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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寂寞三角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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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三角枫

枫树,属三角枫。合抱的枫树;开始是两棵,后来成了一棵。它总是洇湿了我的眼睛,洇开了我的记忆。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不知是树上月老还是月下树老。从我懂事的时候开始,两棵枫树就偎依在我家的后山那条上山的羊肠小道边。你问我家在哪里?就在八里十里开外都看得到的大枫树下。

一棵枫树上筑着鸟巢,另一棵枫树上也筑着鸟巢,两只鸟巢一样都特别大。平时倒是很平静,而绿了芭蕉红了樱桃的时节,鸟巢的主人才整日地喧哗起来。引得披着夕阳刚从地里干活归来的村里的小伙们树下驻足想入非非。树上安家的是喜鹊们。《禽经》中记载:喜鹊“仰鸣则阴,俯鸣则雨,人闻其声则喜。”喜鹊三月产卵四月离巢。接着是八哥。收拾整理好喜鹊的旧巢而居。而且八哥最好驯养。先捻舌,把八哥的舌头煎掉一点点,用主人的舌头的血点在喜鹊的舌头伤口上,你就可以教它说话,而且主人教的话学得最快。

二十出头的愣头青,我们队里有六个。又酷又生猛的后生,都想爬上大树逮八哥。爬上合抱的大树,没点能耐,只能望而却步或者半途而废。哥哥也身手矫健,爬上枫树捉回了一对八哥,剪了舌头滴了血,会说话。见人来了就叫“客来了,客来了”。长沙人把妻子叫堂客,八哥叫“客来了,客来了”,也包括堂客,取其吉兆罢了。这一年,哥哥与表姐相爱了。姑姑知道了不准他们来往。没上过学的母亲不懂什么近亲不近亲的,见到姑姑就心不平气不顺的。两家往来有些稀疏,时头八节走亲戚,表姐三姊妹,她不用来我家,我六姊妹,哥哥不用去姑姑家了。懵懂的火花还没点旺,就被掐灭了。此后哥哥养的八哥也慵懒地不叫了,人们对它也淡忘了。我至今也记不起那对八哥的命运如何。

隔壁的彪哥很有一些能耐,水里游的、泥里钻的、洞里藏的,他都手到擒来。这树上宿的,也难不倒他。噌噌噌猴子样爬上去,也捉了一对八哥,养得油光水滑的,口齿伶俐的,乖乖巧巧的。这一年,他娶上了女人,日子过得美滋滋的,羡慕死人了。

这成了父母心中的一个结。有人安慰说:“八哥要养得好,须是一公一母的夫妻鸟才行。”许是我哥哥捉的不是夫妻鸟吧,父母这才淡了几许不祥,多了几分宽慰。

枫树一阵风地婆娑,到了深秋又一阵风地抖落全身的红叶,乡下的伢崽妹崽们是用不着用红叶题诗的,他们关注的是老远就一目了然的喜鹊八哥巢,什么时候又有雏鸟捉。等着八哥传情喜鹊报喜。后生们对枫树也有了一分深情厚意。枫树还有一样珍宝,到来年的春天奉献给养了八哥娶妻生子的后生,那就是枫树球。周身长满了毛状的刺,经过秋冬两季风霜雨雪的炼制,便有了它的灵妙之处。一到春天,枫树陆陆续续地每天分发一些枫树球,不挑时间,不论远近,你有机会从树底下经过,顺手拣些回去,用水煎煮了,给婴儿洗澡,可以除风症。

两棵枫树,不知道是夫妻树还是兄弟树,它们是解人风情的,是担当责任的。

实行责任制那一年,我们生产队分成两个小组,两棵枫树的归属有了争议,分一棵给东边的小组,可是它长在西边小组的地界上。这么两棵参天大树,只能办个迁移手续罢了,枫树在这里根深情笃,何况是风雨相依,形影相随的一双啊!但是,人定胜天的淫威下,岂容你枫树的傲岸,分给东边一组的那一棵,终遭斧钺之戕害。情感在主观是有解的,情感于理智是无解的。现在,只有一棵枫树孤独地耸立在路旁。树东南面那祠堂老屋被拆得七零八落,断壁残垣中,岌岌孤立的祠堂正厅在风中发抖,被岁月涂抹得黝黑的匾额,风侵雨蚀失去原有的精神,匾额上撰着“彝伦攸叙”,原先的金色大字尘封埃没、默忍着日曝雨淋;枫树脚下被新建的楼房挤得止剩方寸之地。但它扎入土地的根极深,所以能够宠辱不惊,白天,它冷眼看着“利”来“利”去的人们,晚上或者伴着风雨,或者对着月亮坚忍地絮语或沉默。它把人看作行走的树,可是,行走的人并不把它看作站立的人。它被淡出了人们的生活。

我时常念想着那高耸入云的两棵枫树,可是现在,怎么也只能见到那孑然的一棵了。

湖南省浏阳市第三中学苏耀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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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1/12 18:23: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