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遭遇陌生小镇 |
| 正文 | 在楼下看到一个用木板搭建的简易的工棚，工棚前，一个小孩坐在地上啃着馒头。幸福感洋溢在天真无邪的脸上，一下子勾起了我记忆力的一个因子，想起曾经遭遇的一个陌生的小镇。 这是一个既让人感觉陌生而又似曾熟悉的小镇，是一个不能用一言两语能说得清楚的小镇。一个南方大石山区里静谧的小镇。 小镇的四周是绵延的山峦，尽管时节已经是深秋，依然能看到绿意的山峦，让人的眼球不会那么疲倦的山峦，让人依然保持想象空间的山峦，还有几只不知道名字的鸟儿掠过天空的小镇。 小镇不乏钢筋水泥的建筑，但更能是我心惊而记忆深刻的是一排排老旧的木瓦结构的民居，在老房子里平静生活的那些老人和孩子。 到达小镇附近的山坡上，是中午时分。 车子在崎岖的山路上跋涉，突然在一个陡峭的下坡拐弯处停了下来。看到前面的车子已经排了长龙，原来是前边不远处发生了交通事故，塞车了。 我们下车，伸伸腿，活动活动一下筋骨。路是灰扑扑的泥沙路，路旁有一丛火红的火棘籽灰头土脸的样子让人怜。小时候，在家乡也是这样的路，记得从村子里骑着自行车到镇上，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头发里布满尘灰，鼻子里面都是黑黑的。几乎整个少年时代，都往返在这样的泥沙路上，有时候在雨里穿行，有时候是顶着烈日行进，有时候甚至在夜里赶路。我就是从这条雨天里泥泞满布、晴天中尘土飞扬的泥沙路一路走来，走出我们家乡的小镇，走出那个曾令我无比伤痛的小县城，走到浪潮汹涌的黄金海岸，走到风沙弥漫的戈壁沙滩，走到白云飘扬白雪皑皑的高原。一路跌跌闯闯，不断地倒下又不断地硬撑着爬起来。有过失败后的几度失望、沉沦，也有过因小小的收获而有一丝丝的喜悦和欢愉。走到龙江河边谋生的今天，不管是幸福或痛苦、记忆或忘却，还是功业或遗憾，都与在这样弯弯曲曲、凹凸不平的泥沙路结下不解之缘。也是这样的路给了我以战胜重重困难的力量和生的希望。如今想起来，觉得那时候真苦。但是在当时，并不觉得生活是多么的苦，那时候的幸福指数倒是比现在高得多。后来工作了，有一年因事组织人力24小时于一个叫板乐的村庄要塞设卡，半夜里，有一个可疑的人，开着摩托车临近，立即被我们拦截，他全副“武装”：蒙面布只漏两个眼睛，身上包得严严实实，两脚上套着黑色的食品袋子。他卸下面罩，才知道是邻近乡镇的干部，大家禁不住开怀大笑。 同伴们在抽烟、闲聊，我独自看着远山发呆，想想往事，也随意拍照玩玩。 两个小时过去了，交通还没有疏通，我们决定留下司机守车，其余的六人，步行下山到小镇上解决肚子问题。走了大约半个钟头，进入小镇腹地，走进老街。看见木质搭建的老房子，十分老旧、沧桑，犹如一位枯坐的老人，面无表情的面对过往的行人和世事。老房子前，有一只狗在懒洋洋的走动，还有个两三岁的小孩，上着连帽的红棉衣，衣服上带着围裙，手臂上带有袖套，下着绿色棉裤，一副笨重的样子，见了我们这些陌生的人，赶紧蹒跚着往回走，被我偷偷将他的背影拍了下来，他那因见着生人而惊慌和羞涩的眼神，令人难忘。木板围成的墙上，有一条醒目的标语：“搞好严打，维护稳定”，黑色的排笔书写的美术字，字还是写得整整齐齐，灰色的木板墙，配上黑色的大字，给人一种缺乏生机、暮气沉沉的感觉。从这个标语内容看，这里并不是很稳定平安，要不谁会平白无故地写上这样的标语来震慑犯罪分子啊？另一面墙上，看到的是：上头有一扇摇摇欲坠的、行将掉落的窗门，中间挂着一块用粉笔抄写的公布村务公开的黑板，下边接近地面斜靠着一架打谷机之类的农具。这一幕景象，深深的烙在我的记忆里，一旦被激活，立马呈现。青壮年都外出务工了，留守的只有老人和儿童，这在偏僻的乡村甚是普遍。但我路过此地，还是感到了内心的震动，有点心疼的感觉，不知道是因为看到了贫穷落后的感慨还是别的什么，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到处打听找饭店。可是小镇里没有酒家饭店，连一个简易点的大排档都没有，只有一家米粉店。因饿，顾不了这么多，就疾步过去吃了。米粉味道挺不错，辣椒香而不很辣，鱼腥草、酸笋、蕨菜、酸菜等配料一应俱全。在米粉店隔壁的一个门面里，有几个打扮时髦的中年男女在噼里啪啦打麻将，嘴里不是吞云吐雾，就是骂骂咧咧的，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一副醉生梦死的样子。他们的手臂上还有各种各样的纹身：有蝴蝶、蛇，有刀、剑，有令箭穿心等图案，蓝幽幽的，阴森森的。发达地区所有的陋习，似乎都翻山越岭地来到了这里，而发达地区的优越的东西却全然不见。发现我在注意他们，有的满不在乎，有的略有不悦，我即收回目光，心里独自感叹。 不久，路疏通了，司机过来吃米粉。歇息一会儿，我们继续上车启程。在车子扬起的尘灰里，告别小镇。玻璃窗外的一个灰扑扑的小镇，在午后的暗淡天空中渐渐模糊，然而，记忆却越来越清晰。 那瞬间，我想，今生还会遭遇这个小镇吗？再来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但是能还过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想想，忽然难过起来，不知道为什么。 （声明：此是原创文章，若要转载或在纸媒上刊用请通知本人，并征得本人同意。邮件信箱：luyanqiao7678@163。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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