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上帝请开窗》之五《泣泪如血》 |
正文 | 五、泣泪如血 儿子“搬家”了。 我每天站在平台,遥望儿子安眠的灵堂。 灵堂虽不是医院不是疗养院,但不断有人去那里探望。医院疗养院探望的是亲人,这里探望的则是亲人的灵魂。每当看到有手持鲜花和烧纸的人往老麻沟走去,我就想,儿子一定也在盼着我去看他,去和他说说话。不行,我要去看他,我要每天都去看他。 丈夫被我死缠烂磨吓住了,背着我悄悄把儿子“搬”到几十里外的青林美地灵堂去了。 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到30岁的儿子看不着,连儿子的一把骨头也不让经常看到。无奈,我天天枯坐电脑旁,盯着儿子照片,他从小到大永远成为回忆的生活片断,在我眼前交替闪现。伴随我的,除了平缓凄切的《大悲咒》,还有无尽的眼泪。 儿子才走几天,我瘦去十三斤。其实我不算很胖,1、65公分,体重几十年徘徊在62公斤上下,更年期后,体重猛然增加到65公斤左右。为了消灭这几斤赘肉,我的脾胃受了好多委屈,却总是反反复复,不见成效。常见广告这个祖传那个秘方且信誓旦旦,一个月减二十斤两个月减六十斤,说的跟神话似的,其实不过是想骗胖子的钞票而已。可是,如果你将一颗鲜活的心给浸入血泪之中,你将身上每一寸肌肤、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注入苦痛,神话就会成为现实。 都说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没有比泪水的表达更为彻底的了。哭儿的泪水不能称之为泪水,那分明就是母亲心中的血,流泪便是流血啊。有多少母亲,眼泪哭干了,心血便也就耗尽了,耗尽心血的女人,无怨无悔地追随自己的孩子去了。 我的亲嫂子就是这样的。 大哥家住西安,一儿一女。侄子李群性格爽朗,笑嘻嘻的嘴角长着一对酒窝。1998年12月30日,为工厂外出讨债的李群兴冲冲打电话告诉妈妈,任务圆满完成,给家里每人都买了礼物,明天回去,全家过一个愉快的新年。 也是二十多天没见到儿子的大嫂满心欢喜,备酒备菜,翘首以待。可是,第二天等来的不是满载而归的儿子,而是儿子在旅社洗澡时被煤气熏死的噩耗!昨天儿子那欢快的承诺,今天成了留在世上的最后遗言。 30岁的李群系中共党员,大学毕业,年年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再加上一米八七的个头,仪表堂堂,风流倜傥,能歌善舞,常有女孩儿为他争风吃醋。大嫂每每回来探亲,总是没完没了夸儿子,说李群虽是男娃却心细如丝,给个女娃也不换。“这孩子,来家时,每当走到楼下就开始喊:‘妈,我回来了!’”我问为什么喊。大嫂哽咽着说“我胆小,孩子怕冷丁开门吓着我。”李群是儿子,更是他妈妈的生命依仗啊! 就是这样一个优秀的青年,一个孝敬的儿子,也是一瞬间说没就没了。 痛失爱子那些泣血锥心的场景,十年后我也一一亲历,大嫂的痛,直到今天才将心比心真正体会到。我敢说,人间万千事,唯此无人能够设身处地。唯此!我总以为自己属性情中人,很善解人意,更何况是我亲侄儿,完全能够悲大嫂所悲,痛大嫂所痛。哪里想得到,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大嫂不见春花秋月,不闻人间笙歌,甚至不思七情六欲。悠悠万事,唯有思儿。 都说上帝为哪个人关了一扇门时,定会再为他(她)开启一扇窗户。不知是上帝忘记了,还是我可怜的大嫂没有找到这扇窗户,她天天以泪洗面,不曾间断。不,是以血洗面,泪血流干,2004年11月,她静静地闭上双眼,去见她苦思冥想的儿子了,走时将够六十岁。 轮到我在黑暗之中挣扎了,上帝为我开了那扇窗户了吗?我能找到那扇窗户吗?我会不会成为大嫂另外一个翻版? 是女人都会流泪,眼泪是女人风情世界的通行证。为爱,或为爱而不得;为情,或为情难左右;为物,或为物得与失。对于女人来说,有泪水的人生,好像才是丰富的人生,没有泪水,生活仿佛缺少滋味。不过有人若对我说:“我懂得你的眼泪。”我会直言不讳反驳他:“你不懂!”除非你看到从我眼眶里流出的是血不是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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