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二爷 |
正文 | 二爷辈分太大了,以致村上的人们年龄小一些的没办法论清楚大几辈,再加上农村人本来就很烦细心的算数字,干脆就不想算了,二爷喊得很顺嘴,谁见了谁都喊,结果时间一长就喊成了全村人的二爷。到我能记事的时候,只记得叫二爷,却不知道二爷的名和姓。 二爷一直是单身,老穿一身黑粗布的衣裳,皮肤暗暗的,爱抽旱烟杆,说话声音很粗重,像是村上最粗壮的狼狗的吼声。二爷最爱去的就是村口的荞麦地,五六月份的时候,荞麦刚刚开花,一大片新鲜的紫红色,风吹来,紫红色的麦浪像是湖面的微澜。二爷背着手,抽着旱烟,围着荞麦地缓缓地走,眯眼细细地瞅,麦子似乎比他的孩子还要亲。 二爷是种地的好把式,粗壮的身躯,粗壮的手臂,犁起地来,连拉犁的牲口都不用扬鞭,只要出声就自奋蹄了。湿润的泥土在犁尖后海浪一样地翻滚,落下来变成了好看的线条。二爷一个晌午比别人要多犁半亩多地,包括我父亲在内的乡亲都很佩服。谁家做了好吃的都会端一碗给他,母亲有时候叹气说:好端端的好把式就是没有好婚缘。人的命哎,天注定。 可是,我们一帮小孩子,不知道为什么,记事起就怕他,即使他从来都不曾阴过脸,发过脾气。二爷的家我们很少去,就在离村口不远的麦场边上,不高的土筑院墙,秃屁股的土坯房,小小的院子,经常关着门,让我们觉得很神秘。 二爷直到去世,留给我的依然只是黑衣裳的背影,再也想不清其他的记忆。提必要写这些零碎的文字的初衷都源于这个冬天短暂的故乡行走,在村口变成村人院落的荞麦地边,在麦场边变成了别人家的二爷家门口,在越吹越冷的北风里我突然想起了童年,想起了遥遥远远的往昔,遥遥远远的二爷。似乎越老越远的往事越显得真切,似乎那时的村口,那时的荞麦地都是温暖的,不会消失的亲切。想着他们,想着看二爷的时光就是我离太阳最近的日子,在那里,我有太多的心香都弥散,铺满了故乡的天空和村庄。 不愿意让文字染上伤感,所以,就此搁笔吧,让它们像故乡五月的田野风一样摇曳,自在地徜徉在那段时光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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