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童年的拷贝(集)之一:绿水人家 |
正文 | 童年是一首原生的歌,自由的音符链成远去的河。 情自远方来,山重水复,一旅漂泊。 婆娑的心影呵,永无沉默。 多少冬去春来,几度花开花落。 破茧、蜕壳、化蛹成蛾, 你是否还是原来的你? 春的萌芽该长出秋的思索。 假如热爱生活,你会面对欢乐,每天有歌; 假若祝福生命,你当高举起爱的长焦,锁定阳光未及的角落。 无论黑白,还是彩色。 1、绿水人家 几缕暖风吹来,雪白的槐花怒放了,漫山遍野,香得人嗓眼儿发甜。山脚下,外来的养蜂人携了家小,搭间布屋,长列出几溜斑驳的蜂箱。常年漂泊,居无定所,卡车送了一站又一站,一程又一程,不禁让人联想起游牧生活和邈远的吉普赛人。 时光回流数十年,我不曾见过眼前的情景。那时的养蜂人皆是本地的,尤其住在那个叫小堡的一对老人,印象颇深。 小堡距我家较远,山道弯弯,一个往返差不多要花掉一天的时间。爷爷打年轻时就患了心口疼,老来渐重,发作时便用酱耙式的木器磨压腹部,上下滑动,像印刷机在辊印。当地的偏方大都试过了,什么蛇皮炒鸡蛋、穿山甲焙灰、榆树钱儿磨粉,均不得起色。后来,不知哪位仙人指路,说常喝山蜂蜜定能奏效。于是,我从此成了小堡的常客,拎着猪腰子饭盒,翻山越岭。 小堡非“堡”,青山环抱中仅有两户人家,一户狩猎,一户养蜂,鸡犬相闻,远离红尘。太阳升起,所有的霞光倾泻而下,无尽的绿在胸中荡漾。鸟鸣山幽,蝶舞蜂喧,一泓清水静静地淌,蜿蜒流经小屋旁。那山是他们的,水是他们的,连同天上的太阳。养蜂的老者姓刘,年近七旬,当老伴还是少妇时他们就搬进了小堡,潜心养蜂,一日三餐,粗茶淡饭。膝下没有儿女,身后无牵,更无需金山银山,那些离他们太远。人本自然,返璞归真,何苦那么多羁绊?一抔黄土,足使人沉睡千年。而只求妪叟相携,茅屋三间,田园几垅,蜂孙十万。 秋天来了,山野丝丝菊香。老翁穿着青色的裤褂,进进出出,吃力地将一只只蜂筒扛入灶房。“蜂筒就放在院子里吗?”我问。老人一边拭着额头上的汗,一边摆手。“哪呢,全放在山上,要怎么叫山蜂儿呢!”他告诉我,蜂筒是他自制的。取来圆木,挖空木心,下面留活底,中间开蜂道,上头罩个草帽就行了。清明后,再把几十个筒子运上山,置放朝阳且有蜜蜂出没的地方,尔后要经常巡查。我将舌头伸得老长,“哇,几十个蜂筒?一年老了蜜啦”。老太太听了直乐。“傻孩子,有筒才有蜂,有蜂才有蜜,但不是个个蜂筒都有蜜。人也是,有窝才有家,有家才有事,但不会事事都如意。” 灶火噼啪直响,锅里的水开始响边儿,老翁缓缓抽下筒底,将筒直浸水中。水开了,水位涨;不涨了,筒移开。老翁一脚踩着锅台,一手用笊篱捞出死蜂、枯枝和腐叶,工夫不大锅里已呈一片金红。水蒸发得差不多了,灶下改用文火,金红的表面现出粘稠的泡泡儿。这时,他才回头冲我说:“看见了,这上面色浅的一层叫黄蜡,大有用;把它舀净,剩下的才是熟蜂蜜”。灶屋的西侧,为老人专存蜂蜜的仓库。库内黯然,许多陈坛老罐相拥着,看上去有失规律。老翁掀开一个坛盖,舀出一勺,回到灶房,让我仔细观瞧。“这是生蜂蜜,纯的”。哦,原来如此。白白的,似冷猪油,一挖一块,满是颗粒。 坐在荒岭上,我不止一次地偷开过“猪腰子”。面对夕阳,独品美味,却也别是一番滋味。其实,熟的也好,生的也罢,并不紧要。爷爷用了多年,病未恶化却也没见根治。不过我知道,在那偏僻的山坳里,在那几乎被人遗忘的角落,有一对老人离群索居,在耗用毕生的心血去酿造甜蜜。草长莺飞,超然物外,他们从不敏感什么孤独、寂寞与清贫,厚重的色调里显映着对生活的情趣和依恋以及那仅存的最可宝贵的东西。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也许二老已非人间。但甜美我心,清纯我心,我真的很想他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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