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半山的风景 |
正文 | 我的居所是建在半山的房子。我就常常站在阳台上远眺,从远处回看,假如山是一座房子,那小小的居所就是那房子的一个阳台或一扇窗,我不过是放在阳台或窗台上的一盆小草;假如山是一个静坐读书的淑女,那房子仿佛是她纤手上一本翻开的书,我不过是洁白书页里一个毫不起眼的黑字。 望着周遭的山峦,总是这样想,四周的山就象一座围城,对于这座围城里生于斯长于斯的人们来说,我只是它生命里的一个匆匆过客。假如这座围城是一家花圃,我不过是花圃里一棵经冬历夏的小树,没有看花人相中,移到他的花园里,只能默默地生长着。于是,我就这样一直在半山呆着,已经好多年了。 有时候,我真想登上山巅,望着东山下的大海,看着喷薄升腾的日出,或西山缓渐下沉的日落,心中生出“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奢念。 但我还在半山呆着。 山如一个不修边幅的流浪汉,我就象一粒黑痣,镶嵌在他蓬乱的发丛中,因为无伤他的仪容,就从未在意。山象画家笔下的一幅静物画,我仿佛是画中的雏鹰,总想飞出那静谧的画面,但任何扑腾都是徒劳伤神。山就是一个巨大的背景,我象一个守望的稻草人,被丢弃在荒野里,任凭风吹雨打,深陷于孤独中,却无法活动僵硬的手脚,走出那片落寞。 我就是一株静静躺卧在半山的野草,静静地坐着欣赏风景,坐看天外云卷云舒,风来不惧,雨来不惊,直到把时间坐成荒芜。但理想还是象这满坡的荒草一样茁壮地疯长,我无奈地把它囚锁在深深的幽井里。 于是,我就象一个梦游人,愉快地晃荡着。在春夏秋冬四季轮回里,笑看叶绿叶黄、风生水起,聆听拔节声响、飘雨细语。春天,阳光总是不动声色地照耀着身边鲜艳的花草,让那薰香慢慢地袭扰着我,和煦的阳光把终事忧郁的心事晒暖。夏天,风中叶子婆娑的歌唱,象我酒醉时发出的迷糊梦呓,顺着绿叶清晰的脉络散开,在风中四处漫溢。秋天,我落拓不羁的双脚,矫健地踩在风中跳跃的枯黄落叶上,沙沙作响,咏诵着我喜爱的唐诗宋词。冬天,我蜷着身子,打着呵欠,凭借懒洋洋的冬日催眠,在昏天黑地的梦乡里,把执拗的理想冰冻冷藏。风清月明的夜晚,我就舒坦地伸展四肢,任凭月光似流水一般泻在身上,快乐地和当空的皓月闲聊,满天的繁星都侧耳倾听,流失的话语在旷野里徘徊,最后遗落在时间的长河中,慢慢漂远。我问:我们和岁月相约相守,好吗?明月说:月缺了还会圆,花谢了还会再开,流逝的时光能回头么? 我沉默了。在它们渐渐隐身离去时,不经意地留下巨大的黑暗,将我推进这无声无边的虚空,慢慢地吞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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