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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铁路边上的村落
正文

(一)第一次到那里,是在夏天。六月的阳光,塞满整个村落,在湖面上重叠着若隐若现的影像。时间被流水稀释,只剩下残渣,似乎要把岁月搁浅在浅浅的河床上。村落的宁静无处不在,在这片树的海洋里,恐怕连浮光掠影式的嘈杂波浪也会冻结。就是这样的宁静中,却残存着我鲜活的记忆。扎着马尾辫的宿易欣和她复述着整个村落的晨钟暮鼓的诗句,无时无刻的渗透在我流动的血脉里。说来奇怪,每次当火车路过一条条说不上名字的隧道时,我就会在心里默默的想:黑暗的尽头是什么?荒山野岭还是海市蜃楼,心总是一点一点的颤抖,毫无规则。终于有一天,火车穿过一条隧道后,我决定停下流浪的脚步继续流浪。背着属于自己的行囊,双肩包和一把吉他。在一个周遭只剩下寂寞和孤独的地方下了车,总感觉一道道模糊不定的人影在交错的铁路上像幽灵一样的滑动。留给我的,只有巍峨的群山和一条不知通向何方的羊肠小道,仅此而已。人们总是说:“历史无法复制。”很肯定的结论,而我却一次次掉进历史的深渊里苦苦挣扎,真的无法复制吗?起码对于我来说,是个未知数。沿着蜿蜒的小道而行,两边是呼啸的风声和不时从天而将的碎石,仿佛路的尽头是不可触摸的神秘世界,而这仅仅是上帝温柔的提醒。黄昏的夕阳总是勾起无尽的相思,而脚下的路却印刻着漂泊。历史终究还是被复制了。在夜晚来临之前,我一个拓荒者,踏在了一条由鹅卵石堆砌而成的村道上,而横陈在眼前只是零散的房屋和暗淡的烛光。桃花源式的遐想,久久浮现在脑海。(二)认识宿易欣是很偶然的事,偶然的让我感觉这并不是一种真实。当我为自己的疲惫不堪担心时,从一座被篱笆环绕的茅草屋传来了句句读书声。停下蹒跚的脚步,我意犹未尽的沉醉在其中。天籁,我当时最好的形容词。很久以后,每当我回想那时的情景,总是被那诗意的生活感染,扫尽心中的阴霾。或许是内心情感的洪水太过泛滥。这突如其来的场景,让我不由自主的取下尘封已久的吉他,胡乱拨弄着琴弦,我并不知道自己演绎的是什么,只是理所当然的反应。不知是否杂乱的吉他声,打扰了主人的节奏。悦耳的读书声戛然而止,写满历史沧桑的木门闪开一道缝,仿佛一线天式的深邃。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站在那里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注视着我。若干年以后,我才知道她从未听过现代的乐器声,至少在那与世隔绝的村落,成为一种永恒的桎梏。我很友善的向她打招呼,而她却怀着对外人应有的戒备,木然的站在那里。一种恐惧萦绕在她得心头,因为她的眼神毫无保留的告诉了我。好在一阵有力的脚步声,化解了彼此的尴尬。她的的父母从田地里回来,面对着我这个异乡人,热情的招待了我,消失好久的关怀涌上心头。我也第一次知道有怎么美丽的名字:宿易欣。好像天堂的之音,漫步人间。不过看着破旧的房屋,一种遥远遥远的记忆回荡耳边,一如杜甫式的草堂,风雨飘摇。全都是经年未改的故事。我从双肩包里抽出一本《朦胧诗集》送给她,聊以表达我的谢意。往后的一个月,我真的结束了流浪,住在了宿易欣的家,开始了一段新的生活。生活有时真的会跟你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我原本流浪,原本漂泊;却毫无征兆的靠在了流年的肩膀上,碎影重重,存在于村落的另一端。(三)选择留下,或多或少有我对“乌托邦”生活的向往。诚然,日子在淡烟暮霭的村落里,没有声音亦也没有影子。小桥、流水却重新唤醒我沉睡已久的心灵,仿佛为一潭死水注入了一汪清泉。横亘两山之间的小桥下,流淌着汩汩清泉,叮咚叮咚的响声,绝非尘世间的喧嚣所能比拟。在繁星点点的夜晚,很想演奏一曲“高山流水”,相信此种风情湮没红尘。小小的村落,满山遍野都是绿竹,间断的夹杂着桃树。试想,当春天的信使带着大地重生的消息而来,“万绿丛中一点红”的山水画,是否荡涤落满尘埃的心灵,成为画家笔下永恒的主题。每次信步于鹅卵石铺成的村道,凭吊着古人的遗风,重叠着倏忽间闪现的思乡之情,幻境之外的额外。虽是与世隔绝的村落,但私塾书声琅琅,他们无需知道魏晋,只要在这片大地自由的生活,便胜似一切良辰美景。一晃过了十几天,我知道自己已经被淳朴的民风所浸淫,沉睡未醒。早晨起来,宿易欣突然跑进房间对我说:“哥哥,你能不能教我一些东西,一点点就足矣。”这是她十几天除了吃饭外,对我说的另一句话。那时朝阳刚好透过疏影丛丛的玉兰花树射进我房间,豁然开朗。“好啊!你想学什么,我尽力而为。”我爽快的回答。“我想学写诗,你送我的《朦胧诗集》我看不太懂,我想了解。”宿易欣惆怅的说。晨光熹微。我一个漂泊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去拒绝一颗好学的心呢。此后的十几天,成为我在这里仅存的时光,这或许就是人事与天命的区别,似水流年。(四)这是一个普通的下午,天色深蓝。出走许久的我终于打开心扉坐在十五岁的宿易欣对面,沉湎往事,略微伤感。“我知道我会打扰你。”这是她坐下来的第一句话,倒是开门见山,接着她说道:“我也知道你很快就要走了,其实我真的憧憬外面的世界。”曾几何时,我也认为青春是叛逆的。傻傻的认为,外面的世界要靠自己去征服,于是出走成为顺理成章的事。殊不知,几多牵挂的目光,几多担心的心灵在日日夜夜的交织与煎熬。对她的憧憬,我也有难以言说的苦衷。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村落,没有尘世的尔虞我诈,一切都是自然。但事实又惨不忍睹的告诉我,如果不让她去经历生活,哪也不知道尘世的艰辛。我不忍抉择,关于一个十五岁女孩的梦想。“外面的世界有外面的精彩,村落的世界有自己的特点,万事随缘。”我持着一副哲学家的腔调说。看着她脸色的变化,我明白自己又在一颗脆弱的心灵中间添加了一道伤口。浅浅的,但很难愈合。“在十月的最后一夜|穷孩子夜里提灯还家泪流满面|一切死于中途|在远离故乡的小镇上|在十月的最后一夜……我从此不再写你。”这是诗集里海子的《泪水》,你能告诉我,他表达了一种什么的心境吗?我缓慢的说。“他表达的是一种精神的抗议和逃亡,是游子对故乡的诉说,以及对爱情的渴望之情。”宿易欣深沉的说。哪一刻,我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一个十五岁小女孩,只靠自学祖上留下来的几本书,居然能够言简意赅的道出此首诗的精髓。我只是象征性的说:“在感情受挫后,作者渴望完成青春涅槃的希望,是对精神的抗议。你回答的非常好。”宿易欣若有所悟的眨了眨眼,炽热的心灵想必得到了莫大的安慰。而我清楚自己只能做那么多了。(五)“一个人回忆起自身发生过的事,就好像中了邪躺在河底,眼看潺潺流水,粼粼波光,落叶,浮木,空玻璃瓶,一样一样从身上流过去。”王小波如是说。十几天的光影“刷”地一声就闭幕了。有生之年,第一次感觉日子如此充实,过得哪么快,快得让我来不及抓住未来。在这十几天里,我从宿易欣身上看到了许多过去自己的影子,两人徜徉于知识的海洋谈古论今,彼此受益。我告诉她,外面世界的林林总总,可是叹息的是她或许永远也不能看上一眼,一种深深地悲哀。我不知能否找到回去的路,但我还是要义无反顾的离去,纯粹的黑色幽默。那天宿易欣带我走遍了整个村落。又一次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陶醉,突然间有一种欲哭无泪的冲动,我真的要离开吗?心在苦苦的挣扎,不合时宜的复杂心情。想起朱自清的短诗《仅存的》,更增添了些许无奈的伤感。仅存的发上依稀的残香里我看见渺茫的昨日的影子——远了,远了。古道、小桥、流水,整个村落远了。“哥哥要走了,谢谢你这么久来的照顾,我会永远记住你的。”我侧过脸伤情的说。又见眼泪,宿易欣的泪水顺着脸颊肆无忌惮的流下。人或许就是这样,只能相聚,不能别离……(六)离开之前,总得留下点东西,这是惯例。我为宿易欣演奏了一首《海阔天空》,大学三年唯一学会的曲目,断断续续的吉他声,幽怨的声调也映衬了我们此刻的心情。很奇怪,那天她没有流泪,一直安静的听着。最后,我把吉他和一本《古希腊神话传》留给了她。并在书的扉页用自己平生最大的力气写下了“不管如何,既然选择了远方,就只顾风雨兼程。”希望她能够在神话的世界里,继续追寻流年与远方的快乐。离开的那天,我执意一个人走,我想再清晰的看一眼收留我三十个日夜的村落,聆听牧童归来的悠扬笛声。这一片蔚蓝的天空,这一方肥沃的土地,这一群可爱的人;对于我来说,只是一出唯美而无伤感的结局。再见了,宁静安详的村落,想说些什么竟无语凝噎。火车又一次经过隧道,我确认自己还是真实的存在,不是一场亦真亦幻的梦。因为在隧道里,一切还是往日的黑暗,冥冥之中的注定。泪水又悄然的流下……停下漂泊的脚步,感觉失重的青春,不再那么摇晃。铁路边上的村落,以及扎着马尾辫的宿易欣,成为生命里最好的青春拼图,图腾式的镌刻。点完符号,阵阵惆怅。青春,即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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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6 0:43: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