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走失在夏天的爱情 |
正文 | 汗水如野草,在夏天的皮肤上随处疯长,汗水如心事,在酷热的日子里随记忆的幽思在寂寞里无限滋生!用青春中无人可诉的内心焦灼,守着夏天里百无聊赖的空虚,守着白天的风和夜晚的漫长。守着那一湾举目可见的海水,在起起伏伏听不见声音的海潮里任凭风的嬉笑与阳光的无视! 事隔多年的这个夏日,依然会用走远了的那个夏日的寂寞,那个夏日的无聊,那个夏日的焦灼,来再一次挑拨我的记忆,让我想起那个苦难的青春和那些情非得已的灰色爱情! 别梦依稀,往事随风。生命中多少曾经的过往都在我逐年增长的年龄和逐年改变的环境中变白变淡。现实总是以醒目的颜色每日横亘在你需要时刻面对的柴米油盐中。不一样的地域、不一样的面孔、不一样的思维和感情在不一样的人生转弯处都会提醒你擦亮眼睛重新面对重获新生。虽然生命的路途上还是有不同阶段却完全相同的空气阳光和呼啸的风雨,就如今天的炎热重复着过去曾经的寂寞! 这些都还只是思想中的浮光掠影,真正强烈触动我的是下午商场买菜中,我隔着透明玻璃看见近在咫尺的那个非常熟悉的美丽倩影,那只是一瞬,西下的光照把她洁白的面容照的更加生动。那不是早年走失的蓉吗?我一时惊呆,没加思索连忙追了出去,待我追至街边,人海中早已看不见了那个年轻熟悉的青春身影!我就站在人来车往的闹市路口,痴呆般茫然西向,直到一声汽笛的猝然鸣叫,才把我从白日梦中惊醒! 蓉的老家是长江上游一个有名的临江县市。我只是知道那个西南方向的地名,说出来很多人都会知道。她是怎么千里迢迢的来到当时那个经济发达的东南沿海的小城我也没细问。只是后来一起上班时,才从她不多的语言里了解到一些简单的情况。因为相似的命运,因为共同的贫穷,因为身居异地举目无亲的孤独,也因为在漫长繁重的劳作之余,她喜欢上了我的沉闷和诗歌里的忧郁,喜欢我一句一句地教她背诵苏轼的“此生流浪何时歇,家住西南,长作东南别”。 她是一个安静腼腆言语不多的女孩,每日见面除了简单地问候,更多的时候都是通过她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跟我做心领神会地沟通。那时我只知道她长得很美,是让人一见就会喜欢的那种。当时因为深重的责任与家庭的赤贫,已经二十多岁的我基本上对谈情说爱没有感觉。爱美在心口难开,越想就会越自卑,所以只有在自抑的清醒中带着无人能懂的悲情压抑自我的感情。对于蓉后来一次次在目光中流露的爱,我只会装聋作哑低头回避。两个月后听说我将离开,一向内向寡言的她几次找到我,要我带她一起走,在我没有答应的情况下又托付她身边仅有的一个舅舅来跟我说,而那时我身无分文前途未卜,怕她跟我受苦的责任促使我在几天的思想矛盾中做出了痛苦无奈的抉择!我当时的想法只能闷在心里!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我走时,她冒着被老板责罚的风险赶来送我。 去有公交的地方有两里多路,没有行李,只有一个帆布包装着我全部的家当,我叫她不送。而她后来从未直视的目光里都是安静的外表掩藏下的忧伤和坚定。那天的太阳好大,深远的蓝空中有几片白云点缀寂寞的风景。一路上我们谁也没说话,那条路走的痛苦又漫长,知趣的风看出了异样,紧贴着草叶和树梢的枝头,附耳细语着我听不见的心事。临别的路口,我用强装出来的笑跟她说:回去吧,以后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的。我相信我那句话的真诚,但我内心却满是惶惑,因为我不知道身不由己的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回来看她! 她一言不发,洁白漂亮的脸上那双乌亮的眼眸深藏着不忍猝读的忧郁。那个残夏,那时已接近秋天的时令。傍晚的风把她乌黑的青丝吹乱在脸上。那刻我们的心中都五味杂陈。想用好多好多的话去安慰她那颗彼此相近的心,可结果还是于无奈中无言转身,甚至想在临别时牵一下她的手,帮她理一下被风吹乱了的头发,帮她拉一下被风掀起的衣襟,可这些想法都只停留在悲伤的思想中! 我去的地方是一个离她有几十里路的小城,在那里我依然身陷血汗工厂管理森严的牢笼里。白天在生产流水线上一干就是十几个小时,下班洗漱完已近深夜,整天疲惫不堪的样子,从来没有出去的假日,那段被囚禁般的青春跟七十年代之前在历次政治运动中因言获罪被投入劳改农场的文化人的经历没有多少区别,唯一不同的就是前者是被人用枪杆子被动地逼迫,而我们则是在九十年代经济改革之初,因为想改变自身与家庭的困境,自愿投入到那个被人剥削受人奴役的经济的囚笼。 我至今记忆犹新,那年的冬天很冷,尽管那里的冬季从来没有霜雪,可我却感到从未有过的心理上的奇寒!返乡之前我去看她,可那里只有新来的一批工人,多处打听也没有了蓉的消息!那晚我站在曾经熟悉的厂边小路上,望着黑黝黝蓬乱的荒草和不远处冷风走过的海湾,想起她含情脉脉又满是忧郁的美丽眼睛,想起那个炎热的夏天,想起她她最后深抑伤感的那句话:哥,我们还能再见吗? 从此心中长了一根刺!在每一个蝉声长鸣的夏季,在伤感的的老歌从遥远的地方隐约传来的风中,在停工赋闲缺少浪漫的茫然里,在那个海滨小城辗转反侧的黑暗中!长夏、酷热、每日轮回的机械操作、工厂里那些巨大风扇的嗡嗡声,音箱里整日传出的港台歌星流行火热耳熟能详的伤感歌曲,都是一种记忆,在今天相似酷热的天气里作为气候变化前沉疴泛起的征兆浮出在记忆的水面。 “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扶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那里也是我们安徽人李叔同余生钟爱的地方,弘一法师心中的凄凉在他转身的背后,给我们在这个无聊的盛夏用生命的经诵,咏读潮起潮涨的记忆与甘苦自知的人生。开元寺的佛堂里有他参禅打坐的静思里不为人知的生命感悟。他已经悟透了夏的蝉声、爱的眼神以及送别里酒后的余欢、半生零落的今宵别梦! 此后多年每去东南,总想起曾经的初见,总想循着记忆中清晰的路径去找寻那个芳草萋萋的曲折小径,想象蓉年轻美丽的身影一定还等在那个残夏的路口,她美丽的脸上应该绽放出阳光与海浪的笑容。 一场遥不可及的青春旧梦,在夏日的烦闷中跟着不断浸出的汗水涔涔而下,一如窗外幻影美丽的闪现。是这个夏天炎热中漫长的寂寞,是汗水里无限滋生的记忆让我的怀念产生了自然回光的幻景!但她毕竟真实地存在于我的情感之中!就像歌词中千万遍捶胸顿足痛不欲生的追思与呼唤! 哦,这个燥热漫长的夏天,依旧有风,整日无言地穿堂而过,那似曾相识的年轻身影勾起我无数青春的怀念,它让我想起那个走失在夏天的爱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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