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爱上疯子 |
正文 | 致爱丽斯,手机在紧凑的旋律里跳着舞蹈。 急急地拿过手机,心想以后睡觉的时候不该调成振动的,从而有机会上演一段锯目的刺耳。 打开,是一条短信。 “我在街上。” “嗯。” “我见到他了。” “然后?” “我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他是谁,一个乞丐,一个疯子。胡子很长很脏很臭,头发很长很脏很臭,衣服很长很脏很臭。他时常蹲在KFC门口,眼睛盯着门面上的白胡子老头,大声地喊:“你,你,我,我……”或者,他就在属于他的那条街上游荡,反反复复地走,边走边扯着嗓子吼。有时候是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有时候是一些毫无规律的歌词。累了便靠在路边的垃圾筒上,或发呆,或自言自语。而这条街道之所以说是属于他的,是因为他只在这条街上活动,从不逾界。或许,他真是个特别的疯子。 而这条既不繁华也不冷清的街道就是我家楼下的2号大街。我只要打开窗户,一般都能看到他,我不知道他为何如此钟爱这里。有时候,街道两边那些店铺里的人会喊他的名字,是的,他也有名字。而且他也会乐呵呵地答应。高兴的时候,他还会跟人讲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多半是没疯以前的事。听说他还是我们这里为数不多的80年代的大学生。不高兴的时候他就不搭理人,任凭人们怎么戏谑他。 我不知道人们是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不过名字也只是一个代号。或许时间久了,人与人之间必然会熟悉起来。哪怕是一堆正常人和一个疯子。所以,他也是一个幸福的乞丐,街角的几家吃食店会给他提供一日三餐,小区里还可以淘到一些旧衣服,也算解决温饱问题了。 而她每次来找我总会见到他。这是必然。所以,我一直反对她来我家找我。对于这个,我自己也觉得可笑。难道我惧怕一个疯子又是乞丐的家伙会打扰我的生活?难道我会和一个乞丐又是疯子的家伙有交集?我时常自我安慰地说不会的,但每一次的决定都让我不敢确定。而每次看到她见到他之后恍惚的神情时,我的思想堡垒又在瞬间坍塌。 而她,究竟是为什么要来找我,同时见到他。 每一次,她上楼以后还会在窗口定定地站一会儿,眼神游移,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上。如果说天上的云是她捉摸不定的思想,那么地上的那个疯子又是什么? 我问她,她总是不答。她只是坐在对面,手里握着给她的一杯水,咬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这样的气氛让我很压抑,我不明白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为什么总是像审讯那样干枯。 我受不了这样的干枯,我搂过她,将她抱到房间,慢慢褪去她的衣服。她没有任何反抗,眼睛闭着,身体冰凉,就像一具任人摆布的尸体。而也只有这样,当她委身于我的时候,我才能确定她是我的。 最终我还是烦透了这样的生活。某天早上我醒得很早,陆续地抽完了第三根烟之后,我叫醒了身边熟睡的她。又一次高潮之后,我狠狠地抽了她一巴掌,她对这猝不及防,但却没说什么。她把头扭向另一边,默默地流着眼泪。我知道,她不属于我了。我对她大吼:“你给我滚,以后不用来了,我们分手。”她安静地起身穿好衣服,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我对她无计可施,只要闭上眼睛假装睡觉。我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离开我的生活,离开我的世界。因为没有人知道,我有多么爱她。 回忆是毒药。我不想回忆,却不由自己。从大学开始恋爱,她一直是个活泼的女孩子。我叫她精灵,她也乐意接受。但当我第一次带她回家,她变得少言寡语,局促不安。我心想,这是她第一次来我家,难免会紧张。可我不知道的是,在不知不觉中她已发生了一次蜕变。由活泼的精灵变成了深沉的女巫。 而在其他地方,她又还原成精灵的天性,这便坚定了我的判断。但一次次地带她回家之后,我终于发现了一个秘密。因为只要踏上这条街道,她就立刻做完一次身份的转变。这让我很害怕,就像是有一种魔咒笼罩着这里,抬头看天,只有阴沉沉的一片。而其实,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那个疯子,那个乞丐。后来,每当想起第一次的冲动,我都非常后悔。 自从赶她走之后,我还是在这里见到过她几次。有时在窗口,有时是在下楼买烟的时候,每一次都能从她的视线里看到那个疯子。“两个疯子。”我嘟囔着。 我知道她来的次数绝对不只是我看到的几次,她可能天天都来,但我不再管这些了,我希望尽快把我对她的爱变成不爱。可恶的是,有时她会给我发短信。只言片语告诉我她在,我不会让她上来,她也不会上来。 就像今天。我端了杯咖啡走到窗口,看到了她,看到了他。但今天仿佛有什么不对,我喝了一口咖啡,苦涩的液体在舌头上淌过,流进咽喉。当我再一次往楼下看时,他们的距离已只有十米,而且是面对面,四目相对。对,这就是异常。她想要做什么?一个可怕的念头从大脑闪过。她还在慢慢向那疯子靠近,不,这不可以,她是我的女朋友。 我迅速转身,将咖啡放到茶几上,顺手拿起茶几上的另一样东西冲出了门。当我跑到楼下的时候,我看到了罪恶的一幕。她和他,在拥吻,旁若无人。我好想跪下来,乞求上天的宽恕。我疯了似的跑过去,一把拉过她,另一只手将那把早上刚买的已被我擦拭干净的匕首插进了疯子的身体。红色的血液顺着匕首流了出来,血液一滴一滴很有节奏地落在地上。疯子的脸开始抽搐,眼睛睁得很大,他痛苦地蹲下,躺倒,嘴里像念着咒语:“你,你,我,我……”最后,死不瞑目。我转身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 致爱丽斯,一条短信进来。 “死了吗?” “死了。” “嗯。” “我爱你!” “我爱他!” “然后?” “不爱了。” “为什么?” “他死了。” |
随便看 |
|
四季谷提供散文、诗歌、杂文、随笔、日记、小小说等优秀文学作品,并提供汉语、英语等词典在线查询,是专业的文学及文字学习免费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