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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2006年写给弱者的三篇文章
正文

想念卖报女

春节过后,再也没有看见那个卖报的女人了。

不知道她是从哪一年哪一天,开始在离省政府不远的北京西路路口公交车站卖报的,反正打去年五月我家搬到京东,要坐公交车上下班之后,每天都看到她在那里卖报纸。以前也常走那儿过,从来没有发现过她的存在,可要等公交车就不一样了,等得你像热锅上的蚂蚁,等得人山人海,等得你没有了脾气,不由得东张西望,发现了卖报纸的她。她手捧着一大摞报纸,还有一大摞报纸放在旁边的小凳子上。一块钱三份报纸,她向等车的人们轻声吆喝,脸上展开着恭敬的笑容。她卖的报纸品种不多,本省信息报、都市报、生活报、妇女报、法制报、省城晚报,就这么些。我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觉得她的样子难看,有三十七、八岁了吧,个子矮小又有点儿肥胖,脸呈菜色,眼是对眼,腿还有点儿瘸,一身不得体的旧衣裳,像是男人穿过的。我买她的报纸,不仅仅是因为要借着看报在等车和坐车的时候,打发时光,更主要的是出于对她的怜悯,觉得她很不容易;我自己就是在歧视和苦日子中长大的,并且现在也过得不怎么样。盘算了一下,一天一块钱,一个月也就是三十块钱,就当是帮帮她吧;以后卖废纸,也能卖好几块钱。第一次买了她的报纸,她似乎就记住了我,以后一见面总是笑容满面地和我打招呼,但从来不主动要我买报纸。有一回,她正和我说着话,看见一群青年学生过来了,便跑过去推销报纸。有几个青年学生很不耐烦,一面叫着“去去去”,一面翻着白眼,是那种凶凶狠狠而又不屑一顾的神情,周围的人们仿佛都见惯了这样的态度,脸上都没有任何的反应。“不买就算了哩。”她嘟噜着,惶惶地走开了,不停地在人群边上转来转去,看看有谁要买报。有人买了她的报纸,她要说几声谢谢。时间长了,我又发现,很少有人跟她说话,人们买报的时候,接了报纸便扭过头去看报或者想别的什么心思,她也很知趣,从来不软磨硬缠,要人买报。

其实,我并没有做到每天买她的报纸,星期六、星期天不上班,有时候还下乡,有时候赶到车站匆匆忙忙挤上车,来不及。倘若有几天没见,她就会说:“好久没看到你哩,工作好忙吧?”有时候还会送几份报纸给我,她说:“你总买我的报,多谢了。”我硬把钱塞到她手上,她生死不肯要。就这么混熟了,我了解到了她的一些情况。她是个家庭妇女,丈夫早就下岗了,每月拿180元的“生活费”,夫妻俩都卖报,原先两人在一块卖,后来分开了,他在长途汽车站一带卖,两个人一天能卖二百份左右,一份报纸能赚一角钱;不过,一般到了下午两点钟,报纸就无人要了,卖不出去的报纸,得自己垫钱。她还告诉我,儿子读初二了,爷爷奶奶在乡下,身体都有病,她家每年要接济他们一、两千块钱。“我老公良心蛮好。”她很满足地笑着说。

她的老公我见过。那是个干瘦的男人,胡子拉碴,总是紧锁着眉头,我从来没见他笑过。他有时候是来帮她卖报,有时候是来给她送饭。我注意过他送饭:两眼直直地瞅着老婆,默默无言,弯一下腰,把手中的饭筒子递了过去。她冲他点一点头,也不说话,将饭筒子接了去,那饭筒子是铝质的,外表有的地方都氧化得发黑了;她打开盖子,从里面端出一只盛满饭的黄色搪瓷碗,饭上面放了些腌菜、包心菜、霉豆腐之类的菜蔬,然后便一边望着人群,一边往嘴里扒饭。倘或这时候有人买报,她就会连忙把饭碗搁在小凳子上,忙完了重又端起来。

转眼快要过年了。严寒笼罩着大地,那天中午下着很大的雨,雨中还夹着雪籽,寒气如刀,刮得人骨头都发冷。我没带雨伞,冲到公交站时,车子刚刚开走。她穿着雨衣站在街边的屋檐下,用塑料袋把报纸裹了夹在腋下,生怕淋湿了。她叫我站到她的后面躲躲雨,我真的就站在她身后,她就像一扇门,将密集飞来的雨箭挡住了。我说你真是辛苦,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说怪只怪自己没本事。我说话不能这么讲,什么事都得有人干,卖报纸也挺好的。没想到她提了个要求,问我能不能帮忙给她找份工作。她才小学毕业,又没有什么特长,这可难住了我。“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人。”她说,“帮人扫地都行,一个月有四百块钱工资就可以了。”茫茫人海,她可能是求过好多人的,现在又把我当成一个可以求助的人了,我不能不当一回事。我找了几家药店和家政公司的人,可人家听说她腿脚不方便时,都婉拒了。第二天,我拐弯抹角地把结果告诉了她,她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晓得,我晓得,怪只怪自己没本事。多谢了,大哥!”她流泪了。那是从一双对眼里流出的泪,那是在都市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在充满了迎新年欢乐气氛的天空下,挥洒的泪水,如悬崖飞瀑,倾泄在我的脑海里。

过完春节,这么长时间了,我就一直没有见到过她。每次在北京西路口等公交车,不见她在那里卖报,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一种说不清楚的失落感油然而生。她为什么不来卖报纸了呢?她干什么去了呢?不知道。不知名的卖报女啊,祝你好运!

想念打工妹

1999年的冬天,我在新余市委组织部办公室主任的任上,主动请缨,去到全市最贫困的一个叫盆溪村的村子扶贫。部长偶然听说那个村子路不通又严重缺水,村民们的日子过得艰难,就心绪难平,号召全部的人写申请去扶贫。然而两天过去了,一张申请书也没有交上来。其时我是壮怀激烈,觉得自己在领导身边工作,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便义无反顾地背起了下村的行囊,还立下了一年内不改变面貌坚决辞职的誓言。到了盆溪村,住在小学校的一间旧房子里。小学校里都是三年级以下的学生,共有51个,四年级以上的要到乡里去读。我的当务之急就是入户调查研究,摸清所有村民家的情况。我给全村149户都建立了家庭固定资产和现金收入台账,连一把锄头都要给记上,以掌握各家的经济状况和真正的人平均纯收入,并备来年对比。我不要村干部陪同,请小学生们带路,到村民家里听真话、摸实情。那一年,我真正豁出去了,将生死置之度外,呕心沥血,“上窜下跳”,八方求人,给村里修筑了一条四公里长的公路,兴建了几个蓄水池,初步解决了缺水的问题……这些且不说了,只写写那个令我不能忘怀的小姑娘三三。

那时,三三才九岁,读二年级。小姑娘皮肤白白的,一双大眼睛,明亮得如水洗了一般,透着山里孩子的一股灵气,只是寒冬腊月,她穿得太单薄了。穿着一件红色旧灯芯绒罩褂,下边都拖过膝盖了,我猜想是她妈妈或者姐姐的,脚下上没穿袜子,从发白的解放鞋里,露出了脚趾头。小学校离她家有四里多路,我们在枯草遍地的山坡走着,她勾着脑袋,离我远远的,我问一句她答一句,有时问她也不答。回到家里,她伏在饭桌上写了一会儿作业,然后就扛起锄头跑出去了,说是挖冬笋。她家是土坯屋,多少年未修缮过,外墙上有许多雨水冲成的凹槽,屋子里四处透风,乌黑的地面上凹凸不平,厅屋与灶房之间没有砌墙,那泥土做的灶台放着一口大铁锅,歪歪的,像是随时会倾覆,墙壁、屋顶上被薰得黑油油一片。灶台的后边用树干隔成了猪圈,里面养着一头小猪崽。破旧的八仙桌上,透过菜罩,看见两个蓝边碗里,各盛着芋头和罗卜干。再揭开米缸,里面已经见底了。屋里电视机也没有。瞅着这样的家庭景况,我不由得想起自己童年时代的家,心头堵得难受极了。我向三三的爷爷奶奶说明了来意,两位老人你看看我,我看你,兀自长吁短叹。

三三的爷爷奶奶都是六十好几的人了,两个人背都驼了,头发也都花白了,脸膛都是黄黄的,皱纹很深。他们生了三个儿子两女儿,两个女儿早已出嫁,三个儿子都外出打工去了。大儿子生了两个女儿,三三是老大,夫妻俩多年前离婚以后就一直杳无音信,三三俩姐妹全靠着二位老人抚养。说起三三,爷爷奶奶脸上都露出了欣慰之色,说三三非常懂事,学习用功,还特别喜欢画画。说着,爷爷从门后面的椅子上拿来几张旧报纸,铺开在地上让我看三三在上面画的画。三三的画,有的是用铅笔画的,有的是用木炭画的,还有的是用泥巴画的,有山,有树,有牛,有菜园,有田野,有一幅画的是山,山上飘着一朵彩云,彩云上立着三个笑嘻嘻的小孩子,其中一个有根头发长长的吊在一棵树上,让人忍俊不禁。爷爷说,也没人教她画画,她看到什么就画什么。

二位老人执意要留我吃晚饭,还要为我杀鸡,被我阻止了。三三回来的时候,提着一个土箕,里面有几棵冬笋,她边往地上倒边说好不容易挖到冬笋了,可以卖钱了,可以买彩笔、颜料了。爷爷说:“你想不想吃肉啊?”三三说:“想,想。”爷爷说:“那就先买肉。”三三说:“不,先买我要的东西!”吃饭的时候,三三端着碗坐在门槛上,任冷风吹拂,吃吃停停,不时地仰望夜空。寒夜的天穹,星星如碎银般地闪烁着清辉,高高的黑沉沉的山影横亘在眼前,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是思念爸爸妈妈,还是想那未来的梦?我问爷爷奶奶她是不是经常这样,他们说老是这样,叫她也不听。我也不便打搅她了,临出门时,三三从邻居家借来一个手电筒给我,说是路上黑,不好走,还跟在爷爷后面送了我一段路。

盆溪村那地方,属于石灰岩石地质构造,地表蓄不住水,又没有河流,分散在方圆二、三公里的8个自然村都长年缺水,周围的山大多是光秃秃的荒山,尤其是一座高山挡住了下山的路,绝大部分人家都很穷困,很多人家都千方百计迁徙走了,原来全村有1400多号人,现在只剩下700多人了,真正留在村里的还不到300人,青壮年都打工去了,留下来的小孩子由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或者亲戚带着。我每隔十天半月就要组织小学生们开一次会,向他们灌输只有读书才能走出大山之类的道理,像个传教士那样虔诚,那样执着,也不管他们听得懂听不懂。对待三三更是格外关心,给她买了衣服、鞋子、书包和学习用品,还时常去她家给爷爷奶奶一点钱。三三跟我熟悉了,管我叫黄伯伯,有一次还叫我为她写几句话。

那是次年的阳春三月的一天,三三参加全县小学生绘画比赛,得了二年级组第二名,全校教师高兴,村委干部们也高兴,她的爷爷奶奶更高兴,特意喊我去吃饭。三三显得特别开心,脸蛋红彤彤的像苹果,话也说得多。她说她将来想当画家,我问她画家是干什么的,她说画家是做梦的,先做好多梦然后把梦画了出来。我说那你就好好学画,将来准能成功。她把获奖得来的笔记本拿来,叫我写几个字。我挥笔写下了:“三三小朋友,将来做个画家,做个有本领的人,做个正直的人”。并且一一给她解释话里的意思。她又凝视天空,忽然勾住我的脖子说:“黄伯伯,我懂了,我会的!”

一转眼离开盆溪有五、六年了。这些年来,我也疲于奔命,尽管也时常会想起三三和盆溪村的人们,可再也没有为他们做过什么事情。前几天,几个村干部来省城看我,谈及三三,他们告诉我,三三的爸爸妈妈都曾经回家看过她,可她就是不理睬他们。爷爷前年病逝世,为治病欠了一身债,三三的成绩一天不如一天,对学画画也没兴趣了,初中没读完,今年春节一过,就跟着一帮人到广东打工去了。我心里沉沉的。生活在雕刻着每一个人,过去那个梦想当画家的小姑娘,不知长成什么模样了,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她还是个孩子,一个童工啊,她能干什么,她去干什么,会不会去做……我不敢再想下去了,只觉得毛骨悚然。

任何想象都无济于事。三三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弱者。世界上,人本无强、弱之分,只是因为冒出了强者,便有弱者了;因为有了弱者,便突显了强者。弱者犹如鞋子,承托着强者奔走,最终遗弃在不为人知的某个角落里。我景仰强者,因而也就更加想念那些处在边缘地带的弱者。

与红艺人合影

以前只在省内的一些旅游景点观看过人妖表演,对人妖也知之甚少,并不知道人妖还有一种很文雅的称呼,叫红艺人。这是到了海南岛以后才知道的。对海南岛一直心向往之,三月下旬终于如愿以偿,游览了几天,还观赏了一场人妖艺术表演。我之所以冠以“艺术”二字,是因为她们的表演的确很有艺术水准的,令人怦然心动。

赶到剧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半,演出早就开始了,我只好坐在一个远离舞台的角落里。剧场规模很大,座无虚席,至少坐了两千个人,音响灯光设施也非常先进,那不断变幻的五颜六色的灯光,那虎啸狼嗥般的摇滚音乐,把人的每一根视听神经都撩拔得兴奋起来,使旅途的劳累一扫而尽。主持人极尽煸情之能事,似乎有意吊足人们的胃口,把一些歌舞和惊险的杂技安排在前面,不时地提醒观众来自泰国的红艺人将要登场,让大家一饱异国风情之福。从主持人嘴里,我知道了人妖是通俗的叫法,正规的称呼是红艺人。红艺人是泰国所特有的一个群体,一般都来自穷人家。一些穷人为了摆脱家庭贫困,将家中长相清秀的五六岁的男孩子,送到位于泰国巴迪亚的美男培训中心去,一方面接受大剂量的药物控制,一方面接受歌舞,文化等方面的培训,使之成为从身体外形到言谈举止更女人化的美男子。一个红艺人的成功非常不容易,而一旦成功就可以让一家子过上相当舒适的生活。

在涨潮般的掌声和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白雾缭绕,十多位红艺人载歌载舞登台亮相了。她们一出场,就引得全场惊呼声一片,说她们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并不为过。她们个头差不多高,至少都在一米七以上,一个个长发披肩,白裙罩地,耳坠宝石,额缀红印,眉清目秀,柳腰玉腿,莲步轻扬,酥胸半裸,回眸之间,风情万种。几支舞曲下来,观众已是如醉如痴,主持人趁势而上,宣布“最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到来了,让我们大家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莎丽娅公主闪亮登场!”聚光灯打向了剧场中间的过道,伴随着泰国皇家音乐的节奏,前厅的大门徐徐开启,由一队擎着金色华盖的红艺人引领下,莎丽娅公主款款走来,她面带微笑,眉目传情,不时地向人们鞠躬作辑,挥手致意,那种高贵,那种庄重,那种典雅,就像是皇家女出宫,引得全场起立,掌声雷动。

主持人又进一步介绍莎丽娅公主,说她从2001年起,连续四年获得了泰国红艺人演艺比赛的冠军,是全泰国目前最优秀最当红的红艺人,被授予公主的称号。不知这是否真实,不过,这个过被叫做莎丽娅的人,表演时显示出很高的艺术修养。她表演的是泰国皇家歌舞,我听不懂唱得是什么,但能感觉到歌声的美,舞蹈的美。她轻歌曼舞,时而宛若彩云飘浮,里而好像玉兔小憩,时而犹似天鹅展翅,时而又像小鸟依人,真的是美不胜收,令人赞叹不已。

莎丽娅表演完毕,主持人发话说中场休息十三分钟,因为现场不能拍照,欢迎大家到前厅与“红艺人”留影。我也随着人流,挤到了前厅。莎丽娅就站在大门旁边,身后是一幅她的广告画。近距离地看着她,她头戴皇冠,颈挂项链,袒胸露背,一件粉红的胸罩包裹不下那巨大的双乳,细看去,从皮肤到身材,都还有男人的影子,真是大煞风景。远距离看到的那种婀娜多姿,那种美仑美奂,立马就消失了。尤其是看到她不停地向人们手舞足蹈,招揽人与她合影,我感到厌恶。原本赶来留影的人,有的见到这情景,愤怒地走开了。有个老头拉住了她的手,被老伴骂着“你恶心!”拖走了。和她照一张相,要付五十元钱,尽管如此,主动请与她合影的人已经不少。相比之下,站在她对面墙边的另外几个红艺人却是门庭冷落,急得她们也一个个搔首弄姿,双臂乱摇。不过,钱是归剧场的摄影师收,别人若不愿意照相,她们也不会强拉硬扯。我想转身离去,意外地发现她的眼睛里有一种异样的温情,有一种无奈的乞求,便鬼使神差地靠近了她,让她搂着照了两张相。

一分钟之后,照片就出来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照片上的自己是这样一副模样:莎丽娅双眼含情脉脉,手托我的左脸,我闭着双眼,就像个小孩子依偎着母亲那样安详地睡着了,笑容凝固在皱纹纵横的脸上。我一时弄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们都是人,有一种东西在潜意识中相通,抑或是由于她是人妖,在我心底里产生了什么感应?人妖可分为两种,一种叫全妖,动过手术,最后一点命根也割去了,另一种是半妖,没有做过手术,还有一点发育不齐全的男人命根。由于药物的作用,人妖维持的美丽非常短暂,一般过了二十八岁就不能登台,平均寿命不到四十岁。美丽的背后是残酷,是她们一生一世的痛苦。她们长年累月飘流在外,实际上是以卖艺为生,钱肯定赚了不少,但开销也是很大的。她们需要大量的金钱,来维持巨大的药物费用,去接济家里,让家人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然而,她们还是很尊重艺术的,在台上决不讨钱,台下也不会伤害什么人。

我这么想着,也就释然了。善待他人吧,不要随便厌恶一个人,尤其要善待那些受过伤害的与不公平命运苦苦抗争的人们。

(以上三文写于2006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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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1/31 16:1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