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郎以墨原创】八月围城 |
正文 | 夜色明朗,贝克街缓缓睡去,喧闹了一天的大街终于安静下来。骏懋银行楼顶的霓虹灯显得格外抢眼,这间银行在伦敦可算的上是比较有名的;银行两旁睡着一些乞丐和醉鬼,路上偶尔有三三两两的夜行客,踏着月光找寻回家的路。 银行不远处的黑暗角落里,一双雪亮的眼睛正注视着银行周围的一切,他紧锁着眉头,盯着银行监控器看了看,冷笑着自语道:“小西蒙,爸爸一定能救你的。”点了一支烟猛吸了一口,长叹着望向贝克街南面,那是摄政公园,一座古老的皇家公园。他站起身抖了抖黑色的风衣,转眼间消失在威格莫尔街的尽头。 太阳像往常一样升起,宁静的大街也恢复了昨日的喧嚣,来来往往的车流倾泻了整条街。银行也开门了,股市也开盘了;路旁的乞丐还没睡醒,就被保安粗鲁的轰走。一天的生活,对谁来说都不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玩笑。他早早的守候在银行不远处的小巷里,身旁停着一辆崭新的重型摩托。过了一会儿,他拔出手枪,最后检查了一下手枪的撞针和子弹,便迅速上膛插进了腰间的枪套里。现在他很清楚,只等一个机会,一个对他来说万分重要的机会。 大街嘈杂的声音淹没了所有,所有人都不会注意到一个无关紧要的流浪者。他一动不动的蹲在巷口,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周围,眼睛里充满了寒光。突然,他迅速掐灭烟头,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神情凝重的盯着骏懋银行出口,只见一对穿着制服的男女从宝马车上下来,快速走进银行里。约莫20分钟后,那一男一女出来了,女子手提一个银白色保险箱。等候多时的他刚准备起身,突然看见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在银行门口玩耍,他焦急的看着小孩,想到了自己正躺在病床上的儿子,正在这时他犹豫了,枪还紧紧的揣在口袋里,迟迟未动手,不一会儿小孩被其父母带走。那名男子已发动汽车,女子刚打开车门,他立马飞奔着冲向那女子,开枪射中女子头部,女子应声倒地,于是他立即抢过保险箱转身逃跑。此时,路人都慌了神,大喊“抢劫了,杀人了”到处狂奔。男子立马下车扑向他,他转身就是一枪,男子立马栽倒在路旁草丛里,保安见状也连忙追了上来,他边跑边开枪,射中了保安的手臂,连忙溜进小巷发动摩托,快速的消失在了贝克街北面。其他保安连忙报警叫救护车,警察15分钟后赶来,夏洛克警长询问了目击者具体情况后,气急败坏的大吼道:“啊!该死的,又是他,又是克里兹·威尔斯!该死的!”随即下令封锁伦敦城所有交通要道,对街上所有行人和汽车进行检查盘问,大量分发抢劫者的面部图像。 他叫克里兹·威尔斯,是前英国中情局特工队队长,因为与中情局高层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而选择自动退役成为无业游民。他希望干这一票能挽救他患白血病儿子的生命,这个儿子是他和他第二任妻子格蕾丝所生;其实,他本来有一个女儿的,在22年前他在当特工服役时,他前妻为他生了一个女儿,可惜还没等到女儿长大他就被调往境外执行秘密任务,过了5年,他妻子完全和他失去了联系,生活也维持不下去了,伤心和绝望彻底击垮了她,于是她就独自带着5岁大的女儿离开了曼彻斯特来到了伦敦,一晃22年过去了,他始终没有前妻的消息,也没有再见到过他的女儿。 克里兹以前已经犯过案了,一直过着逃亡的生活,不过这次他还是决定赌一把,因为他已经无路可退。几天前,医院说费用不够,要开始停止用药,停止治疗,他妻子哭成了一个泪人儿,给主治医生下跪哀求却只换来医生的一顿恶语嘲讽:“没钱,没钱你还来医院看什么病啊?乡巴佬,再不交钱,我们就把你和你儿子扔出去!”克里兹从他母亲那里还得知他家的社会福利资助款被克扣,他怒火中烧,已经无法忍受这个冷漠、唯金钱是图的肮脏社会,他已经对政府对社会绝望了。 克里兹把车停在威格莫尔街一个废弃的汽车修理厂里,手提保险箱沿着铁路狂奔,他知道自己这次肯定逃不了,但只要能救他儿子,即使死也值了。正当他摊坐在路旁休息时,突然看见前方不远处一个大腹便便的铁道巡警照例巡视铁路,他吓出了一身冷汗,不由得拔出了枪,装填好子弹,强行让自己冷静镇定下来。巡警迎面走来,上下打量着克里兹,突然神情大变,克里兹见情形不对,立马朝其胸口开了三枪,巡警倒地身亡。他继续沿着铁路跑了几小时,还是觉得沿铁路逃窜已经不太安全了,所以他改走山林,迂回着走。 到达山脚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在超市门外徘徊了一阵,看见超市大屏幕上播放着今天的抢劫案情况,主持人:“在今天上午发生的持枪抢劫案中,被劫匪射杀身亡的女出纳身份已确认,姓名为杰妮·泰勒,年龄22岁,现为安德鲁建筑公司出纳员;与其同行的男子为安德鲁建筑公司包工头,年龄46岁,伤势很严重,不过已脱离生命危险;另外受伤的还有骏懋银行一名保安,手臂被射伤,不过伤势已无大碍。夏洛克警长在今天下午已经确认劫匪身份为前中情局特工队队长克里兹·威尔斯,其具有较强反侦查能力,较强个人生存技能,性格残暴冷漠。克里兹在去年枪杀了中情局一名高级官员,并且在逃窜途中制造了奥森市政府医院爆炸案,警方已悬赏400万英镑将其捉拿归案,同时奖励上报他行踪者100万英镑,希望知道他行踪的群众切勿试图独自抓捕,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克里兹笑了笑自语道:“原来我还值那么多钱啊!”他奔波了一天,已经精疲力尽了,必须先填饱肚子,再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一晚,明天再继续逃亡。为了自身安全,乔装打扮一下总是必要的。他在街边买了顶牛仔帽,帽沿被拉得很低,脸上涂抹了一些煤炭灰,生怕有人认出他;然后买了一些干粮和水,准备找个栖身之所,他不敢住旅馆,因为弄不好就会被警方抓到,冒这个险的代价实在太重了。找来找去他都觉得不太安全,最后决定在山脚的岩洞里度过一晚。 他放好保险箱,燃了一支烟,抽了一会儿,熄灭烟头,静静地睡去。梦里,他又看见了当年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最后悲惨的情形越来越清晰。 那年,中情局派他带领25名特工到阿富汗执行秘密任务——-暗杀阿富汗国防部部长,在入侵国防部内层最关键的时刻,报警铃响了,他们被迫放弃这次计划,准备往回撤;但阿富汗警方火力很猛,4名特工就在掩护他们撤退过程中中弹牺牲,最后他们被逼撤进喀布尔南面的兴都库什山里。克里兹知道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必须得请求中央政府支援,否则他们都得死在这里。克里兹终于与英国中情局局长联系上了,但他的回答是他们正处于阿富汗警方火力网下,不便救援行动的展开;而且贸然出动救援队可能挑起两国战争,拒绝支援他们。克里兹大吼:“我们为了祖国,不顾家庭,不顾个人安危,多次执行极其危险的任务,你现在就因为这而放弃对我们的支援?该死的……”还没等他说完,无线电便被切断了。克里兹彻底愤怒了,狠狠地举起无线电通讯设备摔在地上,他不再相信英国中情局的高官,不再相信英国政府的一切指令。 正当克里兹万分焦急时,一名特工突然记起距离他们所在地8公里处有个阿富汗空军飞行基地,他们可以秘密的潜入,驾驶飞机逃跑。克里兹点点头,带领大家向飞行基地奔去。 放眼望去,机场上停着10架直升机,机场周围设有严密的瞭望哨岗,要接近飞机困难非常大。克里兹与大家商议了一下,决定派10名特工狙击哨岗士兵,同时派5名特工去炸毁其军火库,其余人员和克里兹一起突围,到时在飞机场集合,一起逃走。 5分钟后,哨岗士兵全部倒地,军火库也被炸毁,趁着慌乱,克里兹带着21名特工扑向直升机。突然天空出现了5架阿方战斗机,用机枪不停地扫射着地面,特工立马倒了9个。大家开始边跑边反击,愤怒的克里兹用重型狙击枪巴特雷干掉了一架战斗机,一架敌机突然向地面发射了一枚导弹,安德烈和凯特尔立马将克里兹扑倒在地,克里兹有惊无险,而4名特工却身受重伤,其余8名特工掩护克里兹和伤员上飞机,正当克里兹驾驶飞机升到半空时,敌机发射了4枚导弹,飞机场变成了一片火海,8名刚上飞机的特工全部牺牲。克里兹十分不舍,痛哭流涕,强忍着悲痛与敌机周旋了一会儿,巧妙的避开了敌机的攻击,但敌机太多,紧咬着不放,飞机**被集中了,在开始坠落,安德烈强撑着对克里兹喊:“快跳伞,来不及了,别管我们,回国后把我们的荣誉勋章交给我们的家人就满足了,快!”最后,安德烈驾驶着飞机笔直的撞向敌机,同归于尽,而克里兹跳伞了,落到了阿富汗边界的丛林里。 经过一番周折,克里兹3个月后回到了英国。当他再次见到中情局局长时,局长非常惊讶与恐惧,假惺惺的安慰着克里兹,承诺马上颁发荣誉勋章给克里兹和25名特工,并且给每位牺牲的特工家属100万英镑抚恤金,克里兹恶狠狠地指着局长:“如果抚恤金没有按时到位,我还会找到你的,我那些兄弟不会白白牺牲的,我从现在起不再是特工了,不再受命于任何人。”局长假笑着回答:“好好好,你放心,我马上向国家申请,我保证差不出3个月就能到位。”克里兹瞟了一眼局长,转身便悄悄地离开了中情局大楼,消失在人海之中…… “是谁?出来!”克里兹突然从梦中醒来,用枪指着黑暗处的一块大岩石,他觉察到了什么声响,只见一只老鼠从岩石壁上跑过。他长叹了一口气,擦了擦满脸的汗水,又继续靠在洞壁上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克里兹就上路了,他故意从原始森林穿过去,一来离家较近,二来没人走过,警方很难查到他的行踪。奔波了一天,终于到达了曼彻斯特,克里兹低着头拦了一辆计程车,车上司机跟他搭讪,他都没理会,司机感觉有些尴尬,就打开了收音机:“下面播报今天的新闻简讯:英国政府机构‘三公’年消费总额已经达到10亿英镑;英国GDP成快速增长趋势,但失业率却高居不下;近日,KFC被群众举报使用病鸡生产鸡翅,国家质监局回应说这只是个别案例,只是一次偶然的失误;中国台湾军区、成都军区和美国联合举行盛大军事演习;因全球变暖的影响,南极最大冰块马里奥今日破裂,这将导致全球海平面平均上涨约1毫米……”克里兹长叹了一口气,失落的看着车窗外林立的高楼,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先生,您的目的地已到!”克里兹缓过神,将钱递给司机,就匆匆提着保险箱下车了。 克里兹打开灯,昏暗的小屋里,落满了灰尘,连张像样的椅子都没有,他把一小部分钱藏在马桶下面的地板砖地下,一切办妥后,他跑到公话停给妻子打了个简短的电话,告诉了她钱的事情和他现在的处境,电话那头,妻子早已泣不成声,克里兹强忍着泪水挂断了电话。街上到处张贴着他的通缉令,到处都是巡逻的警察,看来此地也不宜久留。其实,他心里还有一件事没做,他决定把剩下的钱分给25名特工的家人,作为最后的一点儿补偿。但一家一家的发送已经不可能了,他想了想,只能把这些钱给安德烈在伦敦的弟弟,让他来完成这项任务。 克里兹翻过小山,展现在眼前的是一条通往伦敦的铁路。等了一会儿,一辆火车呼啸而来,克里兹心头一喜,跳上了车顶。八月的英国,夜晚的气温还是很低的,克里兹度过了艰难的几小时,天开始蒙蒙亮,火车终于驶进了伦敦城,他在诺丁山火车站附近跳下车。一夜未进食、睡眠的他显得非常憔悴,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了一会儿,发现前方是一座教堂——西敏寺。 教堂里灯盏还未亮起,赶来做礼拜的人想必是还在路上。克里兹继续往里走,只见一间小屋里亮着灯,透过玻璃窗,一位神父正端坐着翻阅经书,准备着等会儿将要进行的礼拜仪式。克里兹从小就很尊重神父,他不愿去打扰他,转身正准备走。突然,神父开口了:“来了,为什么不进来坐坐,喝杯咖啡呢?”克里兹一惊,又马上镇定下来,推门进屋坐下,神父为他倒了一杯热咖啡,克里兹很感激:“神父,你只道我是谁吗?你不怕我杀了你?”“这有什么好怕的,在我眼里人人平等,无论你来自哪里将去何处,无论你是行善作恶,内心深处都是向善的。”神父安详的回答道,“放下你罪恶的屠刀吧!我来让你的灵魂重生,一切都还不算太晚。”“不!不!你不明白,我已经无法回头了。我是一个特工,我为国家卖命,却被国家抛弃。牺牲的战友的抚恤金迟迟未到,肯定是被那些贪官吞并了;医疗体制根本不完善,医院唯利是图,不顾病人死活,我儿子至今还因费用不够而中止治疗……”克里兹疯了似的叫喊着。“你这样下去,自己也会付出惨痛的代价的,收手吧!既是拯救你自己,也是拯救你的子女。”神父叹息道。克里兹红着眼,起身要走,神父拉住他,递给他几块面包,拍拍他肩膀。克里兹接过面包,轻声说了句“谢谢”便大步流星的出了门。 在伦敦徘徊了几天后,克里兹终于找到了安德烈的弟弟,一切交代妥当后,克里兹身上的担子仿佛轻了不少,他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患病的儿子,只想在人生最后时刻能见他一面。 伦敦城已经戒备森严,要想出城比登天还难。就目前形势看只有沿铁路才有希望出城,于是克里兹趁着夜色,故伎重演,刚准备跳上火车,却发现不远处特警正准备向他开枪,原来夏洛克警长早料到他已进入伦敦城,所以在各大铁道、机场、收费站附近驻扎警力。情况越来越不利,没办法,克里兹只能再次逃进山里,特警们一路猛烈追击,克里兹左腿被射伤。最后在克林多山谷附近,克里兹终不敌特警胸部中弹,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夏洛克警长俯下身子:“你终究还是会被绳之于法,我不管你是以什么动机而犯罪,既然犯了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中情局局长被杀和奥森市政府医院爆炸案都是你干的吧?”“他答应我给我牺牲的战友的抚恤金迟迟未发,我已经不愿把再去相信他,所以我要他为我兄弟们的死买单。那宗爆炸案我本来是不在计划之中的,在我逃亡过程中,看见那些政府官员贪污腐败,挥霍公款,人民连最基本的医疗都无法保证,他们还向国家申请建政府专属医院,我忍无可忍……”“够了!那只是你的托词!”夏洛克警长怒吼着,“你以为这些就能掩盖你犯罪的事实真相吗?”克里兹大笑道:“我是有罪的,我也承认这一切的罪行。”他顿了顿,神情转而有些哀伤,泪止不住的流:“在这些犯罪活动里,伤害了很多无辜民众,我深感抱歉。我必死无疑,在临死之前,我希望警长能帮我救救我的儿子,跟我妻子说声对不起。”说着克里兹口吐鲜血。“你放心,你的罪过与你家人无关人,我们会尽力治好你儿子的,你的妻子我们会去跟她沟通,帮助她的。”夏洛克警长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克里兹舒展着眉头,脸上露出迎来了新生命般的喜悦。夏洛克警长好像突然记起了什么,深情沉重的对克里兹说:“对了!威尔斯先生,你该说对不起的不止你现在的妻子吧?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经我们证实,你在骏懋银行抢劫案中开枪射杀的女出纳员叫杰妮泰勒,其实她妈妈在未改嫁之前,她叫杰妮威尔斯,正是你与你前妻所生的女儿!”克里兹面部肌肉突然抽搐起来,发了疯似的喊着“不!不!不可能!不可能的……”,最后他的双眼定格在蓝蓝的天空里,眼角的一滴泪珠在阳光下格外耀眼,悲伤也定格在这一刻,一切的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亲手杀死了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夏洛克警长用手轻抚克里兹的双眼,站起身看着广阔的天空长叹了一声:“一切都该画上一个句号了,也许这就是命!”然后,吩咐特警们包装处理一下尸体,最后一起抬着克里兹的尸体缓缓的走下山去。 空荡的山谷渐渐起风了,被克里兹鲜血浸染的草地,在来年春天会不会长得更加茂盛呢?也许我们都不得而知…… 郎以墨 2012年8月15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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