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五月的冰花十一（下） |
| 正文 | 那以后，沈孝臣去看黄葉的频率更快了，去了便自己坐着，并不妨碍黄葉工作，也不多说什么。有的时候，黄葉真的就当沈孝臣不在，做着自己要做的事情，他就那么默默地坐着，好多次黄葉不经意的抬头发现被沈孝臣盯着看的时候，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而沈孝臣便将目光挪开，之后，起身告辞。倒是黄葉每每在走廊上看到静茹的时候那种不自在，明明没做什么，却像亏欠了静茹。黄葉觉得一定要和沈孝臣好好谈一次，让他理解，再不要有事没事的往这里跑了。于是，沈孝臣再来的时候，黄葉便放下手里的工作和他聊天，这着实令沈孝臣兴奋，也有几分拘谨，他本已习惯了黄葉专心的做自己的事情，而他默默的看着她或打字、或整理书刊、或走来走去，来享受那独特的惬意。 黄葉有自己的打算，她尽可能的将话题转到静茹的身上。 “我可是专程来看你的啊！黄葉，为什么总说静茹？”沈孝臣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不会吧？一定是来看静茹，顺便来看我吧？”黄葉有意这样说。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说？”。 “那过会儿走的时候去看看她吧。”黄葉并没有回答沈孝臣的问话。 “天天在家看，还用再到单位看吗？”。 “给她个惊喜嘛，这样很温馨的。还有，你每次来就没在走廊上碰到过静茹吗？”。 “当然有了。第一次碰到的时候，她还真以为我是来找她，哈哈……我告诉她不是，她还问我到哪个部门办事，我也没有瞒她，告诉她我是来看你的。”。 天啊！黄葉明白了。难怪静茹见了自己会是那种神情，不觉得脸在微微泛红。 “怎么了？黄葉，今天这么奇怪。”显然，沈孝臣察觉到了黄葉脸上的变化。 “我得好好和你谈谈了，沈孝臣。”。 “什么事呀这么严肃？静茹对你说什么了吗？她对你失礼了？”沈孝臣有点急了。 黄葉连忙说：“没有没有。我考虑了很久一直想和你说，说出来似乎有些艰难，可是又不得不说了，也不知道如何说你才会理解。”顿了顿黄葉接着说：“你以后最好不要再来看我了，我们又没有工作关系，这样影响不好。”。 “谁说什么了吗？没有工作关系就不可以交往吗？”。 “那到不是，只是同事与其他单位的人经常见你，问你是不是我的男朋友，你知道被大家误解心里很不好受的，再说静茹又会怎么想我？”黄葉的确说的是实话。 “这人也真是，闲得无事可做，就挖空心思关心别人的事情。可是，黄葉，我们活我们的，干嘛那么累？”。 “那怎么行？你是有家室的人，你不怕别人的闲话，我还怕别人说我破坏了你的家庭呢。”。 “黄葉，你是什么的人自己知道吗？即便是我不再来看你，你依然会被一样的眼光盯着，知道为什么吗？她们嫉妒你。”。 “那么，我问你，我们可以一直保持距离，做这样的朋友吗？”黄葉问。 沈孝臣默然。 “所以，你该避嫌，我真不愿意被大家说成是第三者！就当我求你，不要再来了，好吧？”黄葉知道沈孝臣从不勉强她做任何事，也从不违背她的意思，所以才说求他。 沈孝臣拿起了桌上的报纸挡住自己的脸，黄葉看不到他的表情。 “黄葉，我没想到会是这样，对不起！也委屈了你，从没想要伤到你，因为伤到你比伤到我自己还要疼。”沈孝臣说这些话的时候语速很慢且声调很低。 “我想问你黄葉，如果我是单身，是不是可以再来找你？”。 黄葉没有想到沈孝臣会这样问自己急忙说：“我没有想过，只知道我们可以做好朋友。”。 沈孝臣慢慢站起身，好像有些艰难，背对着黄葉说：“和你在一起的时光很快乐，我会把这段记忆珍藏起来。因为我很尊重你，也很在乎你，所以我会听你的话，不会再让你有一点负担。你答应我以后要多关心自己，开开心心的生活，好吗？我走了，保重！”似乎，沈孝臣是做了很大的努力才将这些话说完，之后头都没回的走了出去。 此后，沈孝臣像是人间蒸发了，黄葉再未见到过他。 不知为什么？自从那天中午和沈孝臣见面之后，黄葉的眼前总是交替浮现他那双柔和与难测的眼睛。沈孝臣是个一诺千金的人，以黄葉对他的了解，他说出的话一定会兑现，所以他一定会来约黄葉。 几天之后，黄葉得到了一个更意外的消息。沈孝臣在从外县返回的途中不幸遇难了。这消息对黄葉来说具有相当的震撼性，同时，她觉得有些对不住沈孝臣，因为与他道别的时候，他明明有话要说，之所以没有说，一是黄葉急着结束对话，二是也可能要说的话很多也很重要，于是决定还是应该坐下来慢慢说，因此才留下话要约黄葉。 说道沈孝臣，因为彼此的单位相邻，所以同事中有对他多少了解一些的。在说不清楚惋惜或是懊悔抑或是眷顾中，黄葉了解到了和沈孝臣一别之后所发生的一些事情。听科协的人说：沈孝臣在感情上一直很苦闷，妻子是家里包办的没什么感情，因为是孝子，不忍违背父母的意愿。虽然，无论做儿子还是做丈夫都很够份儿，但是，却从未将心交给妻子，所以婚后一直没要孩子。其实，了解他的人很少，即便是很好的哥们儿他也很少说自己的事情，始终一个人承受。据说，几年前沈孝臣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认识了一个女孩儿，并从见到的第一眼起就暗暗地喜欢上了。因为自己是有家室的人，所以不敢让那喜欢升级到爱，而只能默默的、一厢情愿的去喜欢。也正因如此，他从未对那女孩儿表露过，怕稍有不慎便会伤到那女孩儿，那样他会比伤到自己还心疼。他不敢有太大的奢望，因为他已不具备爱的资格，他最大的幸福就是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多见见那女孩儿，哪怕不说话，就是静静的陪在女孩儿的身边都是无比的快乐。他小心的与女孩儿相处着，担心着，生怕有个什么不妥便会将这仅有的快乐也丧失掉，他嘴上不说确心如明镜，那爱太深太深。他为那不能声张的爱痛苦着也快乐着。但是有一点谁都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离了婚，而这之前没有丝毫征兆。离婚之后，又很快申请调离了原有的清闲工作，接任了科协调换了几任都收拾不好的乱摊子，穿梭于市管各县的协调与科普的主管工作，这份工作不但艰苦、辛劳，而且困难重重，极不好开展。一干就是几年。虽说人沧桑了，可是工作却有声有色。尽管如此，人们也同时发现，沈孝臣与原来判若两人，很少见到他有笑的时候，尽管以前生活得并不幸福，可看起来也不这样冷面，或许是他真的伤到了自己。他的生活轨迹总是让人难以预计，就是在前不久，同事们发现他的身上起着微妙的变化，脸上又浮现出了久违的笑容。他申请调回，组织上虽舍不得调回这位得力的干将，但还是考虑到多年的外部工作的确辛苦，工作也有了稳定的局面，也是时候让他轻松一下了，于是很快做了回调的批复。他就是在接到回调最后一次去县里的回程中遭遇的事故。 生命对于一个人来说竟是如此的脆弱，且不堪一击，对于宇宙，人又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啊！明明前些天还活生生的站在面前，如今却不知再到哪里相见。对沈孝臣的记忆便停留在了那片刻的疑惑，永远的柔和与眼中的难测，以及那个永远的中午时分。黄葉终于明白沈孝臣身体的疲惫、脸上的沧桑、眼里难懂的内容，以及同事们在他脸上看到的久违的笑容是什么。人生就是如此，当你将一切弄懂的时候，那所有的过往都已成为历史，只可翻看却不能续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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