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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画地为牢
正文

此生为牢。无怨。只是我需要你伴。

文;墨墨

我终于决定了下一站将要到达的地方——古城苏州。

我对这个城市的情结要追朔到很久以前。我人生的很多个第一次都在这里开始,然后结束。或者像一条直线,无限延伸————

我是蓝。一个散漫邋遢的女子。有漆黑的长发,明亮的眼睛,洁白的牙齿,甜美的笑容。漠视除自己关注和重视的一切感觉和现象。不太容易付出,有享受孤独的需求。没有谋生技能,收入不稳定。生活常常窘迫。过于随性和缺乏安全感。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换言之,如果可以得到快乐,我不介意将其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那一年的冬天。我在苏州。

十七岁以前,她蜗居在北方的一个名字叫江枫的小镇。十七岁以后,用所有的钱买了南下的火车票。随身的行李是70年代的帆布包,是母亲结婚时的嫁妆。她跟父母亲不在一起。她已经习惯了孤独的气味。

火车到达苏州站台,她随着人流走出站口。她感觉脸颊温柔的抚摸,是南方潮湿暧昧的风。心里雀跃。他摸摸口袋里剩下的一块硬币,不禁纠结。

年少的她并不惧怕。她始终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她记得小时候奶奶带她到庙里上香时遇到的算命先生。他说的都是她可以预见的。她的桃花,她飘摇坎坷的路途,,,,。她的眉心有顆褐色的痣。

黑暗仿佛是一瞬间降临。嘈杂的候车室有天南地北的普通话声音,有不同陌生人散发不同陌生难闻的气味。昏暗的灯光照着每一张可爱可憎的脸。她用最后一块硬币买了一瓶矿泉水。

因喝的迅疾,心脏剧烈的收缩,有刹那的窒息。她的脸色苍白。

她找到角落里的长椅,躺上去,将身体蜷缩,怀里抱着脏旧的帆布包。旁边放着半瓶矿泉水。她感觉身体的寒冷和疲倦。抱紧双臂。轻轻的闭上眼睛。她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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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晨送未婚妻清到进站口。清的父亲得了急性阑尾。清需要尽可能快的看望父亲。他看着清的眼里蓄满泪水。他知道,她希望他可以跟她一起。但是他装作毫无知觉。清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在她眼里看到了绝望。清是美丽聪慧的女子,她知道他们之间并无感情存在。只是依靠珠晨需要的毛爷爷和她的家庭背景来维系。可是她爱他。

清遇见珠晨是在公司的电梯里。早上上班的同事挤满电梯狭小的空间。在电梯即将关上的时候,她看见了他。他的嘴里嚼着纯白的花瓣,眼睛似笑非笑,神情慵懒。她清晰的听见心脏躁动的声音,闭上眼睛,强迫自己镇静。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他在她的员工的注视下,轻轻地舔她的耳垂,呼出的热气让她迷失了自我。她忘记了她是公司的总裁,忘记了今夕何夕。混乱中她感到尖锐的疼痛刺激敏感的神经。男人撕咬她的耳垂。他的手指在她身上点火燎原,她的脸色涨红,却无力反抗。她听见他调倪的声音,温和沙哑。他的眼睛漆黑,嘴唇妖艳,沾染着她耳垂的血液,笑起来嘴角温柔。她突然想起古书上的一句话“薄嘴唇的男子,一般都是负心薄情之人”。

她想,她是否该离开他了?

珠晨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看见蜷缩在长椅上的蓝,脸色苍白,秀眉紧蹙,红唇娇艳,一会儿张开一会紧抿着。有种病态的沧桑美。长长的辫子躺在肩上。穿宽松的黑色毛衣,微微张开的领口聋拉在一边,可以看见洁白的肌肤。旧的男式仔裤,跑鞋。他轻轻解开她的辫子,有隐藏的洗发水的清香弥漫开来,她的头发漆黑浓密。他一点点将它们摊开,铺满长椅,有一些垂下去,在空中摇曳。看起来,很美。他抚摸她肩上的小块肌肤,眼里盛满笑意。

蓝做了很长的梦。梦里她在雪地里奋力的奔跑,却总是跑不快,寒冷几乎要将她吞噬。场景转换,她躺在江枫的小树林里,秋日的红叶将她覆盖,她感觉温暖。她想,真舒服呀!要是可以一直睡下去睡下去,,,

珠晨看到蓝嘴角漾开的甜美笑容,花朵一样枯萎。他低低的唤她,猫儿,小猫儿,,,然后她把她打横抱起来,轻轻的呢喃,我终于找到了你,他说,再逃就又是一千年。

她的睫毛轻轻颤抖,小心翼翼的睁开的双眼,灯光的抚摸下明亮而潮湿,仿佛随时可以掉下眼泪。她看着他,不动声色。抱着她的是个英俊的男人。凌乱的短发,浓黑的眉毛,深邃的眼睛,睫毛像阴影覆盖,不流露任何心绪,鼻子有点像西方人,微微凸起的嘴角,笑起来很温柔。穿白色的棉布衬衣。她听到他的声音,夹杂着南方口音的普通话,声线柔和,轻唤一声小猫儿,我带你回家。

“家”,她的心里有柔软的疼痛。眼泪没有预兆,滴落在他的衣襟。她埋头在他怀里,深深的。

拥着她的手微微用力。他低头在她的眉心印下一吻,她的眉心有顆褐色的痣,仿佛封印。温热的唇瓣扯开好看的弧度,李珠晨,我的名字。他说。她安静的看着他,像风雪夜里繁盛的花朵。他长的真是好看!她想。

小猫儿,小猫儿,他唤她。他的气息有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草香味的香水味道。

她的双手交错的揽着他的脖子。南方的冬天虽不很冷,然夜里的温度也有零下八到十度。她感叹着这个怀抱真温暖呀!如果可以就此沉沦,真不愿苏醒。

凌晨两点,黑的发蓝的天空飘起细碎的雪花。在霓虹灯的陪衬下,像赶赴一场繁华的盛宴。灵魂飘出身外,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凝视路灯下两个重叠的影子。唯美而感伤。这个场景如此熟悉,可是她记不得了。

珠晨的出现,是宿定的桃花。且是如此英俊的男人,对美好的事物,我基本上没有任何免疫力,来者不拒。以前是这样,现在如是。

他帮她放好热水。她睁着惺忪的眼睛将身体完全寖入,舒适而温热的触感。她发出慵懒的呻吟。疲倦的闭上双眼。她总是很容易睡着,很容易入梦。她看见身穿白袍的男子站在悬崖边上,迷离的双眼深深的凝视着她,看得见抓不到的脉脉深情。她感觉胸口压抑而钝重的疼痛。男子笑了,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倾国倾城。他唤她,小猫儿小猫儿,充满温情。好看的唇角流出一丝绯色的红线,在苍白接近透明的肌肤上异常刺眼。他还是唤她,不停的唤她,小猫儿小猫儿,,,。突然他的周围刮起了大风,天空的云朵暗黑而厚重,山雨欲来的趋势。脚下的土地裂开粗大的口子,风云变幻。她的心疼的无法呼吸,她想抓住他,脚却生了根一样,矗立在原地,像一尊石雕。巨大的声响自地底下传来,黑暗的力量笼罩了他的世界,她听见他的声音涤荡在耳边,“纵然千年,地狱何妨?为夫之爱,此生不尽,来世不休。”她的喉咙处涌出大口大口的鲜血,青丝变白。一瞬苍凉。左手捂着即将碎裂的心脏,世界一片纯白。

她惊惧的睁开枯涩的眼睛,脸上凉凉的都是眼泪。是梦么?

珠晨推开浴室的门,用绵软的薄被裹着她。他并没有问她做怎样的梦。只是眉头紧皱,你想起什么了么,小猫儿。他说,心痛的话就什么都不要想。她想告诉他,她的名字是蓝。想起梦中的男子也唤她小猫儿,小猫儿小猫儿。她看着他,我是不是遗忘了什么?他的眼睛清亮,你遗忘的都在我这里。他指着自己的心脏说。

她不愿他继续说下去,附上自己的红唇。他的眼睛有火焰在燃烧,他的吻像爆裂的碎石,温柔而疼痛。她感觉自己赤裸的身体在空气里清冷,他灼热的掌心和嘴唇在她的身体上强劲的蹂躏,他的身体覆盖了她。泛滥的激情以势不可挡的力量包裹了她,她的眼泪流下来。像野兽一样纠缠。千年等,千年泪,千年寻。千年如烟梦已成真。身下的娇娘一如千年。

“纵然千年,地狱何妨?为夫之爱,此生不尽,来世不休”。

她又听见他低低的呼唤,猫儿小猫儿,夹杂情欲中微颤的沙哑声音。你真美好!小猫儿,猫儿,话语温情。他的身体在她身体里面不愿离开。

那个冬天的夜甜美而温暖。我已记不清是第几次回忆。我一个人在路上。晚风清凉,城市的尘烟渐渐平息。有很多人在散步,双双对对。我知道这个世界每天都有人相爱或者告别,出生或者死亡。很多痛苦是不值得咀嚼的。我只想记得你。

窗外有薄薄的雪,池塘的水面上碎裂脆弱的冰块,阳光温暖而刺眼,透过窗户,映衬雪白床单上那一抹绯红,异常娇艳。是盛开的合欢。

她的心无喜无悲。迎着冬日低调的太阳,使劲的睁大双眼。光芒不足却依旧暖意融融的大圆饼带来眩晕的刺激。她的心开始痉挛,一波高过一波的疼痛如潮水席卷,仿若千针刺心。她又看到了他。那个悬崖边一身白袍迎风而立的俊美男子。在黑云厚重狂风大作的旋窝中笑的倾国倾城,嘴角的绯色丝线逐渐加粗,滴落在胸口绣成一朵含苞待放的曼陀罗花。那一刻的绝代芳华,上天下地,唯我独尊。自地底下传来巨大声响,周围土地被无形的撕裂成不见深浅的黑洞。世界失了颜色。她的身体凝固在那个时间,心随着男子的转变而蔓延开疼痛,眼睛充斥着浓郁的血色。她不敢眨眼,凝视着天地间那一抹白色身影,专注而不倦。黑洞里自遥远处传来嘈杂的声音,仿佛千军万马。她感觉脚下的土地一点一点松动,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只一会,她便看见皑皑白骨模样的小人伸着干枯而森冷的利爪向着一个方向争先恐后的纷涌。有速度超群的已爬到男子的脚边快乐的叫嚣。她听见有人倒吸凉气的叹息,“地狱幽灵,需饮召唤者的血液并与其同入地狱方能平息”。她大骇!黑洞里的幽灵还在不断往出涌,不计其数。男子身上的白袍被染成绯色,红色的花朵变黑。奢靡的黑色曼陀罗瞬间绽放。那挺立的绝代身影在即将坠下去的时候,她听见他的誓言,“为夫之爱,此生不尽,来世不休”再见,小猫儿。裂开的土地以钝重的速度愈合,地狱幽灵簇拥着他,吸吮新鲜可口的血液,一起陷入无底深渊。

她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拖曳繁重的身体爬向他消失的地方,眼里流出的清泪滴落在泥土里,生出妖艳的红色曼陀罗。凄迷而夺人心魄。她伸出手抚摸抚摸已愈合的裂口,无法抑制的仰天长啸,一声又一声,声音悲恸。天空开始下起雨,太阳却破云而出。这旖旎的景象让她不堪重负的心脏由颤栗转向宁静。她自小腿处取出一把短小的匕首,通体泛着血红的锋芒,她伸出洁白的手指轻轻抚上,血红的光芒转变纯白幽深的白色雾气。她握着它,划向自己的心脏,胸膛传来皮肉翻开的声音。兀自用右手掏出犹自冒着热气的心脏,放在手心里打量。心脏表面已经裂开细细的不深不浅的口子,浓稠的液体顺着掌心的纹路滴落,四周的曼陀罗疯狂的成长。风撩起她的长发,白与黑构成不和谐的画面。掌心的心脏碎裂,一小片一小片绯色的晶莹,每一片都是男子的影像。方圆的曼陀罗花脱离枝头萦绕在她周围,如梦似幻,陌上繁花,陌上吟歌,幽怨悠长。它们开始盘旋,盘旋,然后在一瞬间所有的曼陀罗一瞬间枯萎。绯色的晶莹跌落在泥土里,生出一朵硕大而诡异妖冶的血色红莲。她倒在一旁,无声无息,逐渐透明。

她不明白这些诡异的痛苦记忆从何处来?似乎自遇见珠晨就开始了。她蜷缩在地上,记忆里的感觉感同身受。她捂着胸口,疼痛使她全身不住的抽搐,痉挛。她忍不住呻吟,眼泪淹迷的睁不开双眼。

珠晨系着围裙一阵风似得跑过来,满脸着急。他从身后抱住她,温热的掌心安抚她的身体,身体传来的暖流让她舒毅,感觉困乏。他抚摸她冰凉的双脚,她的膝盖,扳直她蜷曲的身体,,,,。她突然紧紧的抱着他,泛滥的雨水欲势将他淹没,不可抑止。

意识陷入昏迷的时候,她听到珠晨暗哑低迷的呢喃像风一样荡在耳边,猫儿,小猫儿,小猫儿。那样柔魅的声音,像一簇簇盛开的罂粟,勾人心魂。只是她已来不及回应,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她似乎又回到了江枫。她看到广场上朴实的人们三三俩俩聚在一起聊天,那对相依相携的身影如水墨画一般定格,如此温馨,如此和谐。还有那一直走不到尽头的小河。她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般不停的奔跑,胸腔里的空气渐渐稀薄,四肢酸软而僵硬。她有种快要死掉的感觉,却突然的想起一个女人温柔的声音。她说,小猫儿,我要离开你了。这个声音让她剧烈跳动的心脏几欲蹦出,她听得到全世界都在重复“我要离开你了”,她想起那个美丽温婉的女子,想起抚摸她的那一双温暖的手。。。初秋的天突然变的寒冷,她感觉寂寞。一直走一直走,她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江枫的小枫林里,秋日的红叶渲染了这一方天空,目及一片耀眼的红,铺天盖地的将她席卷,耳边回荡着小猫儿小猫儿,一声声,那样绵软而缱绻。心,突的就痛了。那漫天的红不是枫叶,是那个唤她小猫儿的男子,那样一个集天地风华于一身的美丽男子。而那红,从他的身体流出,灼伤了她的眼。她清晰的看到那些恐怖的骷髅萦绕在他身边,听到那些丑陋的东西噬咬骨肉的声音,她的眼睛一片血红。“为夫之爱,此生不尽,来世不休”,她听到了他的誓言,他给她的誓言,那是怎样的深入骨髓而又痛彻心扉又眷恋无奈的情感啊!她的心好痛好痛,真的好痛好痛,她的嘴唇颤抖,说不出任何语言。然后,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在她的视线里消失。她的痛失去了声音,干裂的唇瓣张张合合,良久,她才发出声音,那一声传出去好远好远,那样悲愤,那样哀泣,那样疼痛的声音。闻者皆面露悲戚,心中轻颤。那样一种情感,毁天灭地都不足以抵消。。。。猫儿小猫儿,,是谁?在叫她,这声音好熟悉好熟悉,绵软而焦急,她好喜欢好喜欢。可是她已经死了么?谁在摇她?她不要醒来,她想等待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她脑海中一直漂浮着一个名字,蓝依。蓝依蓝依,是他的名字么。一定是的。为什么还在摇她,她好累!小猫儿小猫儿,还在叫呵。怎么办?她也好像看看叫她名字的人。

长长的睫毛如蝉翼一般轻轻颤动,缓缓睁开,那一双眸子,潮湿而明亮,像是蒙着一层薄雾,看起来脆弱而美丽。她看着他,他是李珠晨,那个无条件收留她的男子。瞬间,她的眸光变得好亮好亮,珠晨珠晨,她发现他跟梦里的男子如此相像。是梦么?那为何痛的如此真实。珠晨珠晨啊,我们前世一定相识,一定相爱,很相爱。你是蓝衣是么?梦里的我们是前世的自己,对么?一定是的。三生石上,一定刻有我们的三生情缘。那一句誓言,刻在心底。纵然在轮回中忘记了很多,可是我叫蓝,蓝。蓝依的蓝,你知道么。她的心微微的疼,前世呵!好痛呢。那么我们一定要幸福,比谁都幸福。

他的眼睛一下子就好温柔好温柔,他叫她的名字,小猫儿小猫儿,一声声呢喃,软软的,濡濡的,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好亮好亮,比天上的星星都亮,她的心就变得好柔好柔,柔到有些发疼。忍不住的就去抚摸,他飞扬的眉,明媚的眼,挺直的鼻,性感的唇,辗转反侧,细腻滑软的肌肤,淡淡的粉色。她的心就不争气的跳的好快好快。男子流转的眸光,温柔如水。她就像收到蛊惑般一点一点凑近,她相信他一定知道一切,她的心飞扬起来,他的唇凉凉的软软的好甜好甜。她一下子就失了理智,迷糊前她在心里咒骂自己,丫的自己怎的就变身大灰狼了。。。。

可是所有的幸福,如烟云漂泊。可远观,可瞻望。却不可触摸。而你,终于只存于我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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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6 11:52: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