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尴尬的公鸡蛋 |
正文 | 尴尬的公鸡蛋 赵湾初中李道泓 孟雄原本舒适恬静的生活就这样像平静的湖水扔进了一块石子,一下子全乱了。哥们,你一定会以为孟雄是一人个威武骠捍、阳刚之气十足的帅哥吧,你错了,其实孟雄是名利养鸡厂的一只种鸡,今年三岁,长得要多帅有多帅,有首儿歌怎么形容来着:公鸡公鸡真美丽,大红冠子花外衣,油亮脖子金黄脚,要数漂亮它第一。孟雄在鸡界也算得上是一个顶尖的人物,锦衣玉食妻妾成群,整天昂首阔步,说不尽的风流快活。没想到厂长的一番促膝长谈,使原本头脑并不复杂的孟雄一下子陷入了矛盾惶惑之中。 厂长把孟雄请进办公室,推心置腹地对它说:“孟雄啊,我这几年对你如何?”孟雄有点奇怪,这厂长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问起这话来了。根据经验,凡是说这种话的人,肯定是有求于对方怕遭到拒绝,先断后路的,但不管怎么说,孟雄觉得这一年多在鸡厂过得还是蛮快活的。于是孟雄挺挺胸抬起头看着厂长,说道:“厂长,你对我挺好的,真的!有啥事你就说吧,只要我孟雄能办到的就绝不会推辞。”厂长由衷欣慰地摸了摸孟雄光滑的头说:“我就知道你是不会让我失望的。虽说咱们相处时间不长,但你也许听说过我的一些情况,我虽读书不多,却没有一日不想着飞黄腾达一夜成名。开始难免干一些偷鸡摸狗那些下三流的勾当…你别多心啊孟雄,我不是说你,但指望那点鸡零狗碎的钱财,唉,你看我这三句话不离本行,没办法,这大概就是人们所说的职业病吧。终因偷盗信用社被判刑,吉人自有天相,没想到因祸得福,我在服刑期间,认识了某要员的大公子,我们相见恨晚,一下子成了铁哥们,他保释后我也很快就出来了,那哥们帮我进了乡政府,本想指望着他的后台,混几年搞点名堂,没想到没过多长时间,不知他妈的从哪儿来得什么鬼政策,要成为国家正式干部,必须通过公务员考试。你是知道的,就我那点文化水不平,做梦吧。这几年在乡政府,我也算长见识了,对我来说,要想平步青云,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于是我就靠着那点不太干净的钱开始经商,可是你知道,现在是十人九商,人多手稠。正经的的生意一时半会挣不了多少大钱,像贩毒、走私倒是来得快,但那玩意儿太危险,一旦一朝被抓,不是死刑,最低也是个无期,那我他妈的什么都得玩完。聪明人不犯同样的错误,坐牢杀头的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兄弟,你这一辈子可一定要记住。”孟雄不自觉的点点头,心想这厂长可真是动了感情了,竟然把我当成兄弟了,我一定要怀着敬意把厂长的话听完。听到这儿,不觉心中暗笑,我孟雄要被杀头恐怕用不着坐牢。只听厂长继续说道:“这不,我不是把那些钱用来办了个‘名利养鸡厂’吗,你小子别笑,你以为我不知道这养鸡厂是无法实现我的愿望的吗?唉,你到底是个鸡,如何明白我的良苦用心,我是借这个养鸡厂休养生息,静下心来观察学习,总结经验吸取教训。他妈的,这几年没白过,我现在总算明白了:有权了就有钱,有名了也有钱。有权,我这辈子是不敢再指望了,要当个大官谈何容易,更何况那也确实太累;现在只有靠出名这条路了。想要出名,成为热点新闻人物其实一点也不难。你没看见这几年一夜成名一炮走红,乌七八糟的事儿多了去了,对不起,是我还没有给你的配种室安上电视,真是不好意思,我马上就给你安上。只是我前几年太急于求成,反而欲速则不达。小孟啊,这世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记住一条,只要你做到了人无我有,管它是真有还是假有,能整出些越稀奇越古怪的事越好,到那时各大媒体的记者把你围得团团转,想不出名都由不得你了。看看,不相信是吧,我给你说,你知道那个什么小沈阳吧,对了,你是个鸡,是不会关心我们这些复杂的人事的。就是那个不男不女的、阴阳怪气的、穿着裙子一夜成名的东北人。我呸!什么叫歌星,鬼哭狼嚎,什么他妈的猫叫狗叫鸡叫驴叫,只要没有第二个叫得出来,那就是什么艺术特色、那就是什么歌星。这世上吃饱了撑得慌的人多了去了,你不是明星有人也会把你捧成明星、追成明星的,这就是我给你说得的那个人无我有的绝招。那个什么小沈阳,还恬不知耻到处有模有样地唱什么:‘我叫小沈阳,沈是沈阳的沈,阳是沈阳的阳’。我就想不明白了,我上小学时那个民办老师教我们认字组词的方法他是怎么知道的?他肯定比我要小得多嘛。”孟雄好奇的问:“那老师是怎么教你的?”“我们的语文老师在教老三篇《纪念白求恩》时,是这样教我们组词的:‘白,白求恩的白;求,白求恩的求。’”孟雄忍不住咯咯一笑,厂长正色道:“你还别不信,这确实是真的。过去,监狱长在给我们训话时就说过,不要以为一人得道就鸡犬都可以升天了,我今天跟你说得一些词儿,大多是从监狱长那儿学来的呢。你没有看最近一段时间的电视吧”孟雄在心里骂道:“废话,我当然没看过。”“有好几个省都在周末的黄金时间播一些娱乐搞笑的节目,登台的已经不仅是明星个人了,而是明星家庭的全部成员了。小孟雄啊,你就不想我一人成仙鸡犬沾边吗?现在就有一个绝好的机会,不知你愿不愿帮我。”说到这,厂长就拿两眼直盯着孟雄,盯得孟雄心里直发毛,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心想这个可怕的野心家、阴谋家,不知要在我孟雄身上打什么鬼注意,嘴上只得得应付:“厂长,你说吧,只要我能帮的上,我一定尽力而为。”厂长眉飞色舞地说:“咱俩合作演它一出好戏。”厂长越说孟雄心里越没底,“咱们怎么合作怎么演一出好戏?”厂长越说越高兴,再次用手摸摸那光滑的头,孟雄感觉这一摸,好像它的血液一下子都凝固了,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小孟啊,你紧张什么,我不就是想请你给我下公鸡蛋吗?”“你倒说得轻巧,这公鸡能下蛋吗?”“看、看,犯傻了不是,给你白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没开窍。你还真是老实啊,正因为人人都知道公鸡不能下蛋,我才请你帮忙,要不然我费那么多的口舌干什么?”厂长向窗外看了看,又起身关好了门窗,于是很得意地俯在孟雄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于是又很威严地走向办公桌,缓缓地坐下,两手手指相扣,两肘摁在办公桌上,头略向前伸,郑重地对孟雄说:“就这样吧,该说的我都说了,明天这个时候我在办公室等你。” 孟雄从厂长的办公室出来,耷拉着脑袋走回它的领地,一路上许多漂亮的母鸡,都向它瞟来温情脉脉的眼神,对它咯咯叫,它都视而不见,脚步沉重地回到了窝里,开始认真地考虑起这件事情。这倒的确是个出名的好机会,只要厂长把这个消息一公布,我孟雄也许真的一夜之间就成了名,恐怕不光是国内,就是国外舆论也会大哗的,我孟雄也不枉到这个世间白走了一遭,到那时我要什么就有什么……且慢,我要什么呢?我还缺什么呢?作鸡如我的,还真不知道还需要什么。啊,对了,厂长不是说过,出名的时候记者会把你围得水泄不通,想不出名都由不得你了,这件事我得好好想想……天哪,那些数不清的记者会问我什么呢?假如我是记者的话,我一定会先问孩子的爸爸是谁?不是有中国人急中生智,把鸡蛋翻译成了‘鸡夫人的孩子’吗,既然这个蛋是我下的,那我当然就是鸡妈妈了,这是不容置疑的,原来那么多漂亮的母鸡们下的蛋,人们问都不用问这个个问题,不然的话,那我这个种鸡还有什么用呢?可是厂长一旦在网上宣布这件事,那么,既然我下了蛋,那么我就必须面对这个尴尬的问题,就必须回答。就像人们对普通家庭的孩子,根本无须问他的父亲是谁,而对那些父亲不确定的孩子,人们倒偏要究根问底一样,我如今就是那个来历不明孩子的母亲,你说我该怎么回答记者们的提问呢?我如果说这个孩子的爸爸也是我,那我就可笑的不如一个三岁的小孩。谁都知道公鸡母鸡这个性别概念,就像人人都知道男人和女人一样。鸡与人比起来,虽然是低等动物,属于卵生,但是又比自性繁殖的动物要先进的多了,我若是承认这个孩子的爸爸也是我,那我就等于自认是最低等动物不说,名没有了,恐怕连小命都保不住了。因为这个问题一定会引起生理解剖界学者们的好奇,他们一定会在可怕的无影灯下,把我拉上一片惨白的手术台,把我那不安分的翅膀和爪子狠狠地绑在手术台上,然后我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也是一身白的大夫,拔掉我那漂亮的自豪的羽毛,割开我那丰满坚挺的胸肌,然后睁大好奇的眼睛,在我身体里寻找雌雄同体的证据。我想那帮让人出名的记者,是不会就此饶了我的,这整个解剖过程都会被他们一点不漏的拍下来,并很快公诸于众,而且我会被作为鸡类在生理学上一个遗传变异的标本,永远被钉在为了出名说假话骗人的耻辱柱上。天哪,想到这儿,我的尿都快吓出来了,我真的是被吓傻了,我都忘了鸡是不会撒尿的。对了,不然我就说,这孩子的爸爸是厂长,对,就这样说,厂长不是让我记住‘人无我有’这个绝招吗?这件事不就是他要名扬天下、要挣大钱而一手策划的吗?哈哈,这样一来,不仅是舆论大哗,恐怕还要天下大乱,那厂长不仅出不了名,怕是要遗臭万年,被舆论的唾沫淹死了。不,我不能这么干,虽然说这一切都是厂长一手造成的,我臭了他也香不了,拉个垫背的倒也不亏本。但是厂长这么做也是无可厚非。厂长说得不错,出名就有好处、出名就有钱,谁会嫌钱多呢,这能只怪厂长吗?厂长这么做也不过是向他人学习而已,举世皆然而他不然,这不就反而奇怪了。再说,厂长对我的确很照顾,他出不了名也就罢了,我怎么忍心让他身败名裂。不管这个结果怎么样,我都无法面对也不敢面对那一群漂亮的母鸡——我昨日的满堂妻妾,不要说我以后重新回去再度充当种鸡的角色,就是一想到那群母鸡会怎样窃窃私语眉来眼去咯咯怪笑的议论,躺在新的种鸡身下向新主人讲述我的丑闻的时候,就使我的心像刀割一样难受,就是死了,心里这个结永远都无法解开。如果人为了名利钱财就蝇营狗苟连起码的尊严都可以不要,鸡却是不能不要的。与其死在手术台上、死在舆论的唾沫中,还不如当着厂长的面自行了断。我以死明志,希望能用我的血唤醒厂长的执迷不悟。 想到这儿,孟雄一下子感到无比的轻松,找到了一个无比锋利的刀片藏在腋下,于是再一次抬头挺胸走出它的单独的种鸡舍,微笑地向所有母鸡挥手致意,义无反顾地走进了厂长办公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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