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我们放牧城市,城市放逐了我们 |
正文 | 城市是一株树,街道是它的枝桠,结满灯红酒绿。让我们趋之若鹜,只为这株天堂树,成为一只天堂鸟!有太多的鸟儿中途坠落,淹没在风浪里,焚毁在浪尖黑色的火焰。幸运者成为天之骄子,枝头雀跃。看树下繁花似锦,花中蛇虫蝼蚁,却挣不破枝桠如网! 那一年,我整治行装,去田间捡拾饱满的麦粒,制成我去城市的干粮。行囊中,盛满太多幸福的幻想。 我去过“塞车、水浸、捞头、饮茶”的广州,啃过天津的煎饼,喝过西安的羊肉泡馍汤,还有兰州的“牛大碗”……我在城与城之间漂泊,无数次我对城市说“想你不易”!并发誓:今生要择一城而终老! 于是我找到了立足,找到了修业之所,把自己活成了一只闹钟。每天早起,我一边撕咬油条,一手握着豆浆挤公交。然后一路小跑,一头扎进公司保安的目光。在公司大小头目的呵斥声中,努力张开每个毛孔,忙完一天如山的业务。直到下班回到廉租房里,仍然惊魂未定! 望窗外,华灯初起,车水马龙,红男绿女……那是他们的欢乐!而我只能抱起老吉他,在《加州旅馆》苍凉、迂回的曲调中,回忆起乡村的闲适。故乡的六月,树上的蝉鸣放飞在夏天的田野,那是一种城市无法表达的美妙。 我就像是一株印满刻痕的白桦,立于城市的荒野。一半风中守望,一半土里哭泣!曾经的伤痛,鹅卵石一般散落河滩。走过拾荒者,窜过荒原狼……看月朗星稀斗换星移,看朝露是烈日下沙漠的泪滴。风雨里坚信雨后彩虹,冰雪中聆听草根勃然春的生机!晚霞过后便有红狐点燃远山篝火,一场夜宴那是他们的幸福!唯有一声叹息! 走在城市傲慢的水泥马路,我在高楼大厦的阴影中穿行。多少次我都想放弃城市,但城市有太多我们依赖的实在,使得无力背叛! 于是我变得行尸走肉,就像城市的边沿无数的窝棚中,寄居的身体只是劳作的工具。一双手,折理起满身的疲惫,掏空精神地活着。左手出卖自己那份汗水,右手触摸口袋中诱人的钞票。一边想起远方的妻儿,家在风雨中飘摇。 我付出艰辛,终于获得物质的满足。得与失的辩证,像是被思想者言中的哲思而回到真理的本初。 可是我们获得物质的荣耀,却失去精神的家园——是那些生命赖以存活的营养。我们的思想和良知,包括原始涌动的道德正在枯萎,日益枯萎!酷寒肃杀的冬天,我们充分享受空调的暖和,却无法感受内心的温暖! 城市永远是一幕悲惨的话剧,在流浪者的头顶搭建舞台,表演者永远高高在上,演绎着赤裸的死灵魂。女人们几乎要扯下遮羞布,男人的欲望在名牌的包裹里,挺得坚实粗壮! 我们在城市修业,用业绩交换房子车子,用修业来构建我们梦寐以求的名誉、地位。可是我们也一边造孽!在业向孽的嬗变中:贪淫致老,瞋恚致病,愚痴致死!迷惘的我们——那些极尽痴心不改的“尘世美”,永远不能禅释:一念妄心仅动,即具世间诸苦,如人在荆棘林,不动即无刺伤。 城市让我们远离乡村,远离了“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自然宁静,远离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命抒放,远离了“随意春芳歇,王孙不可留”的人生洒脱。 城市忙于与过去决裂,腾出历史与回忆,把这一切埋于疯长的水泥森林之下,一代人已经嗅不到大地松软濡润的体质,泥土也被深深压抑,痛苦地呻吟! 世人只羡慕都市的繁华。殊不知,“九天阖闾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一旦铅华殆尽,便是“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终是浮华如梦!在城市,我们能买到精致的碗碟,可是碗中空空如也,没有剩装一滴我们赖以生存的“心灵鸡汤”,心的港湾也早已决堤,只剩淤泥。 常常地,我伫立城市的边缘。你会发现城市只是一只标本,解剖得淋漓尽致时有鲜艳的红、妩媚的绿、庄严的黄,还有肮脏的黑——的确五彩斑斓,你会有交织如网的感受五味俱全!而令我沉重的是一张千层饼的锅底,忍受煎熬还要拼命榨取热量温暖压迫者! 城市其实就像是一篇文章。城市的中心思想是贪婪;段落大意是原罪;城市的主谓宾定状补,从形式到内容,从物质到精神,从出发到归途,全都缀满着消费,显示着吞噬的狰狞......城市是一只无形扩张的怪兽,被一只硕大的的手猛烈驱赶,握着一条泡了油裹了金浸了鲜血的鞭子!城市是一只飞速旋转的陀螺,将良知抛出肌体之外! 我们放牧城市,而城市放逐了我们! 作者:高原红 二O一二年七月二十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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