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母亲的咸豇豆 |
正文 | 今秋有些调皮,漫不经心地拉长着它的身影,和时间玩味着马拉松。晨风吹来,寒意丛生,急急地把秋装从衣柜里翻腾出来,披挂上身,暖融融的阳光却在刹那间便让那薄薄的寒意了无踪影。于是,改头换面地再着夏装,顿时轻松飘逸了不少。深秋时节,身着夏装,冷暖适宜,自有一番不言自明的美丽和惬意。 从滨江城市回到位于江北的谈不上繁华却人脉兴旺的县城老家,就是为了年逾古稀的母亲的生日。对于行路的人来说,天气依然偏热了一点。穿着驼色对襟褂子的母亲早早地等候在了门口,花白稀疏的短发,轻微佝偻的腰肢。随着我的一声呼喊,母亲脸上的皱纹便深深地扩张开来,沐浴在太阳的一抹橙色的余辉里,荡漾出水纹似的涟漪。那样的情景让我的双眸不由自主地湿润,因了久违的温暖,还有阔别的感动。母亲的声音在电话里总显得温暖而且有力,但我眼眸中的母亲的确是老了。 母亲的生日晚餐是由两个哥哥张罗着在饭馆里消费的,花样颇丰,名堂不少,油水自然少不了。上主食时,母亲端上来她亲手腌制的咸豇豆。打开碗盖,一股清洌的香味腾空袅娜开来,直往鼻孔里钻。不由分说,母亲这些馋虫孩子的眼神便齐刷刷地被那从小就熟透到心坎里的香味勾了过去。俗语说:早餐吃好,中餐吃饱,晚餐吃少。可眼下谁还能顾得上?明艳灿烂的黄,撩人胃口的香,吃在嘴里嘎嘣嘎嘣的脆,如此的诱惑,难以抗拒!一大桌的鱼肉荤腥下肚,依然忍不住地往满胀的胃里塞了两碗饭。就我们那个馋样,大有忍饥挨饿了太久的架势。 要说母亲的咸豇豆,还真有不少的话题。在那个物质极度贫乏吃饱饭都是奢望的年代,母亲起早摸黑地把自家的菜地种得满满当当不留一处空隙。收获季节,能腌制的菜大篮大篮的被摘回家,经过一道道工序,母亲把它们分门别类地整齐码放到大口大口的坛子里。菜蔬淡季,那些腌制入味的咸菜就派上了大用途,一家人不说吃得多好,但至少不用吃精淡无味的寡饭。 母亲还大篮大篮地拎着腌制成型的物什送给缺盐少菜的邻居。我们家的劳动力,准确地说仅有母亲一人,父亲在离家颇远的中学教书,几个礼拜才回家一趟,而我们姊妹几个到了上学年龄,便被母亲赶着前赴后继地进了学堂。年少时的我,实在是想不明白,那些有着一群劳动力的人家,下饭的菜蔬为什么还需要母亲的接济。 需要存放到第二年的咸菜,母亲会把它们存放到养水坛里,只要及时往坛口续水,坛子里的咸菜吃到第二年菜蔬大量收获的季节,颜色依然清新如初,味道依然可口如初。 晚上和母亲坐在靠窗的藤椅上,柔和淡雅的月光透过玻璃窗洒落在我们母女身上,窗外的桂花香味随着阵阵微风飘进屋子,那些挺立在枝头上的细小花瓣被镀上了一层月华,颜色无法看得真切,但钻进鼻孔的香味却是真切又亲切的。我和母亲落座的藤椅旁,一饼藕荷色的檀香正袅袅的升腾着薄薄的烟霞,我陪着母亲长一句短一句深一句浅一句地说着话,母亲面部的表情平和恬静温暖。那样的情景,在我的眼中是一幅再美不过的清浅素描。 母亲并不知道她的女儿将在隔日回到自己家中时,会把这样一个温馨柔和的秋夜、慈祥善良的老人写进她笔下的文字里。母亲更不知道,这样一个温婉清丽的夜晚是今秋女儿心中最为美丽的夜晚,她的女儿鼻嗅窗外芬芳袭人的桂花香,柔软的胃壁贪婪地咀嚼着她老人家亲手腌制的咸豇豆,心里还在回味着“母亲牌”咸豇豆一应俱全举世无双的色香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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