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魂牵梦萦矸子山 |
| 正文 | 魂牵梦萦矸子山葛峰 朱子埠矿是Z市城西的一个有百年历史的小煤矿。 我从小生活在矿区。因在平原，我见到的山是由不易燃烧的煤矸石堆积而成的矸子山。 我们一家住在矿西的筒子楼上，张叔一家住在矿东矸子山下的平房里。 我爸和张叔虽来自不同的地方，但志趣相投、情同手足。两家亲如兄弟。 我和张叔的女儿艳萍同岁，从小形影不离。 春光明媚的日子，爸带我们进城玩。自行车上一前一后两只小鸟叽叽喳喳，一路欢歌。唱得柳绿桃红，唱得小溪淙淙。 夏日清凉的早晨，叔带我们钓鱼。我俩抓蚂蚱、捉蛐蛐、逮蝌蚪……中午时分，烈日当空，渔篓里还只有两三条可怜的小鱼，但满载而归的是幸福和欢乐。 童年在蹦蹦跳跳的上学路上悄然走远！ 中学时，我们在一个班里上课，少年的矜持和羞涩，不再像小时那样亲密。但，心有灵犀的我们，时时关注对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艳萍是班长，坐在我的斜前方。柔和的朝阳射进教室，照在艳萍清秀阳光的脸上，映着粲然的光芒。她偶尔回头，浅浅的微笑，我心中有种温暖的东西在荡漾。 自习课上，艳萍批评了一个乱说话影响他人的男生。那小子骂骂咧咧不服管。无畏的少年，怒火像火山般爆发。我冲了上去和他打成一团。结果两败俱伤：我打掉了对方的一颗门牙，被揍成了熊猫眼。祸不单行的是，赔了人家医药费，还停课一周。不知我爸是心疼钱还是嫌丢人，在家里，用老拳给我好好补了一课。看着艳萍红红的双眼，我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不久，倒是喜事连连。我爸当了采煤二区队长，张叔荣升副矿长。有一天，妈说，过够了提心吊胆的日子了，想让张叔活动活动，把爸从井下调到地面工作。但不知何故，爸的工作一直没有调成。妈心中不悦，私下没少唠叨。 大人们的事不便多问，也不想搀和。 后来，我考上了圣人故里的一所大学，艳萍上了沿海城市的一所学院。 双方大人虽没有捅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但从小种下的爱的种子即将结出情的果实。 那个年代，电脑不普及，手机不常见。我每天盼望沐浴着海风的鸿雁飞来；心也化为白鸽飞过万里晴空，来到蓝天碧水间。 大一，暮秋，凉风乍起，落叶纷飞的时候，清韵流芳的艳萍站在了我们宿舍门口。我惊讶得眼珠子要飞出来，恍如梦中。衣着单薄的艳萍还穿着凉鞋，我的泪水不禁簌簌落下。艳萍温情脉脉地说：“这几天课少，就过来了。”在室友们艳羡的目光中，我们腼腆而又骄傲的拉着手走了出去…… 大三那年，不幸降临了。一次瓦斯爆炸，爸爸和几个同事的生命在黑雪飞舞中轻轻飘散，永远留在了黑暗的八百米深处。 悲痛欲绝的母亲把怨气也迁移到了张叔身上，决心离开这个让她心碎的地方。安葬父亲后，举家迁回千里之外的故乡。 艳萍到车站送我们。汽车缓缓驶动，透过车窗，我看到她不知忍了多久的泪水滂沱而出，秀发在风中轻轻飘动……多少年后，这一幅美丽的剪影仍定格在我脑海中。 朱子埠让母亲黯然神伤，她有意断绝和矿上的一切来往。清明时节，我们也是遥祭哀思，不愿再回到那个心碎的地方。 从此，和艳萍一家天各一方，音信全无。“相思相望不相亲”，由于母亲执着的怨气，软弱的我只能把刻骨铭心的初恋深深埋藏在心底。 度过了一生中最美好岁月的地方，却成了生命中最美丽的痛。 毕业工作，有人介绍过几个姑娘，都觉可人，但不可心。总时时想起和艳萍的誓言：“宁负苍天不负卿”。 花开花谢，潮起潮落，日子过得波澜不惊、平平淡淡。十多年的光阴一晃而过了。 今年有机会到Z市出差，尘封的记忆便再一次打开，心已飞到魂牵梦萦的矸子山上。 那个曾让我终生难忘的地方会是一番什么光景？她还记得我的模样吗？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踏上了神往而不敢前去的热土。 朱子埠矿已鞠躬尽瘁，如风烛残年的老者站在旷野中，还会忆起往昔的辉煌吗？昔日高高的矸子山，已被消去半截，自惭形秽地任凭雨打风吹。山下的一排平房已成残垣断壁。那条潺潺的小河也已断流。残阳如血，树影斑驳，只有一些不知名的虫儿还在欢快的吟唱。 杨柳依依，芳草萋萋，但童年的欢笑已淡如云烟。在废弃的厂房旁，有几个孩子在玩耍。他们好奇的目光打量这陷入沉思的我。一个留着长长头发的小女孩轻轻拉着我的衣角问：“叔叔，你找谁？”我低着头道：“我找……小时候的我。” 泪眼婆娑中，摇曳在脑海中的美丽的倩影从远处向我走来，我快步迎了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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