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紫阳蒸盆子 |
正文 | F75 紫阳蒸盆子 1972年3月,去陕西紫阳安装上下水工程。没有烟花三月下扬州的浪漫,却让我与紫阳蒸盆子一见钟情,尽管匆匆一别,却挥之不去,留下了一段难忘的青春记忆。 那是物质、精神都极度贫穷的时代,对紫阳没有资料可查,只听老父亲讲,县志上说是“跃上台阶三百步,方见山顶斗大城”。 当时才在修阳安线、襄瀹线,我们坐的是机动船,沿汉江逆水而上,这是我特别熟悉而亲切的一段航线,我为三线买石炭曾多次坐桨橹船往返于此间。一路上没感到什么无边风光一时新,万紫千红总是春,只是在触景生情的回忆三线建设的往事。 在江上走了一天,天气渐渐的阴了下来,下午到了县城码头,竟飘起了无边的雨丝,一片奇特的山城隐藏在白雾迷离的天地间。石板房我住过,但那用青石板排出的鱼鳞一般的房顶,从山下到山上,黑压压的连成一片还是令人惊奇、震撼,那些“鳞片”多像在阶级斗争年代惨遭迫害的有志者身上的累累伤痕!再细一看,江边的房子竟然是用一根根木桩支持着,望着那伶仃“瘦腿”有的下边半浸在江中,上边半悬在石崖上,就象那个年代命运多舛的父老乡亲和前仆后继的志士仁人们,他们尽管饥寒交迫,但还是在默默地承受,尽力的支撑。 山顶确实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城,小城的城门洞保存完好,外面还有49年新政府写的政令。小城的里面还有一个小城,里面都是青砖上顶的瓦房,那就是我们要住的县招待所,招待所不大也是四四方方,两棵饱经风霜的桂花树已挂满了新叶,青石板铺的地面十分干净。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晚上的一桌接风洗尘宴,让我初识紫阳蒸盆子,这邂逅一遇竟让我梦牵魂绕了四十多年。上了几道常见的八凉八热后,一阵钻心的清香吸引了全桌的目光,一个一尺见方的古雅青花磁盆子端上来,上面是一只昂首挺胸的公鸡,鸡身是油光油亮的肉黄色,公鸡嘴上叨着一支鲜红的辣椒,放在桌子一看,唉呀,活灵活现,简值就是件让人们不忍破坏的艺术品,那盆面的三分之二是汤,汤清亮亮,香喷喷,上面漂荡着一些金灿灿的鸡蛋饺子和一些白什什的鹌鹑蛋,让人想起西子湖上的游船。服务人员用小刀在鸡身上划了几下,鸡肚子里面的宝贝显露了出来,有香菇、海参、虾仁、猪脚....,鸡的下面则是粉丝、腐竹、莲藕.....席间的香味更加浓烈了。那鸡肉嫩滑如脂,吃后留香,那菇、参和猪脚更是和鸡味相得益彰,那夹杂着海鲜味、山珍味的紫阳蒸盆子,给人以崭新的视觉、嗅觉、味觉感受真是令人没齿难忘。 边吃边聊才知那菜名叫紫阳蒸盆子,得用小火慢蒸一天一夜,那汤完全是锅里的蒸气凝结而成,不是用水煮出来的,那鸡得选当年的嫩公鸡,用现在的话讲就是要散养的瘦肉型鸡,下面的填料可以因地治宜,但以清香为主,不能喧宾夺主,失去了鸡的主香味,主人还加了点与刘邦有关的历史典故,更加深了此菜在我心中的印象。 在贫困的七十年代,人们当然不可能再去奢望紫阳蒸盆子那样的美食。改革开放后在外漂泊多年,常常思念家乡的饮食,深感文化从一定角度上讲就是习惯,而饮食习惯就是青春时期烙下的一种挥之不去的文化烙印,也总是希望安康能把江江饮食推向全国,直到2003年回家乡才在莲花池饭庄发现有了这道菜,点来一看大失所望,完全是莲菜屯鸡,黑压压一锅,既无美形,也无美色,更无美味。 2010年春节回家倒是吃了几次比03年好的多的紫阳蒸盆子。家宴没法作到整鸡造型是可以理解的,可是家家都放有腊肉,腊肉的腊香和鸡肉的清香相得益损,使人觉得大煞风景。更糟糕的是菜太多,汤太少,黑压压的完全没有了吃者的想象空间,没有了那种西湖泛舟的诗情画意。而且各家都是油太重,没有那种只觉油香不见油影的饮食仙境。 昨天想请朋友们在东莞吃一次陕西省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洵阳八大件,于是又想起了紫阳蒸盆子,写了这么些文字。唉,也不知道是现在我们的生活水平高了,嘴吃刁了,还是现在是市场经济商人们学刁了,偷工减料了,总之当年的紫阳蒸盆子,我至今还未找到。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是啊,青春不再,青春的记忆还在,人面不在,桃花依旧,钟声不在,涛声依旧,当年紫阳蒸盆子能否找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紫阳蒸盆子的清香永在我的心头飘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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