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我的打工生涯 |
| 正文 | 不管你过得是好是坏，时光的流逝永远都不会停留，它都会毫不犹豫地从你身边悄然而逝。就拿我的人生经历来说吧，我只觉得转眼工夫就已经步入中年了。闲下来的时候，回想起我的人生经历，真是千疮百孔、不堪回首，但又极其简单，只有上学、打工这两样事。自从停学以后我就开始打工，我的生命已经有二十多年在打工生涯中度过了，但我仍然觉得我的后半生仍将在打工生涯中度过。说起我的打工生涯，恐怕用謦竹难书这个词来形容也不为过！在我的打工生涯里有欢笑也有泪水，满含辛酸之苦，可以写一本很厚的书。 早在上中学的时候我就已经尝试了打工生活。那时候管打工不叫打工，叫“搞副业”；管包工头不叫老板，叫“副业队长”。记得初中二年级的时候国家进行了学制改革，初中由原来的两年制改为三年制，又增加了初中三年级。由于我上的那所学校是我们乡学区办的附中，学校当时也缺少校舍，再加上当时的主管单位――学区对我们学校增加三年级的申请没有审批通过，所以我们学校没有争取到增办初三的资格。因此，我升入初三以后就必须到十多里以外的乡政府所在地去读书，那里有我们全乡仅有的一所完全初中。 上初中那几年我家里的生活特别困难，尤其在我升初三那年，家里口粮特别紧张，到了阴历二三月份几乎都揭不开锅了。如果要到我们乡的完全初中去上学就必须在那里住校，住校就意味着要缝铺盖和买锅碗瓢盆等等这些家什，当时连肚子都填不饱哪来的钱买这些东西？所以，那年我没有去那里读书。当时母亲对我的上学是否再继续有些动摇了，父亲则坚持让我留一级，等来年情况好转了再去那里上学。说是等情况好转了，其实就是连父亲心里也没有底，也许是当时父亲的权宜之计罢了。于是，我不得不留级续学了。 第二年情况有了改观，家里的粮食丰收了！果然应验了父亲的愿望，我们全家欣喜若狂！尤其是我更加兴奋不已！因为我有读完初中的希望了！那年，我终于有幸读完了初中，并且顺利地考入了高中。 上高中了，我们学校考上高中的毕业生被划分在相邻的一个乡政府所在地去读高中，那里有一所完全中学，是方圆三个乡的高中。路程更远了，学费也更高了。正当父母为我上学的学费犯愁的时候，我突然向父母提出要去打工的要求，父母无奈之下只好同意了我的要求，于是我就去打工了，这次暑假打工是我打工生涯中的一曲前奏曲！ 那年暑假，正好我们村里有一位在外面包工程的包工头回家来找人，经过过父亲的再三请求，那个包工头终于答应带我去挣学费了，因为人家一般不要短期临时工。我和同村的两个比我小三岁的伙伴被领到了当时我们地区的中心城市去打工。到工地住下以后的第二天，我们就被工头安排去伺候匠人，以后一直没变换过。现在管匠人叫“大工”，那时候的“匠人”不像现在的“大工”好伺候，简直就是爷！有多辛苦暂且不说，主要是对我们整天大骂不休，难以启齿的污言秽语满嘴乱喷！甚至稍不留神就会挨打，大工的唾沫吊在脸上顾不得擦的情景是司空见惯的事。 终于有一天，难熬的那个暑假终于结束了！我心里象奴隶获得了自由一样兴奋！但是，当我捧上沉淀淀的三十元工钱的时候，我的心里好像已不再记得为了这点钱曾受过的苦、受过的累、挨过的骂、挨过的打了，我的心象要蹦出来似的！因为那毕竟是我人生的第一桶金！是非常的来之不易啊！当时我激动得两腿直打颤，不知道怎样走路了！ 记得当时的工值是每天一块一毛七分钱，干了一个月下来扣除过来回的路费和花费只剩下二十九块多了，可能是当时没零钱的原故吧，包工头就给了三张“大团结”。这一下几乎把近一学期的费用挣来了！我当然很激动！在以后的几个暑假里，我每年都去打工挣学费，因为我尝到了打工的甜头！ 中学毕业以后，由于我自身的笨拙和高考制度的局限性、我最终未能挤过高考的独木桥而停止了学业。我曾经伤过心、流过泪！彷徨过、抑郁过！因为，我也和跨过独木桥的那些孩子们一样有梦想、有追求，一样描绘过自己的宏伟蓝图。然而，一个个梦想、一个个追求都随着高考的落榜而化为泡影、随风消逝了。但是，泪流的再多也改变不了我将来的命运！当泪擦干的时候还需去面对生活，生活首先得填饱肚子。所以，我不得不在痛苦中打点行装去打工了。于是，我的打工生涯正式拉开了序幕，打工也便成了我一生注定要走到生命尽头的不归路！ 我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打工也就是从我停学以后开始的。我打工的第一个驿站是在小陇山自然森林保护区内的山林里，在那里主要伐木育林、植树造林。记得当年坐着进山的班车，翻过四道梁七道岭的时候，我的目光被一片美丽的风景所吸引了。只见那不远处有一群林立的山峰，一座座像农家打麦场里的麦垛重峦叠翠、错落有致，周围烟云缭绕、群山环抱，在清晨早阳的照耀下、在苍松翠柏的掩映下不是仙境胜似仙境。我被大自然的神韵般的景色陶醉了！我幻想着山里肯定更是一个不错的人间仙境！后来我才知道那里其实就是闻名遐迩的卖积山风景区。 一路上，我的思绪也随着汽车的疾驶翻飞着，我深深地知道我这次的出行就意味着我的人生篇章不得不重新谱写，我的读书生涯不得不划上句号！我是多么地不舍、又多么地难舍啊！随着疾驰的汽车前行，公路两旁的美丽风景也随之向后飘飞，我的梦也随之一点一点地被撕碎！ 刚过中午，我们到了目的地，我被副业队长领到副业队的宿营地――是在一个非常深的山沟里的山坡下。当副业队长告诉我到了的时候，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我惊疑地看了看他、又迟疑地看了看所谓的宿舍，这哪里是我想象中的住所。我来之前有人告诉我住的是草庵，但我想象中的草庵起码不是眼前的这个样子！我想象中的草庵起码四周有墙，中间有门，得起码像个房子。而眼前的这个草庵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四跟圆木两个叉，上头架一根长圆木做梁，两叉的腰部两侧横绑两根小圆木做腰担，四面再搭上一些树梢成了。就这样的房子，不要说挡风遮雨，就是遮阳都很困难！走进去朝外一看，我的天啦！外面的一切尽入眼帘。床板铺得很低的，离地面仅仅一根粗圆木高，床板就铺在圆木上。 那年我进山里的时候已是秋末了，幸好天公有眼好长时间没下雨，要是多雨的年份那肯定倒霉！可惜好景不长，转眼到了落雪的季节，突如其来的一场水雪把我们那些苦难的弟兄差点埋了。那天晚上不太冷，我们睡到半夜发觉不对劲，大家都醒了，因为水雪“叭哒叭哒”打在每个人的脸上能不醒来吗？醒来一看，发现被子上落满了白花花的水雪。那一夜，我们七八个人一个重一个蜷缩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中午才从山外买来了一张很大的塑料纸盖在了草庵上，我们的被子好长时间没晒干。 我们的干活的地方就在草庵背后的山坡上，主要活就是伐树、砍梢、往山下搬运木头。由于我是初次进山没有干活经验，给我安排的活是砍梢。活倒不重，但是还是要有一定的技巧，起初我很小心也很认真，一连半个月没出一点差错，我暗自很庆幸。因为听老工人讲，大凡刚来的新手或多或少都得吃点亏，因为那里的山神爷很小气的。果然好景不长，那天刚上山不久，我的一只脚踏住伐倒的树干，在那儿边砍梢边唱歌，一不留神一刀下去树梢没断、我的脚却冒血了，我霎时疼得扔掉砍刀手握脚丫，我们叫“二拿”的副队长看见赶紧过来，连忙把我的衬衣撕下一片包了，我气得蹲在那里哭笑不得，我抽了根烟就半坐半滑下了山坡。第二天，我搭上了回家的班车就回家疗养了。又过了半个月，我又不得不重新回到那里，重新继续在那里打工，一直干到年底。 记得我在山里断断续续干了两年。坡上砍过梢、坡下装过车、灶房做过饭的，那里的弟兄们都很友好，平时我们的关系也都很不错，尽管如此，但仍然安慰不了我心中的委屈和痛苦，我的心是孤独的。一旦下雨天或者是有空闲的时候，我会一个人单独找个地方静静的，无论平时和弟兄们怎么火热但都安抚不了我心中的忧伤。这种情结一直持续了好多年才慢慢消除了。 后来，我不去山里了，我又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干火车装卸工了，因为那里的工资比山里高。而且是干半月歇半月，刚听说以后很兴奋，可是到了那里干了一天就后悔了。因为那里的活我根本吃不消、根本干不了！但是，已经来了，想回去车费又丢不起，最后还是坚持留下了。而且也是一干就是两年，这期间由于实在坚持不了走过几次，去过砖瓦厂、去过陕西关中赶过割麦场（就是给关中人割麦子挣钱）。这些都是这两年期间的插曲，主题依然是干装卸。 再后来，那个货场换了老板，我们也因之被迫收摊回家了。那年原本计划过年不回家的，可谁知中间出了变故，所以，我们不得不打点行装回家了。 尽管货场干装卸的两年很辛苦，但是，生活的无奈往不会因为任何人的乐意与否而改变。总觉得那里仍然是我维持生计的一个出路。可是，想再次回到那里恐怕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正当我处在无奈的痛苦之中的时候，有亲戚介绍我去一个建筑工地去打工，这下使我低落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有一种绝处逢生的感觉，更让我没想到的是竟然一干就是二十年，一直干到现在。 现在静下心来的时候想起我走过的路，一幕一幕粒粒在目，虽然没有半点传奇色彩，但是却浸含了不知多少的辛酸和汗水！生命在继续，生活在继续，打工也在继续——-——- 2011年11月22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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