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小城日记-10独来独往银粟地 |
正文 | 在我做梦的时候,天,悄悄咪咪撒了一地雪籽儿,给小城补了点粉,化了个淡妆。山上抹得浓些,早晨起来,对面山坡白花花一片。 我站在阳台仰望,见躲在山凼的雪,一下热闹起来,这里闹哄一堆,哪里蜂拥一窝,很温馨。极像是去年的雪,一夜间生了无数小雪,依偎在母亲怀里。 有了雪,山显得格外消瘦,轮廓分明,清奇俊朗。山脊和林间的小路,蜿蜒曲折,隐隐约约,美得好有诗意。平常看不见的梯田和掩映在树林中的人家,这会儿都露出来了,梯田似唯美的短诗,人家若美丽的童话。 凭我的经验,眼前的晶体颗粒,是雪籽儿,一种学名叫霰的白色精灵。在我老家,从秋至春,天空撒雪籽儿是常见的事。尤其冬季,撒得频繁,撒得欢实,水晶米大的籽儿,圆嘟嘟、粉扑扑的,落在地上活蹦乱跳。雪籽儿化得慢,变水,就结层硬冰,我们叫它流光凌,光亮亮的,特滑,踩上去,哧溜溜就是一个仰板翘。若是在斜坡,那更惨了,如同坐着滑板飞,心惊胆战,哇哇直叫,险象环生,危险极了。 我在漫川小镇生活了38年,没见过下雪籽儿。漫川暖,下雪的日子也不多。可下起雪来,大手大脚,气势磅礴,雪片不仅大,而且湿重,飞不动,直往地面扑。也存不住,落地就化了,汪汪一团清水。只有四周的高山上,雪勉强能立住脚。可是,雪霁天晴,太阳在空中不停地扫射,一两天时间,山顶的雪就被消灭光了。 小城在鹘岭北边,比漫川冷多了,下雪,应该是常见的景致。然而,自去年冬我搬进“丰阳之星”小区后,没见小城下多少雪,有那么两次,是在夜深人静时,偷偷摸摸地下,生怕被人看见。不曾想,小城的雪这么吝啬,这么会害羞。 我老家的天慷慨大方,舍得下雪。下起雪来,不敷衍,不走形式,“漫天风雪纷纷暗”,气势恢弘,极为震撼。每一场雪,都是一次盛大演出,没有天神致开幕词(人间总是少不了这个俗套),直奔主题,开场就热闹,大片大朵的雪花,争先恐后,蜂拥而下,高兴得,在空中翻飞,在空中舞蹈,在空中追逐,如无数白蝴蝶在翩跹起舞,惊艳场景令人难忘。 老家的雪干净厚实,铺天盖地,容易让人想起很多古诗,想起古诗里的故事。想着想着,就想效仿古代人,到花瓣上采点雪,煮雪烹茶。去踏雪寻梅,梅在荒山野岭人迹罕至处。老家没有毛驴,不能像孟浩然一样,骑着毛驴,踏着白雪,叮当叮当地去寻梅花,说:“吾诗思在灞桥风雪中驴背上”。我就独自一人,嘎吱嘎吱踩着厚厚的雪,一步一步走向山里,一处一处的,找那白雪衬托的那朵红。悠然寻见了,就好好看看梅花的艳姿,好好闻闻梅花的清香。要说享受生活,古代的人比我们诗意多了。 独来独往银粟地,一行一步玉沙声。这种无忧无虑日子,想想都美。 太阳比我起得早,可能风大,冷,煨在厚厚的云层里,有点不想出来,脸色也不好看,黄皮寡瘦的,营养不良的样子。我很担心她,怕她免疫力不强,感染上新冠肺炎,白衣天使上不去,无法救治她,那怎么得了?谁晓得,我是杞人忧天,还没到10点,太阳就掀开云层,红红火火出来了,矮山的雪,瞬间就不见了踪影。到了下午,高山上的雪化得所剩无几,只留下几个白点点。 猛然想起台湾绘本作家几米的一句话:“向日葵告诉我,只要面对着阳光努力向上,日子就会变得单纯而美好。”仰望太阳的光芒,我找到了生活方向,宅在家,也不觉得寂寞无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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