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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这下咋办.原创长篇连载:上海屋檐下·第36章
正文

第36章 这下咋办

一番指责怒斥后,香爸也多了个心眼儿。

问小伙子:“吃饭前,你好像与小香挽了几挽?”

“没呢,我手臂突然被只大蚊子叮了一下,”小伙笑:“正握手呢,一痒痒就甩了出去,惊着香爸您啦。”“这倒无所谓”香爸不以为然:“我一个老头子,没那么娇贵。小伙呀,你与小香以前不认识呀?”

“听他那个合伙人讲过,也姓香,是香爸你的小老乡吧?我们没见过面。”

小伙子何其精明?

立即明白了香爸的用心,先堵住了他的嘴巴,然后,看看父亲。研究员微笑着,未可置否,只是饶有兴趣地玩弄着桌上的瓷茶盖……

便继续说到。

“香爸呀,现在还没到你关心小香的时候,等你拿回手稿,我会介绍你和那个投资人认识的。”

介绍与那个卷款潜逃的投资人,与香爸认识,香爸又带着小香,这个中的奥秘,还用得着多说吗?香爸高兴得连连点头:“这下,这条街上的老少爷们儿,可以拿回自己的救命钱了呀。”说着叹着,四下寻找:“咦,这小香怎么还没回来?掉下去啦?”

小伙摇头。

“香爸,别等他了,我们走了吧,你也好休息休息,想想明天如何找儒生?”父子三人都站了起来,大家握手告辞,约定明天再通电话,天天保持联系。

出了欧尚,热风劲吹。

瞧着父子三人钻进了露天停车场的私家车,香爸挥起了右手。

然后,捂住自己下巴,站在欧尚后门口侧边角落,若有所思地朝百米之远的小巷口了望。果然不一会儿,小香从里面一步三摇的出来了。

看样子心情愉悦。

脑袋瓜子边走边点点,像是在唱歌儿什么的?

后面,跟着五个同样高兴的家伙,其中一个香爸认出来了,就是那天翻墙头跑掉的小子。几个家伙的手里,都拎着包裹着的长麻袋,一动不动显得沉甸甸的。

香爸好生奇怪。

这小香,怎么又跑进巷子去啦?

再说,这几个家伙是怎么回事?香爸远远的看着他们越走越近,越来越近,他们却没看到香爸,因为香爸站的位子,刚好能隐匿住自己,这让香爸从容不迫,根本不用刻意躲藏。

小香一行人越来越近。

连咳嗽和说话也听得到了。

“可惜,让那父子三个溜啦。”是小香,这家伙在自吹自擂呢:“如果不是香爸拦着,我早拳打小子,脚踢老子,手抓姑娘啦,哎歇歇,歇歇,喘不过气来,中午吃得太好太饱啦。”

纷乱的脚步,在离香爸三步的远的拐弯口停下。

接着,是铁器碰到不绣钢栏杆上的清脆的响声。

“咣当”“轻点轻点,赵三,你想卖兄弟们呀?”小香骂到:“怎么毛手毛脚的?要让保安发现了,跑得脱呀?”“香哥,那妞中不中?”

一个河南口音的小伙,在羡慕的问。

“有没有嫂子漂亮哩”

“嫂子?鬼子!不准再提她,大家听到没有?”“听到哩”七零八落,好像都挺累的。香爸看看手机,3点过了,想二亲家在家里,屁大个地方,回去还得面对面的假笑笑,算啦,不如想再进欧尚,到一楼的休息圆台上坐坐。

欧尚一楼,安着多个直径五米的大圆台。

凳高,泌凉,不论春夏秋冬,总有不少老人或在其上坐着休息,或眯眼打盹。

香爸到欧尚逛荡够了,也爱挑张人少的大圆台坐下,静静地瞧着来来往往顾客,想想心事儿,有时,还想得很远很远……“香哥,那妞不是个女人哩?怎么叫伢子?”

小香笑:“小狗剩,你搅什么搅?妞不是女人是男人?越活越转去了呀。”

香爸竖起了耳朵,伢子?好像这几个家伙在说韩伢子?他们认识那个村姑?

“香哥,你喜欢韩伢子,可韩伢子喜欢你不哩?俺看不中,没门儿!”小香恼了:“小狗剩,怎么个没门?”“以前哩,你是香总,是鱼老板,没说的。可现在,不知道的,真以为你是回收店的老板,”

小狗剩嘻皮笑脸的,听得香爸在这边儿直乐。

“知道的呢,哎不说哩。不过,说真的,香哥,”

小狗剩忽然正经起来:“那个香爸,真是你的师傅?”香爸瞪起了眼睛。“真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就像我是你们的师傅一样,”

小香也正经的回答。

“终生是你们的父亲,谁不承认,走人!”

香爸耸耸自己肩膀:“这狗家伙,虎死不倒威,还以为自己是香总的呀?”无声,小香继续说:“所以,凡是我师傅遇到了什么事儿,我们都要帮他,帮他等于帮自己,明白了呀?”“明白了”虽然七零八落,倒也颇具声势。

这让香爸不喜反怒。

他妈的,我怎么沦落到与一帮小混混为伍了?

我有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儿?就是有事儿我自己也能摆平,犯得着你们这一帮小混混帮忙?只怕是帮倒忙,越帮越忙的呀。

啪啪!啪!是小香在拍手。

“好啦好啦,我从后门进去,香爸还在等我呢,你们散了吧,家伙放好。还有,那学校的货,由小狗剩去收,浦西边角那几百号的货,由小瘦去收,明白没?”

依然是七零八落的“明白了”

香爸忽然想到,这小香到底曾经是鱼老板,也当过几天的总,还颇有指挥召集能力呢。

这几个家伙好像都听他的,哦,香爸瞪起了眼睛,是不是黑社会的呀?脚步声散开了,香爸转过身,几个小混混从他背后经过,咕嘟咕噜的:“韩伢子,中呀,挺漂亮的哩。”“捡破烂配捡破烂的,门户相对的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香爸听得真切。

不禁又惊又怒。

怎么着?小香瞧上了韩伢子?难怪一去不回呀。这个狗家伙真想吃天鹅肉?那怎么行?你小香虽然破产捡上了破烂,可你毕竟是有老婆的呀,韩伢子也有老公,公婆,还有三个孩子,你想破坏人家家庭?那不行,抽空我得说说你才是……

待小香自己在一楼找到香爸时,香爸正笔直的坐在大圆台上。

不吭不声,腰杆笔直,像尊不怒自威的门神。

“香爸”“嗯”香爸也不看他,平视着前方:“到哪去啦?这么久?”“拉肚子,肚子拉,”小香捂捂自己肚子,哼哼叽叽的:“中午吃猛了点,吃饱了点,嘻!”“坐吧,站起也比我高不多少,还是坐着好。”

小香就乖乖的挨着他坐下。

还学着香爸笔挺着腰杆,平视着前方。

惹得推着购物车路过的大伯大妈们,都偷着乐:“瞧这一对儿,一个又高又壮,一个又瘦又小,演相声的呀?”“今天呢,麻烦你,也谢谢你啦。”香爸客气的说:“你也听到了,淘宝这行,全在捡漏。”

“香爸,说那些?”

小香正色的回答。

“有事儿,你吱声。香爸呀,不服不行,还是你行!一张手稿就卖了五万,我要有你这样的运气和福气,一定会东山再起的呀。”

“东山再起?做梦吧。”

香爸变了口气。

“真有东山再起那天,你得先把老少爷儿们的血汗钱,全部还了来。”“我也是这样想的”小香认真的瞟瞟老头儿,又补上:“真是这样想的,这大半年来,我总算想通了啦,不是我小香没能耐,也不是我小香贪大求洋,上了合伙人的当,而是我不该离开这儿,离开这一条街的老少爷儿们,我生来就注定是属于这儿,这条街才是我的福地呀!”

香爸不由得侧头睃睃他。

咦,这狗家伙,眼角还亮晶晶的呀。

“好,人在说,天在听!这人生来命运是前世注定了的,越少瞎折腾越好。这几天呢,我得忙我的事儿,你也忙你自己的吧,保持联系,有事打电话。”“嗯,好,香爸,有件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

香爸缓缓儿的,把左脚在地上跺跺。

然后,又摇摇右脚,好像二只脚不属于自己了似的。

“讲吧,我听着呀。”“我喜欢上了韩伢子,我要娶她,你说行不行呀?”香爸双手向前一探,整个人站了起来,毫不惊讶:“生意虽然失败了,可你有老婆。”

小香的脸孔,突然涨得通红。

“香爸,我说了,你可别笑我的呀。”

“谁笑你?我说的是实话,国家可有‘婚姻法’的呀。”“我老婆,早跟着,合伙人跑掉啦。”香爸眨巴着眼:“什么意思?你那老婆,结发夫妻呀,以前那么困难都跟着你,”“香爸,她真是跑掉了,”小香吃力地,吭吭哧哧的,像下了好大的决心。

“本来家丑,家丑不可外扬,可我忍耐不住,一直憋闷在心头,我要被憋疯了的呀。今天那父子,老子不认识,可小子我看到过。我还知道我那个跑了的合伙人,和这小子是朋友,他俩在一起喝过茶,可他没认出我来的呀。”

这让香爸,如坠迷雾。

这个中到底是怎么回事?难怪你二人,还相互挽了几下……

小香离开后,香爸也准备离开了。可看看手机,要四点啦,一般这时候呢,二楼的超市食品区,都有着少量的促销打折商品,是不是去看看?

虽然香妈和二亲家,今上午才买了不少的菜。

可有价廉物美的促销商品不买,是罪过呢。

香爸走向了电梯。乘这二台直升电梯上三楼,再由三楼儿童乐园侧边下二楼,从二楼的“未购物通道”进到超市食品区,比走长长的电梯带,节省三分之二的时间。人活着,要动脑子,不然,真得了老年痴呆怎么办的呀?

电梯门关着,电梯刚上还没下来,等等吧。

香爸就站在二台电梯之间。

一抬头,看到了正中墙头上的三排“不受超市欢迎顾客”,竟然一下就把白何亲家认出来了。香爸这一惊非同可小,退休教师和网络写手,老俩口那么爱面子,可白何老头儿居然成了“不受超市欢迎顾客”?

这不是撞鬼了呀?

又向前一步,几乎贴着墙头,仰直脑袋认真读读。

打了马赛克相片下的注明,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香爸对白何亲家有点肃然起敬了。看不出来,平时里装腔作势,自以为是的白何亲家,竟然是一个热血老头儿,一个愤老,这与香爸的个性和脾气投缘。

可是,谁给超市的权利?

擅自将自己认为“不受超市欢迎顾客”,脸孔打上马赛克,张贴在这儿示众?

没说的,这是严重侵犯了个人隐私权,得找他们要个说法。至少,得先把这种带有侮辱性质的马赛克相片和注明撤下来。

香爸掏出了手机,对准就是一歇嚓嚓嚓。

可刚嚓完,身边就站上了二个保安。

似笑非笑的瞅着他。“大爷,好像那上面没有你的呀?”胖保安冷冷到:“我眼花,老攀,你给看看。”瘦保安就睁大眼睛仔仔细细,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瞅瞅,摇头:“没有”“即然没有你,嚓嚓什么呀?”

胖保安皮笑肉不笑。

“大爷,我认识你,你就在前面拐弯处的明丰苑住。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删掉了的呀。”

香爸冷笑一声,转身便走。二保安想阻拦,可看看香爸膀大腰圆的背影,只好自认倒霉地摇摇头,站下了。

香爸赶到幼苗园时,大铁门还没开。

家长们围在铁门外,叽叽喳喳的聊着,说着,热闹非凡。

“爸”是妙香,脸儿有点黄黄的。香爸挤过去,一眼看到了二亲家,白何正面对着一个高个儿老头,说着什么?退休教师在一边安详的等着,彬彬有礼。

二亲家也看到了香爸。

白何就对那个高个儿老头儿介绍。

“这是小孙女儿的外公,我亲家。这是,”指指高个子老头儿:“何北,何局,车上认识的。”何局对香爸伸出右手:“香爸,你好,非常荣幸能与你认识。”

香爸也伸出右手,二人握握。

何局说:“刚才听你亲家讲了,我一查问,才知道我那嘎小子和你家彤彤,在一个班,都是罗老师教的呀。”二人略略寒暄,没注意间,大铁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香爸趁机问女儿。

“你不好吗?怎么给我感觉像是在生病?”

“二宝淘气,在肚里老蹬我的呀。”妙香告诉到:“白驹妈妈说了,明天等送了彤彤,就陪我上医院检查检查。”“当然,检查检查!”香爸连连点头。

接着问:“是老妈陪,还是大家都去?”

“都去吧,特别是你公婆,让他们陪着你最好。”

“白驹爸爸妈妈说啦,让你和妈休息,平时辛苦了你俩,这时候,”扑嗤嗤!哗拉拉!人群的潮水,浪打波卷,挟带着大家,流进了宽敞的院坝子。

那些吃完饭,早早洗好收拾好的小宝贝们。

在明亮的窗后晃动着一只只小手臂,啪啪啪的拍打着玻璃,一面发出兴奋的呼叫。

进入里间,家长们全都涌到走廊口,迫不及待的伸出双手,搂抱自己的小宝贝。第一个小宝贝出现了,家长高兴得大叫着宝贝名字:“芳儿芳儿,外婆在这里的呀。”芳儿便清脆的高叫着:“外婆”扑了过来……

这地势!这情景!

不知是天撮地合,还是园方有意的安排?

总之,沿着不长的灯火辉煌的走廊,小宝贝们一个个络绎不绝的走着或跑着过来,每出现一个,便引起一歇尖叫,家长兴奋,宝贝更兴奋,颇像隆重的国际模特T型走秀,台上台下尽情互动,呈现出空前的热烈成功。

经过不断的移动和补位,香爸和女儿紧紧挨着二亲家。

四人呈一条直线守在走廊口,眼巴巴的望着彤彤的出现。

彤彤的班主任罗老师,因为年轻爱动脑筋,每次放学总有点与众不动。这不,罗老师一身鲜艳的花衣服,双手伸开,头上还戴着只彩纸剪的大花蝴蝶,作飞翔状晃晃悠悠出来了。

一面飞,一面唱。

“我是一只快乐的花蝴蝶呀,我最听爸爸妈妈和老师的话呀,我最爱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呀,我是他们最喜欢的小宝贝呀……”

后面的小宝贝们。

个个都像罗老师一样。

头上戴着一只彩纸剪花蝴蝶,一波波花花绿绿,起起伏伏,咿咿呀呀的唱着,一个牵着一个的后衣襟,高高兴兴的“飞翔”而来……顿时,家长们掌声雷动,手机嚓嚓嚓的响不停。

“飞”到走廊口,罗老师站到一边。

把小宝贝,一个个亲手交到家长的手中。

香爸一眼看到,可爱的小外孙女儿,正站在队伍中间,牵着阳阳的后衣角,而她的后面,则是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闪动着二只机灵的大眼睛,乖乖地牵着彤彤的后衣角。

前面的小朋友跟着家长一个个的离开。

后面的就自动移步向前。

依然像才出窝怕生的小燕子,牢牢地扯着前面小朋友的后衣角,那乖乖傻傻的可爱样,真令人忍俊不住,就想一个个的抱起来,美美的亲着……

忽然,彤彤挥手后面的小男孩打去。

嘴里还吵着:“打死弟弟,不要弟弟!哼,顶讨厌的呀。”

原来,阳阳向前移动了,彤彤也跟着向前,可被后面的小男孩儿扯住后衣角,动不了。小男孩看着墙上的卡通画入了迷,一动不动,嘴角还流出了涎水。

被彤彤这么扬手一打。

小男孩儿楞楞,哇的放声大哭起来。

这时,站在香爸四人后面的家长,急得向前一挤,大声叫到:“哎干嘛呢(干省么蔫)干嘛呢(干省么蔫)丫的,怎么打人呀,丫的大大哩?”

香爸扭头一看,正是刚才白何亲家介绍的那个高老头儿。

当然,在香爸右侧的白何亲家也看到了。

急得双手往自个儿嘴巴上一圈,叫到:“彤彤彤彤,别打小朋友呀。”身子往上一窜,打算朝走廊里跑去。可是,白何亲家的身子刚向上一窜,却和同时向上窜的高个老头儿,狠狠撞在一起。扑!哄!高个老头儿应声倒下,在地上捂着自己右腋哎哟哎哟的叫着,双腿朝上一蹬一蹬的,活像突然间被人翻过来,不知所措的大乌龟。

白何亲家反倒没事儿。

但见他直跑到彤彤身边,一把抱起就往后走。

剩下那胖乎乎的小男孩儿,独自站在原地双手捂脸嚎啕着。罗老师跑过去,迅速就哄住了小男孩儿,然后牵着他的右手,跟着小朋友向前移动。

香爸接过彤彤,哄逗到。

“别哭别哭了呀,你看,妈妈和奶奶都来接你的呀,我们马上回家家的呀。”

妙香抓住女儿双手,柔声逗哄着,退休老师却急忙跑到倒地的高个老头儿面前,和白何一起扶起来,一边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撞倒哪儿没有哇?”

白何也在哭笑不得。

“唉何局何局,我们没约好的呀,怎么一起向上跳哇?你把我脑袋撞了,现在还嗡嗡嗡乱叫哦。”

原来,二老头虽身高差不离。

可何局大约真是从前在河北平原上,钻过地道打过鬼子?

身体倍儿棒,弹跳力超级好,虽然只比白何向上窜慢了几秒钟,高度却比对方足足高了一颗脑袋,比他先起跳的白何,脑袋瓜子实实在在的撞在了他右腋。

何局被扶了起来,当然,屁事儿也没有。

退休的区环保局长也不装蒜。

先是扭头看看自己的小孙子,然后对白何老俩口,挥挥手:“好不好(行楼呗)好不好(行楼呗)原来那小姑娘,就是你们孙女儿的呀?”

白何也恍然大悟。

“原来那嘎小子,就是你的孙子?二宝呀!真了不起,都这么大了?”

这边儿,香爸和妙香蹲着继续哄着彤彤,可小姑娘就像一下被拧开了记忆,哭哭啼啼,吵吵闹闹:“不要弟弟!打死弟弟!打死妈妈!打死爸爸!鸣——鸣!”

家长们都摇头,领着自己的宝贝绕道走。

可是,居然又有二个小姑娘和一个小男孩儿站下。

不管家长的哄劝,也开始哭哭啼啼,吵吵闹闹,内容竟然和彤彤同出一辙:“不要弟弟!打死弟弟!打死妈妈!打死爸爸!鸣——鸣!”

这下精彩了。

这边儿,四个小朋友哭哭啼啼,吵吵闹闹。

那边儿,二老头指手划脚,唠唠叨叨,二老太太围着小男孩儿,叽叽喳喳,不绝于耳……准确的说,幼苗园的工作时间,是按照市政府相关要求,严格制订并遵守执行的。

不论春夏秋冬,园方工作人员不管干部员工。

基本上都是一清早就到了工作岗位。

各负其责,一直忙到下午4半点,工作强度是很高的。4点半放学后,留给工作人员的善后时间,只有半小时。而就各自的工作岗位善后时间来看,半小时只少不多。

对那些住家较远,或者下班后有事儿办的人员。

自然就力争在半小时内善后完毕。

可现在这么一来,半小时就己经过了10分钟,显然,大家心里都开始着急,却又不能流露在脸上,只有你看看我,我瞅瞅她,不满着急,溢于眼眸。

好标新立异的罗老师,首当其冲。

承受着领导和同事不满的压力。

却不得不耐心的陪着家长们,逗哄着小姑娘小男孩儿,还得时不时窜过去,安慰并玩笑到:“何局,撞着没有呀?我看您身子骨挺硬的呀,就是泰山压下来,也没事儿的呀!”

然而,或许是群体连锁效应?

在家长和老师的哄劝逗乐下,四个小家伙非但停下,反而越闹越厉害。

一时,宽敞的接人区里,“不要弟弟!打死弟弟!打死妈妈!打死爸爸!鸣——鸣!”扬起彼落,热闹纷呈。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又过去了10分钟。

己经有性急的老师。

抓起扫帚,拎起抹帕,又不得不放下。

毕竟是公办幼苗园,为了公办幼苗园的名声,那管理制度执行起来,的确是铁面无私的。即是公办幼苗园,其工作人员的工资奖金,在行业中就并不算得出众,而那责任则是无比重大的。除非是你自己,不想在体制内继续干下去。

因此,大家都很看重这辛辛苦苦换来的一分一厘。

然而,“不要弟弟!打死弟弟!打死妈妈!打死爸爸!鸣——鸣!”

毕竟才21岁,花朵一般的罗老师,说着劝着逗哄着,就说漏了嘴:“唉,都是这二胎惹的祸!阿拉就不明白,生活这么紧,房价这么高,还要二宝做什么的呀?养得起呀?”

惹得家长们面面相觑,皱眉瞟她。

“阿拉就不要二宝,大宝也不要,我就信奉丁克!”

看来,罗老师神经短路了,居然不顾大家的白眼,唠唠叨叨起来:“说真的,现在的孩子养大了又怎样?靠得了他的呀?到时还不把你往养老院一送,就了事儿的呀?”

“你们家长平时说话要注意,不要当着孩子二宝二宝的,更不要以此为乐,逗孩子玩儿开心……”

那边,己经沟通化解的何局和亲家母,带着自己的胖孙子离开了。

二亲家就过来帮着劝彤彤。

听听罗老师话里,己带着明显的指责和埋怨,越说越不靠谱,香爸就咳嗽咳嗽,强行抱起了小外孙女儿,一面往外走,一面用眼色招呼着女儿和二亲家。

二亲家倒是明白,低着头不吭声的跟着离开。

可妙香实在按捺不住,咕嘟咕噜的回了二句。

“你怎么知道没注意?我们都是回避了的呀!”不想这咕嘟,让罗老师听到了,杏眼瞪圆。实在是眼下,孩子,老师和家长的关系,就是领导与员工,上级与下级,老师和学生的关系。因此,老师,领导和上级训斥时,不管正错,你只能乖乖的听着。

可仅仅这样,还显然不行。

最好还得露出痛苦无助且深深忤悔,一定要从此痛改前非的神色,才可能真正消除头儿内心的怒气。否则,大家心里都有数,后果很严重!

因此,罗老师自毕业于上海幼师,走上幼教工作岗位。

二年多来,还真从没看到过在自己的训斥下,居然还有敢不服气还嘴的家长?

而且,居然还是属于可收可不收的“赞助”性质?更而且,居然还是即无权无势,又无钱无房的下只角平民?“那位家长,你咕嘟咕噜什么呀?”小姑娘严厉的叫到:“站站,我在叫你呢,没听见吗?”

罗老师这么一发火。

竟吓得仍蹲在地上千方百计,逗哄着自己宝贝的那三家长。

谈虎色变,强行抱起宝贝,夺门而出,刹那间,逃之夭夭,不见了踪影。不过,罗老师的运气也不好。她今天要是碰到别的家长,对方或许就会乖乖儿的站下,听她更加哲理和严厉的训斥。

可她,偏偏遇到了妙香。

其实呢,年轻的罗老师的确是想在幼教岗位上,认真做一番事业的。

因此,本班所有幼苗家长甚至双方老人的情况,基本都能清晰地铭刻在她年轻的脑海里。鉴于像彤彤父母这样名校毕业的双硕士家长,在下只角也属凤毛麟角,罗老师更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年轻的罗老师,女孩儿本性始然。

对高大健壮的白驹,很有好感。

可对矮小相貌一般的妙香,早就愤世嫉俗,莫明其妙的不了然。刚才妙香一咕嘟咕噜,罗老师就认出了这只丑小鸭,再加上心里着急有气,就借此机会喊住了她。

然而,更让她愤懑的事儿出现了。

妙香不但不停下,反而轻蔑的瞟她一眼,依然大摇大摆走自己的。

老师的权威第一次受到了挑战,而且,四下还有这么多心怀不满的同事。罗老师脑子一热,脱口而出:“不站下,明天你孩子就不要进幼苗园了!”

顿时,香爸和白何老俩口都慌了。

只得乖乖儿的站下,齐齐的转过身。

可是,妙香依然在走自己的,而且马上就要跨出里院的落地玻璃滑门。下不了台的罗老师,恼羞成怒的一跺脚,尖叫起来:“抱着你的自闭症女儿,给我滚的呀,滚得远远的呀,不要让我看见的呀。”

刹那间,一声怒吼。

妙香犹如一头狂怒的雌狮,迅速转身,猛扑过来……

快到晚上六点,香爸和亲家母扶着妙香,才从幼苗园有气无力的出来。平时总是各种小摊挤占着的大铁门外,还站着许多关心的大伯大妈,激动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看到三人出来,阳阳外婆第一个挥起了双手。

“香爸,妙香,她奶奶,没事儿的呀?”

吓得香爸双手直摇:“没事儿没事儿,是我们自己做得不对。”三人走近,执勤保安像是对方与自己发生了抓扯一样,愤怒的板着脸孔,警告似地把手中的钥匙串,拨得哗啦啦直响,好半天才像找出来。

拈起长长闪亮的大钥匙,犹如如刺向敌人心脏。

狠狠捅进大铁锁,然后一拎一取,咣!拉开了大铁门。

也不说话,下巴向外一甩。等三人出去后,又是哗啦啦的警告般地大声锁上。弄得那些小摊不时回头看看他……

阳阳外婆也扶住了妙香。

“囡囡,别怕,这也太欺负人了吧?我们家长是小孩子呀,让你喝来么去的?还故意散布隐私,太可恶了,”

香爸急忙载住她的话茬儿。

“阳阳外婆,别说啦。主要是我们自己做得不对的呀。”

退休教师也笑着接上:“不能怪老师,是我们自己性子急燥,没有耐心。”阳阳外婆依然不服气:“哦,你老师喊站下就站下?她奶奶,你也是老师,那你给说说,”

妙香双眼含泪,开口了。

“阳阳外婆,谢谢您,别说啦,真别说了呀。鸣!”勉强吞回了早己涌到喉咙的哭声。

阳阳外婆就鼓鼓眼睛,长叹一声:“什么世道?什么世道呀?”转身离开了。她一离开,大伯大妈们也陆续离开。老少爷们儿和兄弟姐妹们,都垂着头,丧着脸,有气无力,灰溜溜地,散散落落,踢踢哒哒的走着,走着……空气里,弥漫着压抑难堪和惶恐不安。

回到明丰苑,老门卫正撅着屁股,从小窗口探出大半个花白脑袋候着。

“香爸,回来啦?”“回来了”

“妙香,别怕,开了正式收据的,不要彤彤进幼苗园,她敢呀?”“谢谢”妙香礼貌的站站,勉强的笑笑:“没事儿,都说好了的呀。”“哦,说好了?那就好!那就好的呀!”花白脑袋在小小的窗口里,上下摇晃着。

上了四楼,妙香独自进了自家,可破天荒的没有关门。

白何和香妈,正带着彤彤的吃饭。

老头儿老太太左右相围,一个拈菜,一个舀汤,屁颠颠的分别鼓着劲儿:“啊哟哇,彤彤又吃了一撮菜,身体倍儿棒的呀。”“又喝了一勺鱼汤,我们彤彤要长成一个大美女哦。”

在幼苗园哭哭闹闹的小姑娘,现在气闲神定。

有滋有味的吃着,吃着,对爷爷和外婆视若无睹。

见香爸和退休老师一前一后进来,老头儿和老太太都站了起来。白何进厨房端饭菜,香妈问:“妙香呀”香爸朝隔壁呶呶嘴,然后说一句:“我也不想吃,等会儿白驹回来一起吃算了。”就朝小屋时走,香妈叫住了他。

“你不饿,亲家也不饿?我去喊妙香,吃了好收拾的呀。”

稍会儿,妙香和母亲一起过来,大家便坐下吃饭。

吃到一半,等妙香把吃完了的彤彤,领向隔壁自家后,香妈才问到:“亲家,没事儿了吧?”退休教师点点头,把事情的处理结果,一五一十的讲了。

话说,下不台的罗老师。

脑子一热,出口伤人。

待她猛醒,大错己铸成,悔之晚矣。妙香像只护犊的母狮,尖叫着猛扑过来。二女孩儿纠缠到了一起……老师们好不容易才把二人拉开,罗老师鬓发零乱,气喘吁吁,左眼窝上还有一青印。妙香也喘息未定,衣襟纷乱,衣扣被扯掉了二颗。

若真讲撕打,妙香个头和年龄都占不到优势。

根本就不是年轻高挑的罗老师对手。

可罗老师毕竟训练有素,深知自己是公办幼苗园老师,决不能和家长发生任何冲突,更莫说撕打了,因此,那力气就只剩下了尽量招架的三分力,护着自己不被“母狮”拉扯抓伤。

妙香就不同了。

为了那句“带着你的自闭症女儿,滚得远远的”矮小的身子,陡然涌出了千钧之力。

一时间,撕拉抓扯,头撞口咬,拳打脚踢,她能做到和能想到的,一起用上,真的只打得对方只有尽量躲避和招架的份儿!

园长办公室里。

园长,支部书记,一左一右的围着妙香,陪着笑脸解释,发誓,保证。

园务主任陪着香爸,屁颠颠的在屋里踱来踱去;保安班长则陪着退休教师,客套着寒暄着,笨拙地打着比喻……当然,这事儿一点没悬念,最后以退休教师扶着妙香的沉默,香爸佯装硬气,却不再要求退费,转班和赔偿精神损失费的默认而结束。

门一响,二个女老师陪着罗老师进来了。

经过劝导和深思的罗老师,鬃发理好了。

左眼窝上的青印,也被轻扑上的脂粉盖住了,轻轻而礼貌的走到三人面前,鞠了一躬,然后,做了一番自我批评,强调:“我并没有故意散布孩子隐私的恶意,只是说漏嘴而己,恳请你们谅解”云云。

如此,妙香只好淡淡表示。

“没什么,主要是我自己心情不好。”

香爸则强调:“我们不希望彤彤转班,因为,大家都公认罗老师态度好,对启发儿童的思维有创意,我们相信……”当着园领导,罗老师也表示:“我以自己的师德和良心保证,决不因此而歧视孩子,一如继往的尽职尽责!”

最后,中年女园长一手拉着罗老师的右手,一手拉起妙香的左手。

并用眼色示意罗老师主动握住。

然后,像拳击比赛场上,将二女孩儿的手高高地举起,还冲着拍摄者微笑扬扬,才慢慢放下……退休教师讲毕,客厅陷入了寂静。

好半天,香爸摇摇头。

“这事儿,难办呀。”

大家相互望望,一筹莫展。是的,这还用说吗?慑于罗老师的明显错误,责任完全在园方,段时间内,彤彤表面上一如正常,可那暗地的冷漠和歧视,却是躲不了的。

退休教师曾经多提醒过。

“我自己就是老师,老师是人不是神,一样对那些冒犯自己的家和学生,心怀不满,打击报复。老师如何打整家长特别是孩子?我心里最清楚。因此,千万要记住,一定不能得罪老师。”

长时间呢。

是指这种以“赞助”形式的入园的儿童。

每年的赞助费,都是园方根据每年的情况,进行调整。说直白一点,就是赞助费生年一交。如果明年开春,园方不收自己的赞助费,或以别的借口不要彤彤入园,怎么办?

大家都感到了严重的实实在在的威胁。

无奈之下,香妈忍不住抹开了眼泪:“鸣,这个死丫头哇,你就忍耐忍耐又如何呀?现在怎么办?现在怎办呀?鸣,我可怜的彤彤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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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6 2:57: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