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月亮出来亮汪汪 |
正文 | 女人的内心都有一片干燥的草原,只要对路的火种就一定能点燃。 就像一直安安静静的小凡,从出生到长大到结婚到生子,她一直都平淡无奇,长相不出众,可是挑不出她什么毛病。学习不优秀,可也跟到高中毕业了。找个对象一般般人,也知道挣钱养家,常年在外打工,挣的钱也都如数交给她。这也挺好了,她在家里带着孩子,伺候田地。公婆年岁好,身体还硬朗,过日子不拖累他们。年年节节去看看他们就行。去了也不白去,回来带的东西比拿去的还多。 小凡能持家,锅头灶脑收拾得整洁利落,院里院外,一个乱草刺也看不着。上小学的女儿也让她收拾得干干净净,衣服一天换一套。一天又一天,家里的日子安静的像一碗静止的水一样,干净透亮。乡邻们都夸小凡,真是个贤惠的好媳妇。暑假的时候,姥姥想外孙,把孩子接走了。这下,小凡这里更安静了,出来进去的,只有她一个人。 午后阳光好,她躺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电视,窗台上是一盆安静的吊兰,拖着长长的花须子。不爱说话的小凡养花也跟别人不同,她不喜欢开热热闹闹花的花种,家里只养了几盆绿叶型的兰草。说不上名字,个个都跟她似的,悄没声地自个长自个的。 也许自个长自个的时间长了,也渴望聚拢在一起看看别人的情况了。时下,也不知怎么就兴起了同学会,小凡也接到了邀请。看着一纸同学会邀请,小凡的心跳了起来,脑子跟过电脑似的回已起了从前的岁月,红领巾,花裙子,女同学,男同学······一幕又一幕。小凡在地上走来走去的,夜都很深了,她也睡不着。窗外的月亮又圆又大,好像也失眠了似的,停在窗口的位置,跟她对影成双。 同学会的日子终于到了,和想象的一样,也和想象的不同,十几年没见了,大伙变了,也没变,自然而然地出脱,自然而然地妖娆,欢喜也在每个人的内心自然而然流淌。握手,拥抱,说不完的话······小凡像一棵安静的草一样坐在角落的沙发上,无比欢欣地看着眼前这一片快乐的海洋。一个高个子的男同学走过来了,跟小凡说,你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没变化。他扬起下颔指了下前面那个闹闹腾腾的人群,你再看看这些人。 小凡笑了,他们多好。来人笑了,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小凡说,怎么会,你是劳动委员啊,班里最能干的人。劳动委员开心地笑了,一排闪光发亮的牙齿在他黑黝黝的脸上像瓷一样穿透歌厅里朦胧的黑暗,锐利地落在小凡的心底,让小凡浑身一震。 这感觉怎么就让小凡即欢喜又心悸呢?多年来平平静静过日子的小凡的内心从来没有过的激动,让小凡心跳不已,又有几分羞愧难当,她知道怎么回事。好在同学会几天就结束了,大家又各回各家,相信小凡也会很快就把这些忘在脑后。 三春不如一秋忙,绣女都得下绣房。秋收的时候,小凡的丈夫回来了,跟她一起完成秋收。小两口忙得甚至没了说话的时间。秋收还没完,丈夫就得回去,那边工厂也离不开太久,老板就给了十天假。临行前的一晚,小凡做几个菜,一家人坐在一起。秋天的月亮很好,纯净的光芒照得院子里亮汪汪的,连飞蛾飞过去都看得清清楚楚。 吃过晚饭,小凡定定地看着丈夫,丈夫看了看她,伸出手来,想到同学会上那些激情飞扬的场面,小凡的脸红了,她以为丈夫是想抱她,可是丈夫对小凡说,把路费给我吧。小凡索索然无味地打开箱子,给丈夫拿来钱,就转身涮碗去了。 丈夫走了之后,剩下的都是些不着急的活了,留下小凡一个人慢慢干就行了。 让小凡想不到的是,这一天,以为再也不会见面了的劳动委员来了,老同学的到来,让小凡感觉非常欢欣。她放下农活,去买了酒和菜,招待远方的来客。劳动委员说,你还有什么活没干完?小凡说,不着急,都是些可做可不做的,我慢慢一个人做就行了。劳动委员不让,和小凡一同来到地里,果然都是些不着急的活了,粮食全收家去了,只剩下秸杆还没收完。他让小凡找来车,由他帮着小凡把秸杆装在车上,全拉家场院里垛起来了,劳动委员站在高高的秸杆垛上,青春的臂膀张扬翻飞,就像一个天兵天将一样神武,小凡的脸上全是兴奋的光彩。乡亲们看到了,羡慕极了,就问小凡,这谁啊?身体这么好,这么能干。小凡骄傲地回答,是我同学。 可是安静的小凡从此再也保持不了以往的安静了,她烧火的时候,眼前也会出现一个神武的身影,他涮碗的时候,那个身影又会出现在手边的水盆里,晚上出去锁大门,她也会看到一排瓷一样的白牙洞穿黑暗来到眼前······这让她不由自主地惊慌失措。她比从前更早睡觉,搂紧了女儿。她不敢回忆那次劳动委员来到她家的一幕,干完了活的时候,她非常高兴地洗手做菜,她想好好招待一下自己的老同学。一直闷闷着的小凡,她此时的心情像秋天的田野上那些收割过的土地一样阔朗舒畅,快乐溢于言表。劳动委员依着门框微微笑着,看着她。告诉她,别忙活了,说说话吧。小凡回眸一笑,对劳动委员说,你去歇着吧,很快就好。想不到劳动委员一步窜到小凡身后,一把就抱住了正在炒菜的小凡,都没给小凡留下吃惊失色的时间。 那些拒绝不了的回已日日搅扰着小凡平静的生活,让她坐立不安。他终于来电话了,小凡,我现在活都没心思干下去了,天天想你,你呢?那些苍凉的话语让小凡崩溃了,她去了他约好的地方······ 出去的次数多了,难免让乡亲起疑,有人就问小凡,你这些日子怎么总去镇上,都干什么啊?小凡就笑一笑,反正小凡一直都是这么安静惯了的,乡亲们也不会多怪,照样喜欢这个贤惠的小媳妇。 小凡跟这个劳动委员说,以后不要这样了,我们都有家有孩子,这样做对不起他们。劳动委员不干,你是我的女人,我的心里装的都是你,我必须在想见到你的时候就要见到你。 劳动委员的爱即温柔又蛮横,小凡即沉迷也害怕,感觉劳动委员像一团火,长此下去,真可能有一天这火会烤化了自己,她不再接他的电话了。一 次两次几次不接电话劳动委员就发信息说,你要再不接我电话我就去你家找你。小凡吓得整个人都呆住了。 担惊受怕的小凡整日活在草木皆兵的日子里,外面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她都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大街上,看到两个人走在一起,她也会想那是不是在说她。时间久了,整个人都变得憔悴不堪。 心力交瘁的小凡终于发现自己怀孕了,她跟劳动委员说了怀孕的事,劳动委员说,怀孕了就做去呗,一个孩子娘,怀个孕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听到劳动委员的话,小凡像不认识这个人似的,整个人都僵住了。此时家里家外只有小凡一个人孤独地坐着,月亮冷漠地照耀天空,墙外树影扶疏,万懒俱静,小凡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急。 做完人流,小凡病恹恹地养了一个月身体,乡亲们来看她,都不解,这好好的,怎么就得病了?还像不轻的样子?小凡笑一笑,也不多说。乡亲们虽然奇怪,也不便多问。 时间慢慢过去了,如果能一直这样安静地过下去,小凡也许就会让这样的事深埋在心底,随自己生命一同到老直至腐烂成泥。可是在过后许久的某日,劳动委员居然又来电话了,说想她,不能忘记她。要见她。 他们约的是村子外面的松树林,劳动委员热烈地答应小凡,到时候好好整一整。 小凡安静地收拾好自行车,静等月亮出来。 多日没见到小凡,劳动委员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站立不宁,一见面,他就抱住小凡。小凡挡开他,笑着说,你帮我看看我自行车后面轮怎么了?劳动委员蹲下身,低下头。小凡解开车后架上的口袋,里面装着一把砸石头用的榔头,她提起来,用尽全身力气,照着劳动委员的后脑砸下去······ 一阵冷风吹过身边的松树林,发出了一股怪异的声音。天上的月亮也好像害怕似的,钻进了一块云彩的后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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