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长沙归来念湘人 |
| 正文 | 作者：清香 辽西的三月，冬不辞而别，沉睡了多时的春姑娘终于懒洋洋的在波光潋滟中苏醒。她一舞清风的丝带，褪去了大凌河清寒外衣的同时又悄然的将早春的大地换上了妍丽的颜色，并旖旎着万种风情......青青的坝堤，清清的流水，轻轻流淌着不知名的思念，遥望着蓝天上那一只只上下飘摇的风筝，意绪也随之越放越远...... 去年也是这个季节，为讨债我与朋友历时12天的长沙之行，于3月20日22点10分返程 。好不容易挤上长沙至北京西的T2次列车找到了5车105、106号座位。 南方山清水秀，人也长得小巧玲珑，所以车厢的座位有别于东北，显得窄狭人又都穿的很厚，因而车厢内显得异常拥挤，空气也格外混浊。我和朋友离家万里，踯躅陌生的城市，三进社区，四去派出所，走街串巷，搞得身心特疲惫。去韶山走马观花了一趟，到橘子洲头晃悠了半天，不知是讨债与旅游所持完全不同的心境，还是不同的年龄不同的年代也会有截然不同的心态所致，总之，韶山毛泽东纪念馆里为谋取暴利，排队发护身符，开光一个五十元的做法，橘子洲头那混乱的旅游环境，都使我大倒胃口，曾经的神圣、崇拜、向往、都随着湘江之水缓缓东流而去。 就在我思绪万千之时，列车开动那一刻，一个细高身材背有些微驼，上穿灰不灰蓝不蓝的半大棉猴，下穿一条洗的发白的蓝色裤子，一双黑色的登山鞋有地方已经开胶，一头银发下纵横交错皱纹的国字脸上镶嵌着一双刚毅有神的眼睛，加上浓浓的两道剑眉，一张厚厚紧抿的嘴唇，手提一个蓝布的手提袋的老人，初始印象就是个厚道善良的人。他拿车票对号后就默默地坐在了我旁边靠车厢走廊这边的座位上。车已过了三站地，老人依然不发一言，不吃不喝也不打瞌睡，两眼直勾勾地盯住车厢门口，他的独往独来与车厢内噪杂的声音，三三两两叙谈的情景浑然不同，换言之，有些格格不入。 怀着好奇，也为打发寂寞无聊的车上时间，我首先打破了宁静。先是递上面包香肠请老人与我们共餐，被谢绝。后是送上一瓶矿泉水，又被婉言推辞。通过再三寻问，才得知老人79岁，是个退休的老工人，家有老伴和一个41岁患精神分裂症的儿子，他工资1500元，除了三口人日常生活，还要负担儿子的医药费。这次是进京上访的。他已经往返这条路线8年啦！说着话，将蓝布提兜里的一个纸袋子掏了出来，将厚厚两叠信纸递到我手上，这里有医院的诊断，有各级法院的的判决书，还有长沙市，国务院等信访办的调解函。老人讲，他的儿子10年前因为神经衰弱，在市某医院就诊，因为医生用错了药，竟使一般的神经衰弱治成了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精神病。为讨还公道，也为儿子后半生有个依靠，他不顾年迈体衰，走上了告状的漫漫之途。 听罢老人的讲述，我的心不免有些泛酸，老人的年龄正好与我父亲同龄，而同龄却不同境。老父不仅享有离休待遇，还四代同堂儿孙绕膝，享尽天伦之乐；而老人这把年纪却要常年跋涉在北京—长沙间，不仅是车马劳顿，还要风餐露宿，看尽各级官员的白眼。 老人的两大纸袋上访函与各级批文在大家的手中传阅着，一个操着浙江口音的中年男子说：“自古民不告官，你小小老百姓怎能跟一个大医院抗衡？”老人答“医院的人说了宁可花钱打官司也不做赔偿，愿那告那告去！”另一满口京腔的妇女对老人说：“这年头，没钱没权还想告状？你的亲属里就找不到一个有头有脸的人替你出头吗？”回答：“都是退休与下岗职工，没一个亲属能帮得上忙，这些年都是我自己在跑。”我的同伴接着老人的话音同情的说：“你都这把年纪了，已打了10年的官司都没有结果，再拖下去可怎么好？”老人很平淡的答：“他们就是想拖死我，这案子就不了了之啦！”我说：“找找你们社区，你家这情况批个低保该没问题吧？”老人答：市政府批了但我没要，我们想要的是正当的医疗赔偿。”听罢此言，周围的旅客半晌无人再接语。也许大家不约而同地在想：这是个多么刚强倔犟的老人啊！ 我不仅同情他的遭遇更佩服他的人品，思忖着该怎样尽点自己的绵薄之力，突然两名穿警服的人来到我们的座位前对老人说：“你跟我们走一趟。”老人一句话没说起身就随他们走了。原想老人一会就能回来，因旅途已过了大半，可是直到列车进了北京西站，再没见老人的身影，我当时的心好茫然、好懊悔。假若不是我当时与老人聊起这个话题，假若老人不给我们看那些材料，就不会有人知道他是上访者，就不会被带走遣回了。这种愧疚与懊悔不仅伴随了我的整个归乡旅途，就是在端午，中秋，新年，春节等节日里和老父正月初八，庆八十寿诞的欢乐宴席上，老人那饱经风霜的身影，诉说遭遇愤慨的表情，都随着喜庆的氛围重现眼前与脑海，挥之不去也淡抹不掉。 我在想，湘江岸边的那老人怎会耄耋之年还如此奔波。难道他前世作孽多端，今生该他遭罪受苦？ 我在想，那个将一般神经衰弱治成严重精神分裂的庸医可谓古今少有。华佗在世扁鹊回生，对此“高明医道”可会自叹佛如，汗颜摇头？ 我在想，那所耸立在长沙街头的大医院，不单单是错挂了“救死扶伤”医院的牌子还些许透露出社会的事态炎凉。试想此事发生在长沙某个权贵的亲属身上，医院会如此心安理得，淡然漠视？ 我在想，鼎盛和谐的社会主义中国怎会允许一件小小的医疗事故久拖不决长达10年。难道各级领导都在忙国家大事，平民之犹不足挂齿？ 我在想，自古有拦轿喊冤之说，为嘛当今民有冤情上访就百般阻拦。与其在列车上堵截，何不逐级负责，切切实实将问题解决更干脆彻底？ 依依离歌梦归人，漫漫春色增愁绪。位卑岂敢忘忧国，空怀惆怅难解急。 那一面之缘的老人啊！此时此刻，您及家人都还好吗？您儿子的事可有了新定论？您可曾还记得去年今日列车上那短暂的邂逅...... 2012年3月20日草 |
| 随便看 |
|
四季谷提供散文、诗歌、杂文、随笔、日记、小小说等优秀文学作品，并提供汉语、英语等词典在线查询，是专业的文学及文字学习免费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