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刘利华:游于剑痕与墨痕之间 |
正文 | 再评军旅书法家刘利华的书法艺术 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虽包罗万象,但从某种意义却又是同出一源,其最高境界又是哲学的(传统哲学),表现形式也是抽象的,清空的。而这种“境界”,归根到底又是“道”,是人与天地万物的和谐。 书法之为国粹,几乎蕴含了中国传统文化所有的精神品格和美学因子。虽然它只以线条为简单的语言符号,但书法线条的运行节奏和流变之妙,却蕴含了天地之道,一阴一阳;文武之道,一张一弛;阴阳之变,太极之理。 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之所以欣赏著名军旅书法家刘利华的书法,是因为它虽未能通过书法来参透演绎天地之道,但至少他的书法所呈现出来的,既有承之于传统文化的非凡书写功力,更有超然物外的人格魅力和精神高度。 中国书法与古代兵法都是中国传统文化中重要的组成部分,其形成源头与发展终结也是基本相当,仅仅是中间环节有所不同而已。也正因为此才有所区别而成为某种个性化特征的。传统文化之所以能触类旁通,并有功夫在其外之说,就是这个道理。 自古以来,集兵家与书家于一身的大家也大有人在。相传书法的基本工具——毛笔,就是秦国名将蒙恬所发明;草书,据说也是因适应作战需要而产生的;历史上许多杰出的军事家,同时也是著名的书法家。秦代小篆创始人李斯、三国时期的曹操、东晋“书圣”王羲之、“初唐四家”之一的褚遂良、盛唐“天下第二行书”的颜真卿、宋代抗金英雄岳飞、清代收复新疆的左宗棠等,还有现代的毛泽东、陈毅、蒋介石、戴季陶以及中国书协首任主席舒同等。他们不仅善于兵法,而且深谙书道。既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同时又寄情于笔墨之中、挥毫于尺幅之间,可谓文韬武略,兼擅其身,成了历史长河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兵法对于书法虽属不同领域,但却存在某种内在的通明和启慧。书法中的许多术语,大多直接来自于军事术语;兵法的很多术语和战术在某种意义也是受书法的影响和启发而来。东晋女书法家卫夫人在传为她的《笔阵图》中,以用兵的阵势、武器的锐利、军事行动的威力等军事术语来喻书法。王羲之也在传为他的《题卫夫人《题笔图》后》中,把纸喻为阵地,笔喻为矛戈,墨喻为盔甲,砚喻为城池,并强调构思即将帅也,技法即副将也,结构即谋略也,运笔出入宛若发号施令,转折有力势如破阵杀敌。连清末政治家,书法家康有为也感慨道:“古之论书,犹古兵法也。”不仅如此,书法对兵法也有触类旁通的启迪和灵通。这也正是历来之所以一个优秀的书法家,同时又是一位杰出的兵法家的原因所在。因此,兵法与书法是相济与共,殊途同归。 确实,一个优秀的书法家,犹如一位优秀的军事指挥家。书法的用笔与章法如同兵法的用兵和布阵,优与劣、巧与拙,与军事用兵的成与败如出一辙。汉初萧何曾曰:“夫出势法,犹若登阵,变通并在胸前,文武贵在笔下……每欲书字,喻若安营扎寨。”这说明书家用排兵布阵的方法来安排章法,以用兵的出没、起伏、虚实来处理点画与结构,作品会收到意外的效果。熟悉兵法的人都知道,奇正乃兵法之要诀,书法与兵法一样也要以奇取势,以正成和,奇正相生,生生不息。用兵不讲奇正则难以取胜,书法不讲奇正也很难创作出上层之作来。“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孙子)。孙过庭也有“初学分布,但求平正;既知平正,务追险绝;既能险绝,复归平正”的著名论断。 刘利华先生就是一个集书法与兵法于一身的人。他军人出身,又是解放军某军事学院的师长。军人研习书法不仅有助于对兵法的进一步理解,而且还可以通过对书法艺术的领悟,来体悟传统军事思想的博大精深。“墨池荡荡如江海,法书浩浩如用兵”,兵法与书法是相通的,质朴中见潇洒,细腻中显豪放,从容大气而苍峻峥嵘,气势雄浑而豪迈气吞。数十年军旅生活的历练,加之军事教学生涯丰厚的文化积累,及其谦以待人的情怀和不辍寒暑的笔耕墨耘,使他的书法有一种沉厚而宁静、旷远而博大、睿智而仁爱的人文情怀,并且还有一种雄浑峻拔、刚柔相济、严婉并兼的风格特色。 军人书家与职业书家不同。他们的作品不仅有人文气息的清静之美,而且还体现出一种独到的阳刚之美,这是一般书家很难具备的。秦皇汉武“挥长策以御海内”,美在雄才大略;淮阴侯“带三尺剑立不世功”,美在济世安邦之志;荆轲悲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美在豪壮;曹孟德兵败赤壁,尚能仰面大笑,美在大丈夫胸怀和气度;岳飞“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美在报效社稷的热血情怀……。这种美,是一种蕴之于内而流之于外的气质之美,是一种力量的无形外露。它不是外强中干,也不是色厉内荏,而是一种内在的风骨,是刚柔相济,更是豪杰志士的侠骨柔肠。另外,军人习书,不仅有助于对书法本身的质的理解,而且可以无情地增强其爱国情操和民族情怀。因此,军事家,不仅要“舞刀弄枪”,还应该“挥毫泼墨”,尤其是当代军事家,在复杂多变的国际背景下的今天,仅仅具备现代军事技术和军事思想已经不一定能胜任了,必须文武兼备,通晓古今,甚至学贯中西,有通人之才,才能凌驾于世界之上。刘利华无疑是现代兵家的开拓者和引领者。他的书法,行笔上的大起大落,大开大合,如横扫千军,所向披靡;体势上的一挥而成,方圆兼顾,随机应变,并不乱方寸;结体上的声东击西,虚张声势,洒脱夸张;笔墨上的淋漓酣畅,枯润相济,力透纸背,形成了自己笔调瑰丽、韵律生动、气势弥满的形态特征。不仅如此,刘利华对中国书法的把握也比较全面,无论是秦篆汉隶、魏楷晋行以至唐草,也无论是宋元明清及近现代大家。魏碑汉隶的质朴古拙,晋人的妍美含蓄;唐人的雄秀飞扬;宋人的跌宕流变、厚重奔放;明清的瑰奇超拔等特点、都有深刻的领悟。广博的书法涉猎,使刘利华在书法艺术的海洋中如搏浪长鲸,腾跃而起,成为当代书坛一颗耀眼的明星。 在书坛上有人错误地认为,“技巧是小道”。不错,殊不知这是与学养、天赋、悟性相对而言,古往今来没有一位成功的书法家是敢于藐视技巧的。所谓庖丁解牛“游刃有余”,不以“目视”,只凭“神遇”,天知道他曾经观察、解剖、研究过多少真牛,他的“游刃有余”中凝结着多少技巧与法度!“张芝临池学书,池水尽墨。钟丞相入抱犊山十年,木石尽墨。赵子昂国公十年不下楼。巙子山平章每日坐衙罢,写一千字才进膳。唐太宗皇帝简板马上字,夜半起把烛学《兰亭序》。大字须藏间架,古人以帚濡水,学书于砌,或书于几,几石皆陷。”解缙《春雨杂述》。刘利华是性情中人。他走得是传统贴学之路,数十年来临池不辍,先入“藩篱”再求跨跃,汲取先贤技法的精髓,从中找到“支点”。他是在“有法”与“无法”的双向探求中艰难行进,诚如孔子所云“从心所欲不逾矩”。 刘利华在深入传统并继承和理解古人的结体之功和用笔之妙,形成了自己书法中的筋骨、血肉与精神气质。比如,他对魏碑汉隶的古拙浑厚,对两晋二王行书的妍美内敛,对褚遂良、柳公权楷书的轻灵飞动,以及对怀素、张旭狂草的雄奇秀逸等等,都在临习中有较深入的理解,他理解了线条所具有的独立美学价值,真正捕捉到了自己的“书法感”。那就是:奔放而含蕴、古拙而飘逸、沉重而雅润。这是不容易的。故他的书法有着丰富多变的内美特质,他的字里行间走动着许多古人,又全是自己的风貌,在书法表达上,他并非人力而为,乃笔为心役的无为而为,属表达性情的表现之作;章法上,他则融入了排兵布阵之法,使书法作品有与众不同特色。他把自我意识和情感的张扬视为书法艺术的最高追求,从而又走向传统文人书法“法”与“理”的反叛和破坏。确实,破坏性的反叛,倒是可以在极端意义上成就一个书家的个性风格,只要这种个性风格具有美的价值,就是一种创新。有效的破坏,可以带来全新的审美体验。从某种程度上,破坏与建构是联系在一起的必然的艺术发展规律。笔者认为,只有严守法度而又不滞于物,才能使自由而优美的心灵渲泄出一片生机和灵光,最后才能达到心手相应,登峰造极。 书法艺术的魅力在于他的人格化,通过书法艺术反映出人的精神面貌、审美追求和思想境界。而不激不厉的中和之美是传统文化的一种理想境界。因此一件书法作品不贵剑拔弩张而贵含蓄蕴藉;不贵外表的张扬而贵内涵的丰富。 当代书法在整体审美价值取向上,是趋于重情尚意的。书家们对“意”与“情”的阐发,也是自性的闲适表露式的,并不完全是刻意的追求情感和肆意宣泄的张扬。在这种背景下,刘利华的独具个性的书风,便更为引人注目些。 刘利华是游于墨痕与剑痕之间的人,也是最能领略其间真谛的人。他的书法,既有书法的传统脉络,又有某种时代气息,最主要的是,还有一种超乎一般书家的兵法内涵。这是独到的,也是不同寻常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是一种传统的延续,也是一种军人气息的薪火相承。 墨痕剑痕,文武之道也! 释一尘 癸巳年春作於长安惜韵轩 (释一尘简介:原名刘忠涛,号悟道青云,男,汉族,1985年11月20日出生,陕西安康人。中国民盟盟员,中国法学会会员,中国诗词学会组织部部长,国际美术家联合会特约文化艺术评论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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