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梦想的国度（1）---讨喜的季节 |
| 正文 | 文/方烟雨在贫寒的80年代初，多子多孙成了传统家庭引以为豪的一件事。————题引 1980年的春天，其实还算是个讨喜的季节。 二月的清晨，霜重露浓，稀薄的雾气飘飘渺渺地笼罩着破落的小村庄，阴霾缠绕着沉重的天空，萧瑟无比。初春的倒寒风还在肆意地狂啸，摇晃着村头那几棵像个裸体老汉的法桐树光秃的身段，皱巴的皮肤，裹着苍桑的心，还要在风雨生平的舞台上，摇曳着撇脚的舞步，着实让人可笑。零星的春雪懒散地洒在刚露出头的麦地上，远远看去，像是白底绿花的缎子面覆盖着贫脊的庄稼肉体，让所有的荒凉在初春里继续沉睡，那么，这些萧条的庄稼地，在白雪的掩盖下就不至于如此的一片蛮荒。 疲惫的村庄在公鸡的打鸣声里，慢慢醒来。吱吱哑哑的费力开启木门声，在屋前屋后交替传出，咳嗽声，吐痰声，刷牙声，泼水声，在不大的村子里也演奏着清晨起床的和谐曲；错落的小烟囱开始陆续冒烟，咕叽咕叽的叫唤母鸡出笼声也从各家门前清唱起来。刘成柱路过李奶家门前时，看着她也抱着唯一的大母鸡在凑合邻里们的叫唤时，忽然想笑，一只鸡，没有伴，还值得这么兴师动众么？他终究没有闲心去探索李奶这么认真的目的，也没有逸致去调侃李奶把母鸡当宝的用意，他只是在经过的时侯，若无其事地且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李奶手中的那只肥硕的老母鸡，突然想到很适合他即将生产的老婆发奶水。 “成柱啊，这么早，天都要下大雨了，你慌慌忙忙的去干啥呢？”尽管刘成柱不想和太过精明的李奶搭讪，可是她的热情却让刘成柱无法逃避开这个温暖的招呼声。“您老早啊，在喂鸡的吧？家娥一早说肚子痛，怕是要发作了，我去涂家湾请她二嫂来看看。”刘成柱并没有停下脚步，他是边回话边急急地脱离出李奶的视线，一直以来，高傲的他都不想看见邻居们那同情的目光。 “哎，哎，真是要生了啊，你也不和我们说说，我们好去帮忙照应着点啊。”李奶放下手中的母鸡，起身望着刘成柱的背影，喊了几句，也不管他听到没。半天不见回应后，只好无奈地摇遥头，转身进屋，披上厚实的破棉袄，又拿了把缺齿的老木梳子，并在腋下夹了把破雨伞，一边梳着那几根干枯花白的头发，一边往成柱家走去，还一路笑呵呵地嘀咕着，“这孩子，总是这么见外，婆娘要生了，家里又没有一个大人，怎么能行呢？” 从自家到舅嫂家才几里远，天阴沉得快要透不过气来，刺骨的寒风沿着刘成柱的袖管，裤管往身上灌，他的脸已经被吹得麻木了，失去了知觉般，手和脚也冻僵了，眼看着一场大雨就要倾盆而泄。刘成柱想赶在下雨前接来二嫂，只好甩开手膀，跨着大步，迎着寒风，踩着冻僵的泥土兴冲冲地朝目的地前行，一路来回，他几乎没歇口气。 接着二嫂，刚走到村口时，豆大的雨点就噼哩叭啦的落了下来，有点像是冰雹，砸得人脸上冰冷地生疼。刘成柱和二嫂没有带伞，只好撒开腿往屋里跑，跑到离家门口不远处水塘边上的老榕树下时，正打算歇歇，一声闷雷忽地响起，吓得刘成柱脸色苍白，胆颤心惊地没敢再歇脚，一口气就跑回了屋里。走近家门，老远就听见家里闹哄哄的，原来自己那破旧的土坯房堂屋里，此时，已经聚满了村里的妇女。 “哎哟，成柱回了呀，恭喜你又添了个小子啊，刚刚那雷响时，你儿子就出来了，你说巧不巧啊。”一进门，迎面碰见李奶出来倒脏水，然后那高八度的报喜声，就传遍开来。“嘿嘿，托您的福啊，谢谢啊，劳您费心了啊。”刘成柱毕竟是上过学，读过书，识得字的人，尽管不喜欢这些虚情假意的客套，可是对于李奶这次的帮忙照应，感激还是有的，而且是发自内心感激的肺腑之声。不等刘成柱换下湿透的衣裳，擦把脸，再或是进屋瞧上一眼那刚降临人世的四儿子，就被村里的一群妇女，围着吵着恭贺起来，刘成柱不大喜欢这热闹的场面，他只好含糊的赔笑着，打发这些热情的女人们。 而李奶这会儿却顾不得跟着人群起哄，她急忙忙地拉过晚进门一步跑来，还来不及歇口气的二嫂，“快，快，他二嫂，就等你来，家娥肚子里的衣子还没有下来，她累得没有力气了，我们又没有办法。现在只好叫人帮她按着肚子，不让衣子往回缩。”二嫂听完，不敢打下野，浪费时间，她随手抹了下脸上的水珠儿后，边脱下笨重的湿棉袄，边捋起衣袖往房间里走去，“脐带剪了没，包扎了没，有没有热水？”李奶跟在二嫂身后一一作答着，像极了是自家媳妇生产而焦急的婆婆。 二嫂是个赤脚接生婆，做姑娘时跟着父亲学过一点儿皮毛医术，再加上她胆大心细，聪明灵巧，尽管年纪不大，可是接生技术却远近闻名。刘成柱的四儿子虽然不是她亲自接生下来，可是那可怕的残留衣子，她还是不费吹灰之力就给弄下来了。 春雷一声惊苍穹，春雨一阵润物生。 当大雨终于停下来之后，刘成柱才打发完看热闹的村民及辛苦了的二嫂离去。看着地表被刚才的大雨浇透，他忙牵着老黄牛去桔园犁地，极少心情好的他一路上竟哼起了小调。桔园的桔树正在返青，他偷偷地咧嘴笑了，桔树的生命力真强，看来今年又有个好收成了。与其说是庄稼地让他看到希望，不如说是他心里的大石头悄悄放下了，老婆家娥又给自己添了一个儿子，现在已经是两儿两女的他，比起别人家来说，是人丁兴旺，至少弥补了他这代是独子的遗憾了。再说现在田地都分到户了，人多力量大，他一直坚信，只要肯吃苦，好日子就要来了。 天上出太阳的时侯，村子里因为新生命的降临也开始热闹起来，几乎所有人都议论着刘家这个顶着雷声而降临的四儿子，将来肯定不同凡响，毕竟在这个凄冷冰凉的初春，春雷和新生命都给这个季节，讨来了喜庆。 http：//www。qyej520。com/html/。htm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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