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篱笆墙,记忆那么长 |
正文 | 矮矮的篱笆墙,影子那么长,记忆那么长。 ——-引语 暮色垂临,太阳已悄悄躲进了大山的背后,余下的光晕格外的刺眼。大山脚下的村庄,也被黄昏缀染的霞光绸披,像极了出嫁的少女,含羞妩媚,妖娆多姿。 炊烟升起了,狗也汪汪叫了,顽皮的孩童还在玩,似乎忘了回家的点,非要系着围裙的母亲,站在门口的空旷地,一声声嘶喊乳名才肯各回各的家。那时候,恋的是季奶奶的茅草屋、篱笆墙,还有那条大黄狗,汪汪的直叫个不停,但不咬人,确切的说,是不咬我们这些小鬼。 季奶奶的丈夫在很多年前患病,一直没钱治疗,拖到油尽灯枯时撒手离去。好强的季奶奶没有改嫁,独自一人拉扯大三个孩子。可打我记事起从未见过季奶奶的三个孩子,只听大人讲他们都在大城市生活,具体是哪里的大城市就不得而知了,或许连季奶奶自己也说不清楚吧。每个月,村长主任都会给季奶奶送钱,据说是季奶奶的儿子女儿寄给她的养老费,不多,只有两百块钱。可季奶奶从来都不收,摆摆手,原数推给村长主任,不多说一句说,转身去院子里喂养那条大黄狗。 后来,村长主任每月送米、面、油,并说是村委会的救济粮。这样,季奶奶如数照收,还经村长同意,收养了父母出车祸双亡的小丁丁。从此,丁丁不再是孤儿,季奶奶也不再孤零零,祖孙俩简简单单生活在篱笆墙内的茅草屋。 丁丁小我们好多岁,但比我们要懂事,和他一起玩他显然是个小大人,而我们倒像是大孩子。丁丁看季奶奶腿脚不便,就央求邻居叔叔找来结实的桃木,在叔叔的帮衬下,削磨成一根拐杖给季奶奶拄,这样走路会轻松那么一点。 有一年,洪水从大山的沟壑里一涌而下,淹倒了季奶奶的茅草屋,也淹倒了那道篱笆墙。 洪水退后的村庄,一片狼藉。好在,村里的人,一个都不少,季奶奶和丁丁躲在大黄狗背后的狗窝顶,才保住了生命,可季奶奶为了护丁丁腿被洪水冲下的树干砸断了,为季奶奶和丁丁挡洪水的大黄狗也被淹死了。赶来的村里老少,看到这一幕,抹着泪将季奶奶送到了镇卫生院,丁丁已哭的泣不成声。还有那只通人性的大黄狗,也光荣的完成了使命。可,季奶奶酷暑寒冬拉扯大的孩子们,此时,在哪里?在哪里? 季奶奶回家了,回到了村子里再搭建的茅草房,可是季奶奶无法再下床了,拐杖也拄不了了,就连翻身大小便也不能自理了。懂事的丁丁,将季奶奶伺候的无微不至,季奶奶大小便他会用他瘦弱的身体,背到木盆边解决,再背到炕边上,擦拭。 季奶奶不忍心,丁丁还那么小,既要上学,还要照顾她这样一个废人,每每想到这,季奶奶的心都在滴血。丁丁与她非亲非故,当初收养丁丁是想利用有生之年好好照顾他,如今,却要他小小年纪承受这些不该有的变故,季奶奶实在是心疼到极点。 丁丁在编新的篱笆墙,很是吃力。隔着草屋的窗户,季奶奶望了丁丁好久,目不转睛,似要将丁丁的模样牢牢记住,生怕遗漏一根发丝。继而,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那泪,包含着千言万语,包含着非血缘却斩不断的亲情。拖着废掉的肢节,季奶奶吃力的从墙上,取下一瓶悬挂的农药,带着不舍,牵着依恋,一饮而尽。这是她唯一能让丁丁过好的方式,那就是不拖累他,毕竟他只是个孩子,是个苦孩子呀。 干完活的丁丁进屋,看到已闭眼僵硬的奶奶,一下子慌了神,手足均无措。他使劲摇晃着这个慈爱的奶奶,他多么希望奶奶永远守着他,这样,他就不是孤儿,不是一个人孤零零。听到丁丁嘶声裂肺的哭声,很多村里老少赶来了,丁丁跪在地上,死死抱住村长主任的腿,要他救救奶奶,一定要救救奶奶,他不能没有奶奶,他不要再是孤儿。 村长主任扶起哭成泪人的丁丁,一把揽在怀里,任他尽情的哭,尽情的宣泄。 季奶奶的葬礼,再简单不过,但送行的人,却是全村的老少,唯独不见她的亲生孩子。 多年之后,季奶奶的女儿回来了,开着叫不上名的豪华名车,还带着一个律师,在村长主任的家里,丢下一张状告丁丁的罪状,告丁丁谋害她的老母,吞并家里几亩良田。 第二天,丁丁就被法院带走了,他请不起律师,他也不想辩驳任何,任由对方的律师滔滔不绝,而他从始至终,一声都未吭。也许,他对生活没了方向,也许他对人生也失去了信心,怎样的结局对他而言,都是无言的折磨,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都离去了,都离去了。 法院判处丁丁有期徒刑二十年,季奶奶所有良田均归儿子女儿继承。 再后来,村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黄土地摇身变成人人争抢的金土地,季奶奶的篱笆墙院和几亩地也都建起了崭新的楼房,很是漂亮,楼房的主人都是腰缠万贯的外地人。 茅草屋不见了,篱笆墙也不见了,只有记忆还是那么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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