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惑秋 |
正文 | 这秋说来就来了。昨天还骄阳高照,今早起床,一股寒气腾地从脚底升起,沿着脚踝就爬上了膝盖。不相信是秋来了,昨天还暖和着呢?但翻翻日历,确是这样。 夜里,开始睡不着觉,长时间站在雨打的窗后,隔着玻璃看雨气蒙蒙中影晕而昏黄的灯光,想:“三十岁的秋天,该是个什么样子呢?”结果,还没想明白呢,就发现四十岁的秋光已经悄悄地爬上了窗头,它就这样“嗒嗒、嗒嗒”,有一搭、没一搭敲着你的窗棂,让你心悸。就是这样,四十岁的秋也来了,在你不经意间,在你觉得它还远的时候,它突兀的,不由你欢不欢迎,自顾自就来了。在迷茫中,在梦惑中,摇摇摆摆、遮遮掩掩、似说还休、睡眼朦胧着向你走来。 “惑秋”,这个词突然就让我体会了古人“阶前滴到天明”的滋味。我开始学会数着时间来过日子,开始发现还有那么多一直想做也未去做的事情在等着我。开始再不敢无缘无故的睡懒觉,再不敢无滋无味的消耗生命。每天早上,我都逼迫自己早早的起床,无事可干,哪怕是听听音乐也好。就像心头勒了一根绳子,你不知道,哪天,在绳套那头,突然那么一收,一切就都没了。于是,你得抓紧,一切都抓紧。 我开始学着梳理自己的一生。结果如下:八岁的时候,第一篇作文成了班里的范文;十二岁的时候,想当作家,开始到处无病呻吟着“涂鸦”;二十岁的时候,想做记者,铁笔担道义;二十八岁的时候,渴望可可西里的英雄们,想着自己骑马守护圣地的样子;三十二岁时,知道这些都不可能实现,扎实的为单位哼些没有任何意义的文字,期望着在所谓的事业上有所建树;三十八岁时,发现这一切都没多大意思,说不来,就是没意思。开始想,人活着真迷惑,于是在其中摇摇摆摆、摆摆摇摇的挣来晃去;突然,40岁,才发现自己必须得为自己留些什么,做些什么。 我开始学着面对自己的一生,真实地面对,不再逃避,不再奢望。结果如下:童年尽管艰难但是欢乐,以至于我至今夜夜都回故乡那片湿地;少年青涩充满忧伤,着实的尝了情愁的滋味却最终发现白水一杯;青年叛逆无羁却被生活扎扎实实地下了罚单,而且需要一生来偿还;中年,提早点吧,从二十八岁时算起,尽管还有理想,却只想而不敢尝试,最终,在迷茫中开始,还在迷惑中接着徘徊。 我开始盘点自己人生的缺憾。结果如下:十二岁时,喜欢上一个男孩,一见钟情,一直没有勇气表白,为此关上感情的大门,暗恋在自己的世界里,等想表白时,才发现物是人非,只能是朋友;十八岁时,上班挣钱,钱大部分都入了家里的“公库”,结余的,拿来盘算着买衣服、买雪花膏,却从没有盘算着为尚在人世的奶奶多买些她爱吃的食物;二十岁到三十岁,一边为父母奔波,一边心中充满了对父母的怨恨,恨他们当年不让自己继续读书毁了我如锦的前程,最后,却发现实际心中不是恨,而是渴望爱,渴望被爱;四十岁时,发现自己的一生都没有方向,是可耻的浪费,而且,还在浪费着。 我试着结算属于自己的财富。结果是:死亡体验说,一个人死了,所经历的一生都会象电影一样重放一遍,你会发现,真正的财富不是金钱、地位、光环,而是快乐的体会有多少。更要命的是,当初所经历的快乐、幸福、挣扎、彷徨、痛苦、孤独,都会重新体验一遍。每每此时,全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因为我发现自己的财富几乎等于零,除了童年,除了儿子。 我开始反省自己在一篇文章里所说:“相当长的时间内,我对生活都充满了迷茫。” 我开始反省自己还说过:“我不停的问自己,该信些什么?又不停的告诉自己,什么都不要信。” 我继续反省自己曾说过“可人总要信些什么吧。信仰、爱情,抑或别的什么?可又始终什么都不信,不敢信也不愿信。” 于是祈求,上帝啊,不要重来,即使要来,也只来过童年的一段。 于是祈求,上帝啊,让我信点什么吧?可还是不信,还是迷惑,空自挣扎,似乎你的一生,都和这水湿样的惑秋结了缘。 窗外,爬山虎依然绿着,草地也绿着,偶有泛黄,也是因为肥力不足。草地中央,花依然一簇簇挨挨挤挤,红的烈焰,紫的妖媚。清晨,也未见到露珠儿。房头的白杨也仍是绿中泛着灰,一张张的叶子卯足了劲展着。可这惑秋,啥时是个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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