是过了大约五六分钟也未见她回来,我终于不能坐住,低下身去给她拨打电话,电话那头是娟子疲惫的声音,她说她的确有些不舒服了,想自己先回去休息,让我独自将电影看完,还说否则太浪费电影票了。但我的确不能独自坐在这里,电话还没有断,便起身离开了放映厅。 回学校取车后,我和娟子很快就到了家,她早早睡去了,带着一脸的倦意…… 不觉想起多年前,我向娟子求婚时的场景: “你对婚姻是怎么看?”娟子问。 “不求其他,但求平淡携手一生。”我回答说。 “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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