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醉的探戈

笑芙

写这些文字时,或许是有些无奈了,更多的应是自嘲,当心底深处某种期待不轻不重的幻灭时,那种对思维的撞击就如嘴角的疮毒,有点痛,透出不干净的红来,一张嘴,还会渗出血来,旁人不怎么看得出,自个心里却是异常别扭的。

自以为清高的一个女子,心中爱着一个男人,因为工作,他们相处两年,之后,工作调动,他们分开了,分开后,他们相聚的日子很少,一是因了女人的清高,还是因了工作性质的不同,但他们还爱着。一次有了一次聚会,人很多,他们也在人群中,男人和女人都喝酒了,男人喝得豪气,女人也能喝,但只是浅尝辄止,男人说她脸上淡淡的红晕很美,她知道的,她对他太了解了,男人是有些醉了。

之后,喝过酒的人们开始涌向了歌厅,男人跟人说女人不去他便也不会去,女人笑笑说,我陪着你们。以前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时,他们也去歌厅,微醉的男人会唱歌给女人听,之后就是陪女人坐着,不会跟人跳舞,女人每每会因为这感动。

他们没在一起很久了,女人心底还是期待男人能跟他坐着说着情话。女人是内敛的矜持的,女人不矫情不作伪,此时女人心底也是愉悦的,就如春天的飞花,河边的柳条,芽儿花苞儿突突地直往外跳,只是女人是安静的,别人唱着她听着,别人跳着她看着,满脸的欢欣,一切只因为有男人在身旁。

光与影重叠晃动着,晃花了女人的眼,男人抓住了女人的手,人太多,女人把手抽开了;男人欲把女人揽向身边,女人躲开了,倒不是女人不想,是身边都是熟人,女人不愿他人知道她跟他的事情,因为男人和女人都各自有自己的生活,只不过是惺惺相惜让他们走到了一起。男人邀女人跳舞,女人不允,不是女人不会跳,而是他们一直就没相拥着跳过舞,女人是怕亵渎心底的一些东西,因为女人爱这个男人。

女人叫男人去跳了,自己坐着微笑着看着,男人跳得很欢畅,这是女人所没看过的情景,男人真是醉了,舞场里,他握着一女伴的手,左脚拢靠在右脚膝上,女伴则相反,他们单脚在蹦着,跳得有些怪异,女人看得益发笑了,她只是诧异,以前的男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这般跳的。再后,男人换了几个舞伴,男人跟舞伴很亲呢地舞动着,或是与女伴单手相握,或是相拥而舞。很久以后,女人眼角涌出了泪花,因为她想起了有一次出差到外地,大学同学请她去唱歌,酒至酣处,同学叫来了一大溜服务小姐,他们每人挑了一个在身边坐下便搂上了,或抚手或搂腰或啜脸或掐胸,手法娴熟,炉火纯青,竭尽所能,如入无人之境,女人毋自缩在一隅如坐针毡,羞愧难当,最后是不辞而别。时下的景象,竟与那次同学相会有些相似了,也就难怪女人落泪了。

曲终,男人下来了,坐在女人身边,女人对男人说:“都是俗事中的人,是要随俗的,但人总得有属于自己的一些东西,是人就要坚守一些东西。”之后,女人笑着与男人告别,坐车走了。

车里响起了邓丽君的《酒醉的探戈》,“我醉了,因为我寂寞,我寂寞,有谁来安慰我。……如果没有你,日子怎么过,往日的旧梦。……我哭了,因为我寂寞,自从你,抛弃我,那泪水,就伴着我。我寂寞,有谁来安慰我。好像你的酒里我的酒里,有我也有你。酒醉的探戈!”歌声里,不期然看到了一同行男伴的手放在了另一同行女伴的腿上,没敢多看,闭上眼睛,心想大致是所有的人都醉了吧,人们都回归了。

以上所写的女人就是我,那个男人是我几年来一直放不下的人。这些东西是过了很多时日后才写的,我也不敢太标榜自己,假若那晚我喝醉了,我会怎样呢?或许会伏在某个不相干男人的怀中哭泣,或许会趴在某个男人肩头笑个不停,或许也会让不相干的男人把手放在大腿上。酒总能释放人的真性情,不敢妄自评论酒场欢场上人们对与错,这些场合不需要清醒和理智,错就错在清醒着人是万万不能进欢场的,否则只是徒留伤悲罢了,就如那晚的我,那异常的清醒摧毁了那残存的情愫,反过来,日后的一切男人和女人的那一点暧昧都没了,也不知是该欢喜还是该悲泣,是壮烈还是苍凉。

张爱玲散文《谈女人》结尾句:“这也勿庸讳言——有美的身体,以身体悦人;有美的思想,以思想悦人,其实也没有多大分别。”

也是,凡事都不可大偏执,存在都是有理由的,从质里来说,其实是没多大区别。姑且说了这许多,是因为那晚后对人和事都有了一些新的领悟,自认为这是对的,不管清浊,不论醉着醒着,人活着只要有自己的理念和坚守就好。

酒醉心要明,能够坚守总归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